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滴鮮紅的液體從劍尖滑落,姬安歌瞪大眼睛愕然看着屋頂上執劍站在許冰清身後的嬴抱月。
“別叫了。”
嬴抱月一甩劍,劍面重新光潔,她收劍入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捂着肩頭尖叫的女子,“不過是擦破一層皮而已。”
“你……你居然敢傷我……”許冰清握劍其實只有短短一個月,但她母親通過特殊的方式傳授給了她很多劍法,和侍衛對打時向來只有她傷人的份,她自恃真元雄厚,可從未受過傷!
“我不過是將你剛剛刺我的那一劍還你而已,沒打算傷你,”嬴抱月淡淡瞥了她一眼,“誰知道你躲不過去。”
她要真想傷人哪裡需要這麼拐彎抹角。
“噗。”屋頂下姬安歌捂住嘴,雖然知道很不合事宜,但她突然很想笑。
同樣的劍招,等階六的嬴抱月輕鬆躲過,但等階五的許冰清卻受傷了。
“你!”許冰清臉色通紅霍然揮劍,劍上的真元還是如之前般駭人,一劍居然掀起沖天火光!
姬嘉樹瞳孔一縮,身形已經出現在嬴抱月身後,他一揮手避免了火焰對周圍房屋的侵襲,拉開一個屏障。
要知道這裡可不是對戰臺,而是汝陽城的大街上!
四周響起民衆的尖叫,嬴抱月旋身躲過,向姬嘉樹道謝。
“你到底想做什麼?”嬴抱月回頭看向正興致勃勃欣賞着四周慘狀的許冰清,“地階不得在人多的地方動武,尤其是火法者!”
更尤其,是許冰清這種不懂得控制力量的火法者。
說實話,原本只是等階十的許冰清如何一躍成爲等階五的修行者的確讓人震驚。但更讓嬴抱月驚訝的是,身爲最強雷法者後代北魏國師的女兒居然是個火法者。
嬴抱月看了一眼身邊的姬嘉樹,只覺得北魏和南楚這兩對國師子女像是掉了個似的。
“不得動武?我可從沒聽說過這種規矩,”許冰清聞言向嬴抱月輕蔑一笑,“莫不是你妒忌我的力量臨時現編出來的?”
姬嘉樹皺起眉頭,看向許冰清道,“修行界的確有這種規矩,如果許小姐你控制不好自己的火焰,就不要隨意動用火法劍。”
不能動武這個規矩不是死的,畢竟這世上有高手存在。
他和嬴抱月之前在南楚城門處見過另一位北魏火法者拔劍,那個人的劍法就能精準地只達對手,不波及周圍哪怕一絲。
但許冰清顯然不在其中之列。只消剛剛一劍就能看出她任劍火肆意波及,簡直就是在浪費真元。
“我控制不好?”然而聽到姬嘉樹的回答許冰清一聲冷笑,盯着眼前也曾動過心的少年眯起眼睛,“你不過是怕她在我手下吃虧罷了!”
“怎麼,之前在初階大典上你不是很威風嗎?”許冰清劍上再一次揚起劍火,向嬴抱月露齒一笑,“現在只敢躲在男人後面?”
姬嘉樹眉頭一皺正想開口,卻只見嬴抱月已經將劍插回了劍鞘,像是尋常說話一般看向許冰清。
“我不知許小姐到底找我有何事?”嬴抱月淡淡道,“既然你成爲了修行者,切磋的機會以後多的是,有什麼在大街上動手的必要麼?”
看到居然有兩個女子要動手,縱然動靜嚇人,大街上的人已經越聚越多。
“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女修?”
“那不是北魏聖女嗎?居然這麼年輕就成了神舞境?”
“另一個是誰?”
“聽說是那個女魁首!”
“那怎麼還不打?到底誰比較強?”
“嗨!這還用說嗎?聽說聖女大人可是神舞境,這不是誰強的問題,而是聖女大人會不會手下留情的問題!”
