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過攀爬的經驗。不過,仗着體力還行,我爬起來還不算吃力。如果不是在洞底,而是在地面的攀爬俱樂部,我想,我會喜歡上這種運動的。這種挑戰高度的運動,確實能給人帶來成就感。
不過,我又深深知道,我之所以覺得不吃力是因爲纔剛開始攀爬。這就好比跑步,剛開始跑的時候,誰都精力充沛。越到最後,越是感到吃力。
“佳佳,你放心,我一定將你揹出去的!”我一邊爬,一邊給自己和關佳佳鼓勁。
關佳佳不回答我,只是悽悽地哭着。
我給她說了幾次話,她都不回答我,只一個勁地哭。我有點納悶,就我對關佳佳的瞭解,她雖然是個女的,但性格還是挺堅強的。今天遇到這麼個困難竟哭成這個樣子,這令我多少有些失望。
後來,我乾脆不說話,只專心往上爬。
不記得是在哪裡看到過這麼一句話了,如果你的目標很高遠,那麼做事的時候不要老盯着目標看,不然的話,你會覺得目標很遙遠,腳踏實地地做事,某個時候,你偶然擡頭會發現目標近在眼前。
此刻,我在攀爬的時候,根本沒擡頭看頂上的洞口。我怕自己看到洞口太高被嚇住,失去繼續往上爬的動力。
好在洞裡空氣比較涼爽,在攀爬的過程中,我沒有流汗。這無疑減少了我的風險,因爲如果洞裡溫度高,我攀爬的過程中必定流很多汗,而流汗太多將導致身體缺水,體能也將隨之下降。
爬了大概十幾分鍾,我終於忍不住擡頭看了一下,發現自己已經爬到中間位置。只要再加把勁,洞口也就到了。我頓時信心大增,攀爬起來更加帶勁了。
要是能順利將關佳佳揹出去,我們倆不但逃生,關佳佳也將必定因爲我救了她而對我有好感,說不定......,我越想越美,心裡甜滋滋的。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背上的關佳佳越來越沉重,揹着她就好像揹着一座大山。起初,我以爲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畢竟攀爬多了,體力下降,難免感覺背上的關佳佳變重。
可是,我明顯感覺到,事實並不是這樣。我每往上爬一步,背上的關佳佳就變得沉重一點。越是往上爬,我就越是感到負擔加重。我不由得深深地擔憂起來,繼續這樣下去,我肯定爬不到洞頂。
這是逃生,不是體育訓練,一次失敗還可以來第二次。逃生一次不成功,將消耗很多體力,下次再逃生將變得更加困難。我深深明白這個道理,於是把心一橫,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放棄,我一定要爬到洞頂!
停下來稍微歇息了片刻,我繼續往上爬。按理,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體能恢復了,爬起來應該感到輕鬆纔對。可是,我明顯感覺到,背上的關佳佳像剛纔那樣,又變得更加沉重了。
我頓時起了疑心,好端端的,關佳佳爲何突然變沉重?
“佳佳,你感覺怎麼樣?”我忍不住問道,這句話是一句探尋之話,我懷疑關佳佳該不會是在我攀爬的過程中,伸手從石壁上摘下疏鬆的石塊。
可是,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我就覺得很荒唐。關佳佳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我們這是逃生,她又不是不知道摘下石塊會加重我的負擔!更何況,就算摘幾塊小石塊,我也不可能感覺負擔如此沉重!
