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滿地找牙,跪地求饒

輪到那男孩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他卻半天不說話,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比較木訥的人。班主任催了半天,他就說了一句話,說他叫石鎖,是鄉下來的,大家還等着他繼續介紹,他不說話,原來是說完了。大家一陣鬨笑。我也覺得這個石鎖同學有意思,他膚色黝黑,瘦得可怕,不僅瘦,而且高,簡直像個非洲難民。沒想到,後來,這石鎖,卻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石鎖的自我介紹引得那何娟兒“咯咯咯”笑個不停,而辛東也大笑着。辛東是我們班的班長,他之所以能做班長,是因爲他心狠手辣,上自習時,誰說話,他拿着教鞭就抽過去了,班主任支持他那樣做,我們誰也不敢得罪他。聽說,他和那校霸黑哥還是表兄弟關係,他有心狠手辣的資本。

我們這所學校,米鎮中學,在市區邊緣,離風城市區很近,二百米之外就是風城職高、風城二中和風城技師學院,但一路之隔,我們學校卻是在鎮上,鎮子就是米鎮,米鎮人在我們風城本來就以野蠻著稱,米鎮中學就更可想而知了。

米鎮中學是一所很爛的學校,很多在別的學校混不下去的、被開除的都轉到了米鎮中學。我自己成績不行,別的學校也去不了,而且我也是米鎮人,只好在這學校混日子,我媽說,如果我混不下去的話,就出去打工。我暫時還不想去打工,就繼續混着,混一天算一天。

有小道消息說,米鎮中學的高中部要撤掉,只留初中部,因爲連續好幾年,米鎮中學都沒學生考上什麼正規大學了,但學校裡卻出了不少知名的混混。學校領導班子換了好幾撥,但都是來去匆匆,最近新來的校長在全校學生面前訓話,說要整頓紀律,嚴懲那些調皮搗蛋的、打架鬥毆的、偷雞摸狗的、溜出去上網玩遊戲的……但一個學期過去,這些情況依然如故,學校裡依然是各種混混滿天飛,打架鬥毆依然,偷竊上網依然,舞照跳,馬照跑。這學校本來就是個爛學校,渣渣們充斥着校園,誰能將紀律整頓好?也不知道藍楓在別的學校犯了什麼事,那麼一個女神,怎麼會跑到米鎮中學來上學?

那天放學之後,我去自行車棚推推自行車,發現藍楓竟然也在推自行車。她看見我笑了笑,但她的自行車攪在衆多亂放的自行車中間,怎麼都推不出來。我一看,我表現的機會來了。我讓她離得遠點,然後忙活了一陣子,將她的自行車從衆多自行車中舉了出來,交給她,她感激地一個勁地說謝謝。我說:“不用謝!你以後多對我笑笑就好了,我特別喜歡看你的笑,你笑起來真好看!”

藍楓的臉突然紅了。我們一起推着自行車走出校門,沿着大街走,我們邊走邊說話,我告訴他,我叫湯河,灌湯包的湯,河水的河,我五行缺水,所以名字裡全是水。藍楓聽完後笑了起來,連連說我還挺幽默的。藍楓說話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特別好聽,聽她說話,我覺得我的心都要融化了。在一個十字路口,藍楓說她要朝另一個方向走,我們道了別,她騎上自行車就走了,我目送她走遠,心裡又溫暖又失落,一陣戀戀不捨的情緒籠罩了我。我靜靜地站着,癡癡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腦子裡全是她的一顰一笑,以及我自己幻想的,和她在一起的快樂生活。

還沒等我仔細回味我幻想出來的和藍楓的一切,我的夢就碎了。我擔心的事情終於來了。我看見了三仙子,她們騎着自行車,身後跟着另外一些騎自行車的同學,有男有女,他們氣勢洶洶地,一起朝我騎來。我趕緊跨上自行車,朝前飛奔。但沒騎出多遠,在一個巷子口,一個人斜斜地奔出來,一腳蹬倒了我的自行車,我摔在了地上。同時,我聽見了一聲罵:“媽個逼,你往哪兒跑?”

