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紀元修者流浪筆記中曾有這樣的記載:王八,一種羣居具有流浪星空能力的動物類,大多綠色,背覆硬殼,喜食星空中的粉塵、歲末,壽命幽長,通體堅硬無比。它們或者在深邃的大宇空間中伸展短短四肢游來蕩去,一遇到危險便會四肢、頭顱縮回硬殼內,無堅可摧,龜落如雨······
據說這名修者的記載是建立在大量觀察和實踐的基礎上,甚至不惜和不少王八交上朋友,更將其帶上新星豢養起來以觀察其生活習性和壽命。目前還沒有發現這種類似於母星之龜的生物有過死亡記錄。
而今,唐玄與李元真就征戰與一羣悠然自得闖入星空戰場內的王八羣中。
四周越來越大的觀戰圈靜默,以陌離、蔡姚爲首的長風、雷隱星系的戰艦,戰星,在空間內不斷急速後退,以躲避狂暴四射,威力無可抵禦的爆裂光線,同時眼露關切之色的望着遙遠的前方。
以盈衝、姬龍疏等爲首的耀金、神聖、火離等星系的戰艦與戰星也急流勇退,默默的等待着眼前決定大宇未來的一戰的結果,絲毫沒有了逃的勇氣。
突如其來甚至沒有太多“感人肺腑”的宣言的強大戰鬥,像是一場戰爭,震盪着周圍億萬星系戰士的神魂。
戰星們的能量釋放自我壓抑着,原本無拘無束、通天徹底的能量釋放,如今只是在星的表面急速搖曳,金色的、綠色的、五色的、無色的、雷光······在周圍龐大的戰艦羣之外,身軀黯淡着,似乎有些瑟瑟發抖,可是它們只是意識形態尚未覺醒的星呵。
更遙遠的大宇空間內,有一顆巨大無比的綠色天體,正向戰場方向急速前行,前面鋪展着一大片蔚藍色的火海,將前方阻礙前進的一切燒成灰燼,而綠色的天體中,不時傳來一聲聲急促而尖銳的蛙鳴。蛙鳴?
另一個方向,五團照耀漆黑寰宇空間的小小球狀體,拖曳着短短的光尾也向星空戰場方向前進着,他們身後,一大羣、一大團融入到宇宙的深邃中的隊伍,逶迤前行,默默無聲,自有一股悲壯和一往無前的氣勢。而五團小小球狀體之前,一輪明月下,白衣亦閃光。
一個人,一把琴,步履輕搖,一步邁出,空間震盪,身影拖曳出一連串的幻影,幻影依次破滅,人影亦消失無蹤。。
真幹起來,真無需那麼多話!
唐玄平靜的如同一縷光,一縷乳白色的光。右腿微微弓起,左腳爲軸,雙手交叉如同穿梭中的轉輪,一身黑衣,滿頭黑白髮絲,全被浸染成了白色。他急速的旋轉着,雙臂穿梭,掌心如同急速降臨的雷光閃電一般遙遙拍向李元真。
唐玄掌心前方,一顆顆肥皂泡般大大小小的光影,夾雜着輕微的摩擦音鋪天蓋地的向李元真撲去,每一個氣泡,便向一個世界一般沉重,凝重,帶着巨大的壓迫力,洶涌着,激盪着,彙集成一片透明的死亡之海,狠狠的撲向李元真。
世界有我,世界無我。
可李元真不管世界有沒有你,他就用不可一世的容顏與軀體,霸烈無由的神力與元氣,衝破一切,打碎一切。巨大的身軀,周身遊走的黑白元氣巨龍,彌天的神意,交織出一道無法形容,無法逾越的力量巔峰。
“你做你的大上生,我找我的大自由!你攔住我這麼拼命,究竟爲何?”暴怒的李元真此時已經忘了自己覬覦唐玄的元氣之花這個前提,只是覺得有些沒必要,更覺得不可思議。
他彷佛回到了神戰時代,萬神嘯天的燦爛文明,那是獨屬於“神”這種生物的大時代。那時候,他還是什麼都不是的存在······
神是存在的,神只存在於傳說中。
其實這並不矛盾。
神不過是“它”在創造的過程中,貪玩衍生出來的一種具有莫大力量的生物,以至於“它”不得不在感受到了一點威脅之後,將一切的一切推倒重來,不光毀滅了過往,同樣讓具有生命,具有思維,具有強大力量和逆天精神的“神”毀滅殆盡。和“龍”的滅絕以及心路歷程基本相差無幾。
龍、神、人,公古、公元、紀元······一個個主宰當時的生物出現,興旺,滅絕,神化了過往,卻忘記了從時間的延續上來看,只有“神”的世界,神不過是“人”,而只有人的世界,人也亦是是“神”。
經歷過“古今鏡”無數年的洗禮與情操陶冶,李元真不可避免的滋生並養成了“大神在上”的思維,他看不起除神族意外的一切“生物”,因爲他們太過脆弱,脆弱的一塌糊塗。而這個世界太過簡陋甚至不堪一擊。一切機械的、律動的東西,他可以一眼看到其本質。當人還在刻苦鑽研飛行器以離開星空的時候,他自己已然可以簡簡單單,任意穿梭時空。