關佳佳不回答我,還是像剛纔那樣,只一個勁地哭着。
“佳佳,你怎麼了?問你話呢,你說話呀!”我心頭的疑雲更加濃重了,非但如此,還冒出了絲絲恐懼感。
關佳佳仍然不回答我,我聽到的仍然只是她的抽泣聲。
“佳佳,你能不能回答我一聲?哪怕就一聲,可以嗎?”我把聲音加大了一些。事實上,根本不需要加大關佳佳也能聽到的,要知道,這個山洞很安靜,估計掉根針到地板上都能聽到。
後背的關佳佳仍然以抽泣聲迴應我。
我心頭的恐懼感越來越沉重了,關佳佳可是個明事理的人,她絕逼不是那種喜歡哭哭啼啼的人。
猛然間,我突然感覺到背後的關佳佳有異常。按理,關佳佳是個女的,我揹着她,她的胸部緊貼着我背部,我應該感到柔軟纔對。可是現在,我並沒有這種感覺。
難道背後的人不是關佳佳?那根本不可能啊,我記得,我背的人明明是關佳佳的。而且,洞裡除了那具男屍,就只有我和關佳佳,再無他人。
男屍?
一想到男屍,我打了個寒顫,渾身起雞皮疙瘩,嚇得魂魄都差點飛出來了。“你、你是不是佳佳?佳佳,你跟我說句話......,叫你跟我說句話,聽見沒有?關佳佳,關佳佳......”
起初,我還能耐着性子,後來關佳佳始終不回答,我終於按捺不住了,又氣又急又慌,乾脆扯開嗓子怒吼了起來。可任憑我怎麼呼喊,背上的關佳佳還是不回答我,只一味地抽泣。
我乾脆停下來,騰出一隻手,伸到後背撫摸了一下。我摸到一隻好像樹幹般粗糙的手,很顯然,這隻手不是關佳佳的。我不甘心,把手伸得更長一些,撫摸到了胸部,那胸果然是平的。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想發火卻也不敢發火,用一種帶着哭腔的近乎絕望的語調怒吼道:“王八蛋,你到底是誰?你是怎麼爬到我背上的?佳佳呢?佳佳,你在哪兒?佳佳......”
我聲嘶力竭地吼着,聲音撞在牆壁又反射回來,嗡嗡作響,卻始終不見關佳佳的迴音,背後的人也不回答我。我能聽到的就只有關佳佳悽悽的抽泣聲。
好不容易,我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對這件事做了大概的推測。背後的人肯定不是關佳佳了,很可能是那具男屍。
聽叔公說過,有一種人死了之後,魂魄無法從身體出來,這種人將變成半人半鬼的活殭屍。這種人已經沒有了生命,卻能有一些人的動作,同時,還有鬼的詭異性。
想到剛纔在地面的時候,男屍曾先後抓着我和關佳佳的手指,我更加斷定,那具男屍就是一具活殭屍。
肯定是我轉身背關佳佳的時候,這混蛋趁機爬到我背上,然後一腳將關佳佳踢開。爲了防止關佳佳叫喊,他使出他的鬼魂本領,將關佳佳迷惑住,只發出哭泣聲,不能說話。我之所以感到越來越沉重,顯然是被這混蛋鬼魂和肉身一同壓身了!
要是普通的鬼壓身,那還好對付,抖抖肩膀就能將惡鬼給甩去。但是,背後的這混蛋,是人非人,是鬼非鬼,我是怎麼甩都甩不掉的。事實上也是如此,剛纔我料定是男屍的時候,已經甩過一次。我越是用力甩,那混蛋越是將我抓得更緊。
俗話說,上樹容易下樹難,這個道理用在攀爬石壁上也一樣。石壁不平整,揹着這麼個沉重的混蛋下去其難度一點都不比爬上去小。可爬上去也是不容易啊,我每爬一步,這混蛋就加重一點。估計還沒爬到洞頂,我的腰就被壓垮了。
這個時候,我才深切體會到進退維谷這個詞語的含義了。上下都是絕路,我該如何選擇?我還能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嗎?
既然下去像上去一樣艱難,而下去我仍然處在困境中,既然這樣,我何不向上爬?萬一爬上去,我也就有救了。我有救,就能找人來救關佳佳!
打定主意,我咬緊牙關,繼續往上爬。沒爬多久,突然,嗖的一聲,有個什麼東西從石壁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