蹬倒我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班的班長辛東。原來,他竟然和三仙子是一夥的。在我準備爬起來的時候,三仙子和她們的人騎着車趕上來了。我完蛋了。

辛東、三仙子和三仙子帶的人,團團圍住了我。何娟兒、柯小芙對我怒目而視,陳洋走到我跟前,彎下腰,給了我一個耳刮子,她操着粗粗的聲音,說:“狗日的,往哪裡跑?你覺得你能跑得了麼?”

我臉上被打得一陣滾燙,我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卻被辛東和三仙子帶來的人給按住了,他們狠勁地按着我,我一點都沒法動。我不甘心,還要掙扎,辛東一腳踹在我的腰上,我腰裡一陣劇痛,辛東說:“媽個逼,你好好呆着不行啊,非得讓老子打你!”

我忍着痛,掙扎着說:“辛東,好歹咱們是一個班的,以前關係也不錯,你何必下手這麼狠?”

辛東一腳又踹來,我用盡力氣掙扎着,躲開了,但隨後,三仙子手下的人就把我按的更死了。辛東臉上一副惡狠狠的樣子,說:“媽個逼,誰跟你關係不錯?老子跟你有個毛關係,老子以前鳥過你?你真是膽子肥,敢在三仙子面前耍流氓?也不看看三仙子是誰的姐們?”

說着,辛東在我腦袋上又拍了三下,邀功似地在朝三仙子看了看。柯小芙過來踢了我兩腳,說:“我們三姐妹,以前還從沒被人當衆侮辱過,你這傻逼,是第一個,你說,你爲啥要在我們面前耍流氓?”

這幫人,終於給了我說話的機會,我趕緊辯解。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腰帶不行,今天新買的……不信,你們看看!”

我語無倫次,想要證明我的腰帶的確不信,我掙扎着試圖讓他們看腰帶,何娟兒突然捂住眼睛,又誇張地大叫,說:“哎呀呀!他又要耍流氓,他是個變態,是個色狼,你們趕緊阻止他呀!”

柯小芙和陳洋同時開始打我,陳洋扇耳光,而柯小芙用腳踹,柯小芙說:“死性不改,都落到我們手裡了,還敢耍流氓?你真是吃了豹子膽了?辛東,你說,該怎麼教訓這流氓呀?”

辛東的表演慾很強,他跳起來,飛腿給了兩下,踢到了我的腦袋上,我被踢得頭昏腦漲,差點暈過去。柯小芙和陳洋畢竟是女孩子,雖然又踢又打,但還能忍受,辛東之前也踢我,但也不算很重,但這一下子,他爲了向三仙子邀功,用上了全力。何娟兒又笑了起來,拍着手,說:“好有趣!好有趣!辛東太威風了!”

三仙子帶來的同學也跟着拍手叫好,而柯小芙和陳洋給了辛東讚許的眼神,辛東受到鼓勵,又準備跳起來。我趕緊說:“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真誠地向你們道歉,向三仙子道歉!”

我已經被打怕了,從小到大,我都是個聽話的孩子,偶爾和同學打架,但也是勢均力敵,小孩子的把戲,也不至於受傷。這天,我卻實實在在地捱了打,辛東下手真的狠毒,我覺得我快支撐不住了。陳洋“哼”了一聲,說:“狗日的,你以爲道個歉就完了?道歉有用的話,要拳腳幹嘛?”

我心中的怒氣一下子竄了上來,我朝他們怒吼:“那你們究竟想幹嘛?”

柯小芙說:“喲!還會發怒呀?我以爲你個慫包,光會捱打呢!”

何娟兒又“咯咯咯”地笑了兩聲,說:“我們這下就告訴你我們想幹嘛!”

辛東獰笑着,一邊挽袖子,一邊捏緊了拳頭,說:“我們要把你打得,滿地找牙,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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