第235章 在萎靡不振中,再次尋找那個困擾我已久的答案

警察那邊終於傳來消息,說他們找到了趙小寧,但趙小寧表示,與他無關,他根本不知情,警察甚至去他的家裡搜索過,但是什麼都沒有搜出來。警察當然搜不出什麼,傻子纔會將綁架到的人關在家裡。我將最大的希望放在警察身上,可是,我的希望破滅了,警察根本幫不到我什麼。

警察也不告訴我趙小寧在哪裡,他們說,既然趙小寧沒有涉嫌犯罪,他們就有義務保護他的隱私,他們不能將他的相關信息透露給我。我已經絕望了,如果趙小寧的目的是擊潰我的心理防線的話,那麼,他已經成功了,我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我的情緒很壞,對任何人的態度都很惡劣,我覺得我在破罐子破摔。盤玉子死了,喬雅妮死了,而藍楓,變得我已經不認識了。只剩下凌娜,能給我一些慰藉,可是,她也被我嚇壞了。我對她的態度很不好,有時候會兇她,她甚至不敢靠近我。她知道我找不到我媽媽而變得歇斯底里,所以,她並不怨恨我。

不過,對於凌娜來說,最缺的是時間。高考在即,她忙得像瘋了一樣,沒有陪我的時間,更沒有和我鬧彆扭的時間。凌娜心高氣傲,一心想考上體育學院。之前,她想考體育學院,是因爲,她想追隨她的老大,我的表哥郎清塵。現在,她考體育學院,也是爲了郎清塵。郎清塵的雙腿殘廢了,沒法再實現他自己的夢想,而凌娜暗暗憋着一口氣,她想幫他完成那些夢想。

凌娜是一個不服輸的女孩子,她玩鬧起來很瘋狂,但努力起來,也絕不輸於任何人。凌娜那麼忙碌,她的父母似乎開始關心她了,他們打電話回來,說再有一個星期,就要回來了,回來之後好好監督凌娜複習,而且給她好好補充營養。那麼,也就是說,再有一個星期,我也要離開凌娜家了。我得回去,回到我那個空蕩蕩的家,回到再也看不見我媽媽的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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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媽媽是活着,還是死了,以趙小寧的卑劣,我很擔心,我擔心我媽媽已經遭遇了不測。急火攻心之下,我病倒了,病得一塌糊塗。我不去上學了,請了假,在凌娜家躺着。我很想回我家,可是,渾身痠痛,起不來牀。

雖然藍楓已經變得不是之前的她了,但是,她還是盡力照顧我,上學之前幫我熬薑湯喝,還餵我吃藥,將要吃的藥物放在我的牀頭,叮囑了我之後纔去上學。她和凌娜每天上學去之後,我就一個人躺着,腦子裡想着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又開始回憶往事,有時候,我回憶我媽媽對我的好,有時候,我回憶我媽媽打我的場景,有時候,我又想起我媽媽打麻將贏了之後開心的笑容。我的腦子裡,全是我媽媽。

不過,我也會想起別的,我會想起和藍楓的種種。我想起第一次遇到她的場景,想起她和石鎖一起,被班主任介紹給全班同學的場景,想起我爲她寫的詩,想起她爲了我,而拿着鐵扳手和辛東對峙……

一想起過去的種種,我就很痛苦,異常痛苦。我變了,藍楓也變了,一切都變了。我想起來,藍楓的變化,是從被沈齊綁架了之後就開始的,沈齊的綁架,讓藍楓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變得沉默寡言。從那時候起,藍楓就一點點在變化,逐漸地變得我不認識了。

雖然我問過周萱,周萱說沈齊只是猥褻了藍楓,沒做過什麼更過分的事情,但藍楓自己,卻諱莫如深,從來沒有講起沈齊對她做過的事情。那不是藍楓的風格,藍楓是一個直率的人,她不愛隱瞞。可是,那一晚的事情,她爲什麼總是隱瞞?周萱到底有沒有對我撒謊?

這些疑問一直深藏在我的心裡,我一直想要得到答案。有一天,我忽然想到,凌娜有寫日記的習慣,那麼,藍楓是不是也有寫日記的習慣?如果藍楓寫日記,會不會把當晚發生的事情寫在日記裡?

那天,藍楓和凌娜都去上課了,凌娜家就剩下我一個人在養病,而我的病已經好多了,頭不暈了,渾身不痛了。於是,我決定,去藍楓的房間裡看看,找找她的日記。爲了找出困擾我已久的答案,我也顧不上道德不道德了。

藍楓房間的門沒鎖,我很容易就進去了。她的房間,比起凌娜的房間,要溫馨很多,佈置得很卡通,看起來花了心思。不過,我顧不上欣賞少女的閨房,而是直奔她每天學習用的那個寫字檯。

寫字檯上堆着很多書和本子,我翻了一陣子,什麼都沒找到。又在寫字檯側面的抽屜裡找了很久,還是沒找到什麼,但是,我發現寫字檯最正面的一個抽屜,用抽屜鎖鎖着,裡面的東西肯定很重要,否則,她不會鎖住。

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想辦法弄開那個抽屜,一旦弄開,藍楓回來肯定發現我動過那個抽屜了,但是如果不弄開,我就永遠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很是確定,如果藍楓有日記,那麼,一定鎖在那個抽屜裡。

最後,衝動戰勝了理智,我決定弄開那個抽屜。我在其他屋子裡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把螺絲刀,我拿着螺絲刀,使勁撬,費了好大勁,撬壞了藍楓寫字檯抽屜上的鎖,抽屜被我打開了。

