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乘着結婚的時候發動兵變是跟朱宣商量好的計策,朱瑾的上千名精銳打扮成轎伕、馬伕、腳力、戲班子等各色人等跟隨朱瑾輕易的就混進了兗州,兵器都裝在裝聘禮的馬車上,入城的時候守城的將官哪個敢查?
而朱宣的大軍就在距離兗州城數十里外接應朱瑾,只要城中發出訊號,城外的人馬可以在半個時辰內趕到兗州,全盤接收兗州的防務。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自此,朱宣和朱瑾佔據兩鎮,互爲犄角之勢,倒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而這股力量也正好跟朱溫接壤,原本朱溫的實力遠超朱宣,現在加上泰寧軍,兩鎮聯合,朱宣就不免有些自我膨脹了起來。
可暫時朱宣當然不敢向朱溫開戰,因爲現在全靠朱溫在前面擋着秦宗權,他才能夠從容的發展自己的勢力,如果一旦與秦宗權正面交鋒,朱宣心裡還是有些犯怵的。
當然朱溫更加沒有那個精力來對付朱宣他們,所以雙方都心照不宣的各自守着自己的疆界,現在天下大亂,能夠割據一方而不被人吞併,就已經十分不錯了。
可這樣的亂局同樣是一種機會,就看誰能夠脫穎而出了。朱溫可不想成爲別人的階下囚,就算不爲自己,爲了妻兒老小和自己下轄的百姓不受欺凌,他也一定會讓宣武軍強大起來。
朱溫乘着這時秦宗權應付時溥的時機,儘量修養生息,發動部隊幫忙屯田,儘可能的讓本土的糧食可以自給自足,因爲光靠在江南購買糧食的話一來需要調動大批的人手押運,二來也耗費運費。宣武軍地勢平坦,如果把荒地都種起來,完全可以自給自足。潁州還能種水稻,在小麥吃完之後就可以吃上潁州的大米,不用啃那些高粱等粗糧。
亳州、宋州、汴州在秋天依然以經濟作物爲主,這樣也能讓百姓們多掙一點銀子。
朱溫整日和敬翔等人商討發展生產的事情,由於境內的煤礦、鐵礦、銅礦等大都在亳州境內,所以必然的亳州就成了宣武軍的經濟基地。大型的高爐冶煉廠已經竣工,這標誌着朱溫他們的鍊鐵水平已經趕超了其他地區五六百年甚至更多,格式兵器的質量比其他藩鎮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用高爐生產出來的鋼鐵要比其他地區用鍛鐵的方式生產出來的要好的多,簡直不是一個檔次的。
既然優質鋼鐵解決了,火槍的批量製作就提前提上了日程,第一批三千支步槍已經開始生產,畢竟那時候生產能力無法與現在比擬,三千支步槍也要造一兩個月的時間,不過這種精密武器能夠做出來就已經不錯了,朱溫根本沒有奢望能造多快。
而正在這時,長安方面又有了變故,因爲田令孜在成都的時候招募了五六萬新軍,補充神策軍以前的消耗。五六萬人分成五十四都,每都一千人,王建、韓建、晉暉、李師泰、張造等人就在其中,不過五人作爲田令孜的乾兒子,被安排在了李儇的身邊,稱爲隨駕五都。
可這五六萬人的消耗也不小,且不說餉銀了,就是五六萬人的吃喝也是一筆很大的消耗。
如今天下各藩鎮還進貢朝廷的屈指可數,都以連年征戰府庫空虛爲由拒絕上交貢賦。也就是關中、山南、劍南、蜀中等少數州縣還聽朝廷號令,所上繳的稅賦也沒有多少,根本不夠長安朝廷這幫大佬和神策軍各營的消耗。
田令孜也感到很是頭痛,他家裡雖然有銀子,可那是他多年來貪墨的,爲了安全起見,都留在了他兄長陳敬宣那裡,畢竟成都相對來說比長安安全的多。
這時田令孜就想到了處於河中的兩座鹽池,在那時鹽池一直都是朝廷把持,是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可在黃巢入關以後的這些年,河中節度使王重榮乘機佔據了兩處鹽池,不過爲了堵朝廷的口,還是每年給朝廷上繳三千車食鹽以供國用。
