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說對不起?”
“抱歉。”
陸海洋皺眉:“老子不吃你這一套,你他媽別用這種要哭不哭的語調跟我講話。他怎麼了,你知道什麼,快說!”
楚新雪低聲道:“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陸海洋爆了句粗口,“你們瞞了我什麼,跟李輕舟有什麼關係?我承認沒你們懂神經病的世界,但是這件事情我既然進來了,他是我男朋友,你們總得給我個明白!”
電話的另一面,楚新雪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哭出聲來,三秒鐘後,她掛了電話。
“……日。”陸海洋差點砸了手機,“這都什麼事兒。”
出門拍戲將近二十天,家裡都是灰,以陸海洋的性格是不可能去打掃的,但他也沒隨便到在滿是灰塵的家中住下。
在臥室裡取了兩件衣服,陸海洋拿了車鑰匙,出門住酒店。這是他一貫的做法,過去長時間出門回到公寓或者公司,家裡髒得不行,他就找酒店住,一直住到他有空打了電話請保潔員。
小區附近的酒店不多,陸海洋到底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想着明天還要去公司,乾脆一路開了好久,找了一家過去常住的高檔酒店入住——他喜歡這家的早茶。
開了房之後,陸海洋叫了一頓豐盛的晚飯,想着我管他李輕舟去死,也不打李輕舟電話了。一個人吃飽了上了會網,看了點政治軍事新聞,洗了澡便睡下了。
累成狗,陸海洋從晚上九點不到,一直安穩睡到了次日中午。
手機早已電話,自動關機。陸海洋連充電器都沒帶,心灰意冷,也不想開機。早茶趕不上了,他長長睡了一覺,然而沉重的疲乏感似乎只是腦中釋放到了身體內,打不起一點精神,索性坐在屋子中發呆。
沒開燈,窗簾緊閉。
他是很擅長髮呆的人,在瀘沽湖的時候,經常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大腦放空,覺得很舒服,彷彿化身成爲了天幕上一朵閒適躺着的雲。
而現在他仍是覺得很累。
不去想,腦子裡也會自動思考。李輕舟肯定有什麼事情瞞着他了,這個王八蛋。
事實上,哪怕見過雙方父母,一起旅遊,睡在一張牀上,明確了喜歡這種情感,他們之間還是總彷彿隔着一層。很多時候,一切跟他們五六年前當炮/友時的狀況,並沒有區別。
身體的距離和心門外的距離其實是一樣的。
陸海洋想,都沒能走到心裡。
或許他還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愛他,那又爲什麼要在得出這個結論後感到悲傷呢?僅僅只是因爲不想孤單嗎?
陸海洋不無自嘲,這麼多年一個人走過來了,怎麼現在開始傷春悲秋了?
是捨不得這份感情有問題吧,他想要好好愛一個人,哪怕這個人不夠完美,也沒有關係,他想要的,僅僅是未來的路上,有一個人能夠攜手陪同。
所以,才無法捨棄李輕舟,甚至去信任他,像他曾經跟徐盛、跟樓晏說過的一樣,他等着這個人給他回答。
到現在,他依然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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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療養院有山有水,一排精緻的平屋背靠山,面對湖,建得十分雅緻,只是落在簡從眼中,這樣的建築就顯得有些乏味了。
他進來的時候李輕舟正在畫畫,牆邊的畫架上整整一排,都是油畫。松節油的氣味散在空中,李輕舟背對陽光,看是簡從,很快移開目光。
“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癖好。”簡從走到他身後,俯下身,看向畫布的眼睛閃着毒蛇般的嫉恨,貼着李輕舟的耳朵,卻輕柔說,“你在等着他來嗎?”
“沒有。”
“我瞭解了你的故事。”簡從砸吧了一下嘴,“楚醫生告訴我的……很有趣,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樣的。”
過去他眼中的李輕舟是熱情的,富有侵略性的,帶一點迷人的瘋狂。在SVQ超跑俱樂部認識,一朵高嶺之花,沒幾天就成功被他追到了牀上。簡從很享受和李輕舟在一起,熱情,爽快,在某些方面絕不會讓他失望。
“小雪呢?”李輕舟說。
“周森那頭子把你關在這裡,她進不來,現在跑去找你媽了,好像沒你爸放話,他們也不能把你弄出去。”李輕舟能進平山療養院得到最好的治療,僅憑母親的著名藝術家身份顯然是不夠的,他父親纔是真正起作用的人。
周森從原則上站在李父一邊,是在這個方案開始後才真正參與進來的。
這時簡從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但是我可以,我可以帶你出去。”
李輕舟不爲所動:“不關你的事。”
簡從笑眯眯地說,“我想攙和進來,事實上,我已經攙和進來了。”
李輕舟放下了畫筆,直直盯着畫布看。
一副□□的青年人像,簡從哼笑一聲,李輕舟畫得很精確,他當然看得出來這不是他的身體。
李輕舟扯過一旁的白布,蓋到了畫板上。
“怎麼,心疼,還怕我看?”
李輕舟面無表情,“你想怎麼樣?”
簡從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但是很快恢復了散漫的囂張:“哦,這就是平時的你嗎?精神分裂?情感障礙?冰冷冷的樣子做給誰看?”
李輕舟眼睛都不擡一下。
簡從挺直了腰板,他說話時總是帶着一點慣有的驕傲,“你不是想甩了陸海洋嗎?柔情蜜意了這麼久,你也很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傷害到陸海洋把。雖然,你怎麼都比不過他的真愛的,替代品總是沒有正品好。”
李輕舟沒說話,眼中閃過冰雪之色。
“合作如何?除了你之外,我是最想你甩了他的。”簡從告訴自己,可不是對李輕舟動了什麼真感情,他只是怎麼也不能服氣陸海洋比他有過人之處。
“可以。”
出人意料的,李輕舟答應了。他站起來比簡從還高一些,臉上忽然就浮現了微笑,如冬雪初融,“反正誰都一樣。”
都一樣嗎?
那麼爲什麼你偏偏對陸海洋有反應?簡從剋制住自己撲上去撕咬親吻這個人的衝動,從褲兜裡掏一把車鑰匙,套在手指上轉了兩下,扔給李輕舟。
“新到了一臺邁凱倫,這次玩命,怎麼樣?”簡從挑釁地說,“你不是不愛他嗎?我就找陸導玩個遊戲,看你是不是真的冷酷無情。”
瘋子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