姬安歌發現這場所謂的對決根本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隨着人越來越多,許冰清神色也愈加興奮,但嬴抱月對她的挑釁毫無興趣,還完那一劍就想從屋頂上下來。
“怎麼,你也知道我成了神舞境的修行者?”然而許冰清顯然不想讓她走。女子一聲嬌笑,劍上一簇火焰化作一道火牆攔在嬴抱月身前。
嬴抱月回頭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站在一邊的姬嘉樹清晰地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句話。
你以爲我眼瞎麼?
姬嘉樹扶額,許冰清就差想將這件事嚷的天下皆知了。一開始他也很驚訝,但不知是不是受到嬴抱月態度的影響,他現在好像也不太感興趣爲什麼會這樣了。
但有人顯然很想讓他們知道。
“你是不是一直以爲,就你一個女人會修行?”許冰清看着嬴抱月微笑道,“以爲就你一人是特別的?”
“女修多起來是好事,”嬴抱月神色不變,“本來女子不得修行這個禁令就不合理,故而……”
“等等!”然而聽到這句話許冰清卻勃然色變,大聲喝道,“別把和你相提並論!我和你這種挖空心思也要爬上魁首之位的女人可不一樣!”
什麼玩意?
站在屋頂下的姬安歌聞言眉頭擰成一個結,卻只見許冰清居然又低頭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我的境界可不是修行來的,”屋頂上粉色衣裙的女子矜持一笑,“我向來是恪守規矩的,誰想到我天資太好,忽然爆發了呢。”
姬嘉樹聞言一愣,“你是說,你是突然覺醒成等階五的修行者的?”
“那當然,”許冰清掩口而笑,“既然這世上曾經出現過天生等階六的修行者,那像我這種忽然覺醒的等階五,也不是不可能出現的吧。”
姬安歌感覺到攥着她肩膀的兄長的手驟然一緊。
她愣了愣,雙眸中燃起怒火。只因姬安歌也忽然意識到許冰清是在把自己和什麼人相比。
山海大陸上天生等階六的修行者,從古至今有且只有一人。
許冰清這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爲實在令人忍無可忍,姬安歌深吸一口氣正要爆發,屋頂上卻傳來另一個女子平靜的聲音。
“覺醒成等階五?”許冰清的話讓在場修行者都愣在原地,嬴抱月卻只是靜靜瞥了身前人一眼,“如果是天生的神舞境,爲什麼你的經脈還會被撐破?”
許冰清神情一僵,“你胡說些……”
“你身上經脈有被彌補的痕跡,”嬴抱月靜靜道,“雖然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有些東西吃太多是會被撐死的。”
許冰清其實已經不太記得當時發生的事了,但嬴抱月的話彷彿戳到了她哪裡,胸口劇烈起伏,下一刻反而冷靜下來,細劍指向嬴抱月。
“身爲前輩我本不該和你計較,”她冷笑道,“我今日來不過是爲我的人報仇。”
嬴抱月眸光一怔。
“我們北寒閣弟子慕容恆葬送在你手中,今日就是血債血償的時候!“她一聲厲喝,熊熊火焰燃起,居然是火法劍火樹銀花!
神舞境就是神舞境,磅礴的真元讓屋頂瓦片全部碎裂,姬嘉樹險些要控制不住屏障,看着那抹烈火向已經收劍的嬴抱月衝去目眥盡裂。
“許冰清!不要逼我動手!”
然而早就知道他忌諱的許冰清卻肆無忌憚,於半空中冷笑道,“女人之間的事男人少攙和!你敢向女人動手?”
姬嘉樹拔劍的手一僵,卻只見嬴抱月騰身而起,已經離開了他身邊,“你的確不要過來,保護好周圍的民房。”
嬴抱月的聲音響在他耳邊,半空中看着一團高於她境界的烈火向她的身影衝去,姬嘉樹心焦如焚。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劃過,於火光之中,忽然抱走了嬴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