這在王重榮看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畢竟現在論兵力自己並不弱於朝廷,王重榮跟黃巢血戰多年收復長安也是立了大功的,當時也沒見你們支援我一分糧草和餉銀。現在弟弟王重盈也是陝虢節度使了,兩鎮的兵力加起來就連如今風頭正健的河東李克用也要讓他三分,在他想來,自己對李唐朝廷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可田令孜現在竟然想收回鹽池,這兩座鹽池可不亞於兩座金礦啊,河中之所以能夠迅速崛起不就是因爲有這兩座鹽池嗎?如果現在把鹽池再還給朝廷的話,就等於斷了王重榮的財路,這一點王重榮當然不答應。
田令孜屢次派人去河中跟王重榮交涉,王重榮都命人虛與委蛇,對來人也是禮遇有加,好酒好菜招呼着,但只要說到鹽池方面的事情,王重榮當然是寸步不讓。
田令孜聽了回報很是生氣,就讓李儇下詔調王重榮爲泰寧軍節度使,調義武軍節度使王處存爲河中節度使,再讓原來的泰寧軍節度使齊克讓擔任義武軍節度使。
雖然田令孜打的如意算盤不錯,可現在泰寧軍已經在朱瑾控制之下了,更何況泰寧軍那種窮鄉僻壤跟河中這種地方簡直沒的比,王重榮又不是傻子,別說現在朱瑾不會輕易交出泰寧軍,就是他願意交出來,王重榮也不會去上任。
河中可是王重榮兵變搶來的,並不是朝廷冊封的,他有自持有功,當然不會輕易移鎮。
還有一點王重榮更清楚,就是王處存現在也不敢來河中上任,就算自己讓出河中他王處存都不一定來的了,因爲現在易州、定州都正在開戰呢。
原來盧龍鎮節度使李可舉、成德鎮節度使王鎔兩人已經結成了聯盟,他們生怕兵力強悍的李克用揮兵東進,侵佔自己的地盤,雖然中間隔着一個義武軍的王處存,可王處存跟李克用是親家,王處存的兒子娶了李克用的哥哥李克修的女兒爲妻,現在王處存得到了李克用的幫助也在四處擴張。
李可舉和王鎔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先下手爲強,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義武軍瓜分了,不但可以增強自己的實力,也好讓李克用獨木難支。
兩人計議已定,就各派大軍西進易定,李可舉派大將李全忠領兵六萬攻打易州(河北易縣),王鎔也派四萬人馬攻打無極(河北無極)。王處存大驚,急忙向李克用求救。
現在李克用也沒閒着,他跟雲中節度使赫連鐸本來就有仇,現在兩人接壤,摩擦在所難免,幾場小戰打下來就升級成了大規模的會戰,赫連鐸帶領的也都是吐谷渾的精銳,同爲遊牧民族的勇士,打起來倒也棋逢對手。可畢竟還是赫連鐸的實力稍遜一籌,接連敗了幾場,只得退守城池。
李克用本想乘勝追擊,卻接到了王處存的告急,李克用也很生氣,心說李可舉這小子當年把老子圍困在雲州的時候他就是主力,老子正愁沒機會找你麻煩呢,你倒好,明知道王處存是我罩着的,竟然還敢打他的主意,這不是明擺着跟我過不去嗎?王鎔這小屁孩兒也跟着瞎摻乎,老子看你孤兒寡母的本不想跟你一般見識,現在倒敢來太歲頭上動土了。也罷,就讓你們知道一下老子的厲害。
當即李克用就派了康君立帶領一隊人馬去救易州,自己親率大軍救無極,在李克用想來,成德鎮實力稍弱,現在自己親自出手把成德鎮那一路人馬給解決了,再收拾盧龍鎮的人馬也不遲,反正易州是大城,守個幾個月應該都不是問題。
李克用在無極屢次打敗成德鎮的人馬,就連成德鎮著名的博野軍都被人打的找不到北了,被李克用一路追了兩百多裡,損兵萬餘人,王鎔只得下令退兵。
可出乎李克用預料之外的是短短數天時間易州就已經易主了,被李全忠輕易的就打了下來。李克用很生氣,心道:這王處存看着也不像是那麼窩囊的人啊,怎麼那麼大的城池這幾天功夫都堅持不了?
李克用到了之後才知道這事兒也怪不了王處存,因爲李可舉麾下有一員裨將叫劉仁恭,此人是盜墓的摸金校尉出身,挖墳掘墓是行家裡手,從軍之後就還做他的老本行,專門在攻城的時候挖地道,從城外把地道打入城內,令人防不勝防。
劉仁恭帶領的一千人馬的兵器就是鐵杴和搞頭,說白了就是工兵的性質,在盧龍鎮劉仁恭的隊伍被稱爲“窟頭軍”,就是專門挖地道的部隊,劉仁恭也弄了一個外號就叫“劉窟頭”。
這次劉仁恭跟着李全忠一起攻打易州,沒想到輕易的就把地道打入了城內,在城中四處放火,並乘機奪了城門,放李全忠的大軍進了城。王處存見大勢已去,只得暫時退出易州,等待李克用來了以後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