打開之後,我發現抽屜裡放着很多東西,有小刀,有拇指大的卡通玩偶,有明信片,很多零零碎碎的東西。我發現有兩頁信紙上寫滿了字,拿起來一看,寫着一首詩,字跡娟秀,我認出是藍楓的字跡。再仔細讀那首詩,我一下子震動了。那首詩就是我曾經爲藍楓寫的那首《致藍楓》,辛東因爲在班裡念那首詩,而和我起了衝突,導致我被辛東暴打,而藍楓爲了幫我,拿着扳手鎮住了辛東,後來,才導致了一系列事情的發生。

藍楓後來還向我問起過那首詩,我背給了她,沒想到她一字不差地記下來,還特意寫在了信紙上。看着那首詩,我輕輕地念了起來——

《致藍楓》

在風吹過的走廊,

我看見了一個精靈一樣的姑娘。

她的衣裙在風中翻飛,

她的微笑像是春天的細雨。

她的純真刺痛了我,

她一閃而過的身姿,

輕輕地,輕輕地,

打開了我的憂傷。

她如水般的羞澀,

讓我忍不住顫慄,

而我在那羞澀裡,

看見了自己的慌張。

她驚鴻般地離去,

對我卻未曾留意,

我久久地凝視,

凝視她離開的地方,

和她留在空氣裡的芬芳。

淪陷,坍塌,崩裂,

我溺水般地呼喚救命,

但仍無法驅散對她的思量。

有東西從我的心裡跌落,

而我的世界填滿了荒涼。

唸完之後,我的眼淚就下來了。我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我壓抑着自己的哭聲。曾經,我和藍楓相遇,爲了她,我甘心做“”,可是那時候,雖然我受了很多苦,但是,藍楓卻像天使一樣,頭上環繞着聖潔的光芒,指引着我前行的道路。可是,現在,物是人非,一切都變了,我不再是當初的我,藍楓也不再是當初的藍楓。

哭了一陣子,我的眼睛瞥見抽屜的最下方,有一個紅色的皮質封面筆記本,我心裡一陣狂跳,趕緊拿了起來。拿起來之後,輕輕地翻開,然後,我明白了,那就是藍楓的日記本,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我一頁一頁翻了過去,藍楓熟悉的字跡在筆記本上跳躍,而字跡之下,是她記錄下的點點滴滴的生活。筆記本很厚,從上了初中就開始記錄,但是,也不是天天寫,似乎是覺得有什麼可寫的時候才寫。

初一初二的生活都很簡單,所以內容也少,我快速地翻過去,然後就到了初三的上學期,我遇見藍楓的日子。藍楓沒有寫她剛進入米鎮中學時的事情,看來,一開始,她沒怎麼在意我。接着,她記錄下了我們終身難忘的場景,就是《致藍楓》那首詩所引起的衝突,以及她拿着扳手維護我的往事。

從那一篇日記開始,我在她的日記裡出場的次數多了起來。看着她記錄下的那些熟悉的生活,我都歷歷在目,因爲,很多事情,是我和她共同的經歷,有開心的,有不開心的,有快樂的,有悲傷的,還有驚心動魄的。那就是我們曾經的生活。

我翻着翻着,翻到了她被沈齊綁架的那個時間點上。可是,讓我驚訝的是,那裡,似乎有幾頁紙被撕掉了,前面和後面的日記內容都沒有問題,就是那裡的日記被撕掉了。之後的日記內容,就是沈齊死了之後的事情,寫得都很簡單,也沒有流露更多的感情。從那些內容中,我看不出來什麼。

被撕掉的那幾頁紙,究竟是什麼?難道,我真的得不到那困擾我已久的答案了麼?難道,那一晚發生的事情,就像一艘沉船一樣,要被埋在海底了麼?

我在抽屜裡胡亂地翻起來,翻着翻着,我看見了幾張皺皺巴巴的紙,很明顯,那些紙,是被揉成糰子之後,又展開,或者,被揉過多次,而且,我敏銳地發現,那幾張紙,和藍楓日記裡的紙張一模一樣,區別只在於,那些紙,被揉舊了。

我一下子領悟到,那些紙,肯定記載着什麼讓藍楓困擾的東西,她揉了又展開,展開又揉了,但卻被放在抽屜最下面,說明,她的心情也很矛盾。我拿起那幾張紙,預感到,也許,我尋求已久的答案,就要出現了。那幾張紙,一定就是被藍楓撕掉的日記紙,那些紙張上一定記載着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

懷着忐忑的心情,拿起那幾張紙,打開之後,我發現,那些紙張上有幹了的水漬的痕跡,一滴一滴,我忽然領悟到,那不是水,是眼淚,一定是藍楓的眼淚。她在那些紙張上寫下字的時候,或者寫完撕掉的時候,或者揉成團之前,或者展開之後,一滴一滴眼淚流下來,掉在了紙上。

然後,我看見了文字擡頭,標記着日期,就是沈齊綁架她的那一晚的日期。有些字,已經被淚水洇溼了,但是,大部分內容,還是能夠看得清楚。果然,藍楓如實地記錄下了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那個我所尋求的謎一樣的答案。

我從開頭看起,越看,我的心越涼,而藍楓的字跡也就越凌亂,顯現出,她越寫到後來,心緒就越凌亂,而她的手也在顫抖。看到最後的內容時,我的手也開始顫抖,不僅手顫抖,我的心也在顫抖。

到最後,我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我尋求已久的答案,終於找到了,可是,我寧願沒有找到,寧願永遠破解不了那個謎。

我拿着那幾頁紙,呆呆地坐在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這時候,我突然聽見身後有一個聲音,那聲音輕輕的,冷冷的,說:“小河,你還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還是知道了你想知道的!我就擔心有一天,你會看到那些東西,唉,我早該扔掉的!”

是藍楓,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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