人努力了千百年所欣喜若狂,引以爲傲的成果,不過是神這種生物一出生便具有的能力······如此種種,以萬物爲芻狗的心態,便在道隱歸藏的無數元會時間的困境中,無數次的古今鏡觀察中,根深蒂固着。
在李元真眼中,唐玄是不一樣的“芻狗”,可以視之爲半個同類,甚至爲此不惜將伏明月下嫁與這個半人類。
而就在眼前,這個他曾溫言和煦以待之的唐玄,用眼神和動作,還有動作之下所帶來的淡淡的壓力侮辱着他。
若是伏天氏這些神戰上神復活,被侮辱侮辱也無所謂,可偏偏是他,這個半人類。
“呵呵!”李元真仰天吐出兩個意味難明的字眼,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憤怒。雙手虛掌向上,如同承託着無盡黑暗的宇宙上空。
母星上的天,其實不是天;寰宇之上,擡頭仰望,卻盡是黑黝黝,無盡的“天”。
如今李元真動作之下,無盡的上方,沉雷滾動,彷佛瀰漫世界的強光從虛空投射,漸漸的,一層密密麻麻閃爍着強光的大網,逐漸從萬丈上空,下沉下來。
強光、巨響,空間震動。無盡的籠罩之下,網中的一切恍如面臨天威,自感渺小,瑟瑟發抖着。
唐玄發出的氣泡世界之海,不受控制的向上方漂浮而去,似乎被什麼無法抵禦的強大吸力所吸引,猶如飛蛾撲火,密密麻麻的衝上大網,並在網中爆裂。
所有泡沫爆裂之後,大網中,如沙礫般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斑點,慢慢彌合着,不多時璀璨如舊,更有無數黑白色的雷光在其上游走,交織,爆裂聲使得這片千萬裡方圓的戰圈,如同末日一般壓抑,卻是亮如白晝一般。
消滅了唐玄的氣泡世界海,李元真臉上涌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似乎此舉並非像他大袖飄飄那般從容自如。雙手猛然握拳,大網並不下沉,高懸萬里之遙的上空,開始若隱若現起來,隨之雷聲也偃旗息鼓。但大網的四周卻在不斷蔓延,彷佛要將周遭的一切統統包裹。
李元真這個神有些奇怪,一遇到侮辱便會狂怒,但一佔到上風,狂怒卻又煙消雲散,變得高高在上,心態平和了起來。
“你很不錯,”李元真笑了,俯視唐玄,他的身高是唐玄的兩倍,在他面前,唐玄如同嬰兒般大小。他隨後補充“可惜元氣有點弱,更是堪不破五行之上的力量。”
“是,”唐玄嘆了口氣,面色蒼白,再次召喚出“落星神劍”,左手輕撫着劍鋒,秀氣的指尖有些顫抖。
元氣不足,駕馭這個世界力量的境界,從本質上看,仍屬於五行的範疇,而五行之上的陰陽,卻逢其門而難入。
若再給唐玄千百年的時間,他可能會從五行中感悟到什麼,而元氣不足的弱點也會被一點點彌補完善。
可這還沒晉級無界生命-大上生幾天,便要與神存時代遺留下來的怪物做生死決戰,實在有些力不從心和倉促了。
爲了蒼生?爲了桃源新星的希望?爲了愛人?爲了親人?還是爲了那兩個可愛而又淘氣的孩子······
唐玄想不明白,只是覺得自己應該也必須這麼做。
一旦應該,一旦必須,那麼便捨死忘生般的忘我,這就是唐玄。
默默的,從不想其他人知道什麼,孤獨的,甚至心情都是平靜的。
他珍惜生命,只在應該珍惜的時候珍惜;他熱愛一切,也只在能夠熱愛的時候熱愛。
這似乎是蒼梧之誓深深沉浸在骨子裡的表現,也和公元時代所有人類都很像,活成了一個默默的“符號”。
他們,她們之所以平凡,之所以默默無聞並不是他們因各種壓力沒有了靈魂,只是還沒有爆發英雄氣質的土壤。
純粹的,但和高尚不沾邊,卻並不妨礙被同時代的所有同類,感同身受。雖無同行者,但孤獨中並不寂寞,心中只願這個世界平靜,美好。
此時他的決絕,他的毅然,也只是應該而已。
只有他應該了,盡力了,纔會給這個世界留下一點點關與未來的,關與美好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