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傅安年有意撒謊不想讓喬雅韻知道這個電話是來自於葉知夏,不過他的異常臉色還是讓喬雅韻看出了端倪。
清了清嗓子乾咳了兩下,喬雅韻壓低聲音幽幽地開始詢問傅安年:“安年,有的事情你是瞞不住我的。”
雖然喬雅韻並沒有直白,不過單是這麼一句隱晦的話就足以讓傅安年心裡打了個冷戰。
抿了抿薄脣,傅安年擠出一抹笑容說道:“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喬雅韻擡手輕輕地撩了一下頭髮,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一臉肅然地看着傅安年說道:“是她打來的吧?”
一聽到這句話,傅安年不禁愕然了,愣愣地看着喬雅韻許久然後才輕聲迴應:“原來你都知道。”
喬雅韻眸光流轉,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揚在脣角:“你對清歡一直都是無所保留,如果是公事的話,你怎麼會這麼遮遮掩掩表現得很爲難的樣子呢,唯一的可能是這個電話是你認識但又不是你樂意接聽的。我心裡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葉知夏了。”
聽着喬雅韻的話,傅安年不禁對自己的母親略有欽佩,這分析能力果然還是厲害,還是太瞭解他了。
不過,這樣的母親也是傅安年感到害怕的,因爲他的秘密似乎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傅安年低頭看着手機,正納悶着葉知夏一會是否還會繼續打來的時候,何清歡已經拖着沉重的腳步從浴室裡走出來。
那烏黑的髮絲此刻正溼答答的,水滴不斷地往下掉,纔剛走幾步,何清歡身後的地板就已經溼了一片。
何清歡一邊用毛巾擦拭着頭髮也,一邊擡眸看着傅安年,又看了看喬雅韻。
發現喬雅韻正一臉認真地凝視着自己,何清歡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流露出了笑意,然後上前在喬雅韻的身邊坐下。
三人面面相覷卻一言不發,良久,傅安年擡手撓了撓頭,然後對何清歡說道:“我也去洗澡了。”
說完,傅安年就果斷轉身。何清歡看着傅安年的頎長背影,思緒有些複雜。
“清歡。”喬雅韻微微低頭撥弄着手腕上的那個玉鐲子,聲音很溫和卻又透着一種嚴肅的氣息。
一聽到喬雅韻叫喚自己,何清歡驀然就轉過臉看着喬雅韻然後柔聲迴應:“媽,怎麼了?”
微微嘆息,喬雅韻驀然擡頭盯着前方,眸光變得深邃,彷彿藏匿着許多心思。
“有的事情不要一個人扛着,這樣會讓自己辛苦。知道嗎?”一種語重心長的態度,一道溫和慈祥的聲音。
何清歡聽言,怔然了幾秒,心裡已經在思忖着喬雅韻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過,想歸想,何清歡還是抿出了一抹很淡然的笑容,然後風淡雲輕地迴應了喬雅韻的話。
“媽,我沒什麼,你別擔心。”何清歡笑盈盈地迎上喬雅韻的目光一字一頓地迴應,頓了幾秒,何清歡又繼續說道:“我這不有安年嗎,我怎麼會一個人扛着呢。”
說完,何清歡就抿了抿豐盈紅潤的雙脣,頭微微低垂,一臉若有所思地擦拭着溼潤的髮絲。
何清歡無意要說出這一天晚上經歷的事情,喬雅韻自然不會勉強,淡淡一笑,然後就溫聲對何清歡叮嚀着:“喬家最近事務特別多,你也辛苦了,都注意身子,沒事就早點休息吧。其他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暫且都放一邊去。”
何清歡明眸微微擡起看了看喬雅韻,然後微笑着輕輕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葉知夏的電話又不合時宜地來了。
一陣悅耳急促的鈴聲突然響徹耳旁,何清歡下意識地就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然後探了一下身子過去伸手拿起手機。
“知夏?”何清歡凝眸一看,發現是葉知夏打來的電話,略有疑惑。
聽着何清歡的言語,喬雅韻立馬就咳咳了兩下,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打給安年的?”
何清歡沒有任何思考,就利索回答了喬雅韻的話:“是啊,打給安年的。”
只是……說完了這句話後,何清歡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下:“這麼晚了,怎麼會打電話來了……”
雖然對此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何清歡還是沒有多想,剛好傅安年洗完澡出來了,看到何清歡一臉困惑地低頭看着手機,心裡瞬間就咯噔了一下。
稍稍加快了步伐走過去,傅安年故作鎮定地問道:“怎麼了?”
何清歡驀然擡頭,將手機直接遞給他。傅安年怔然了一下,眸光掠過了喬雅韻,然後接過手機,低頭一看,又是葉知夏的未接來電。
心裡突然就有些緊張了,傅安年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心虛的事情一般要藏着掖着,不敢與何清歡直言。
“她怎麼現在老是找你都不找我了。”何清歡鼓着腮子幽怨地說了句,隨即瞥視了一下傅安年繼續說道:“她今日白天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可是也沒說什麼就掛了,我就覺得有點奇怪。”
頓了頓,何清歡面露緊張之色,然後略有不安地衝着傅安年說道:“她會不會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又不好意思開口啊?”
傅安年眉毛聳了聳,然後神色平淡地說道:“不會吧,她能有什麼事情。”
然而,此言一出,何清歡卻是急了,立馬就催促着傅安年給她回個電話看看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見何清歡居然對葉知夏如此上心,傅安年倒是愕然了,怔怔地看着何清歡詢問:“那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看吧。沒準真有什麼事情?”
見傅安年與何清歡兩人爲一個葉知夏搞得這麼複雜,喬雅韻忍不住幽幽地說道:“安年,她給你打的,你就打個回去問問吧。”
“我!”傅安年聽着喬雅韻的話居然無言以對,啞口無言的他只能無可奈何地給葉知夏回撥電話。
“可能又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找我談一談吧。”傅安年一邊嘀咕這句話一邊回撥電話。
看了看何清歡,傅安年略有尷尬,有意識地走遠了幾步去接聽電話。
當傅安年按下接聽鍵壓低聲音說出了一聲“喂”後,電話那頭有幾秒鐘的寂靜,傅安年正欲開口詢問的時候,卻聽見了一陣哭泣聲。
一聽到哭泣聲,身爲男人的傅安年自然也就心軟了下來,略有緊張地詢問葉知夏怎麼了。
葉知夏帶着哭腔無比委屈難過地開始哀求:“安年,我現在不知道去哪裡,我不想回家,你能出來一趟嗎?”
一聽到這種請求,傅安年就表現出爲難了,沉默了幾秒然後就果斷拒絕了葉知夏的請求。
然而……被拒絕了的葉知夏哭得更兇了,那嘩啦啦的哭聲簡直是震耳欲聾,傅安年都下意識地就將手機給放遠了一點點。
“我……”葉知夏泣不成聲,戛然而止的言語讓傅安年心裡有些柔軟,轉過臉看了看一旁不遠處的何清歡,傅安年遲疑了起來。
“有什麼事情你給我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你這麼苦也不是辦法。”傅安年一本正經地勸說着。
話音一落,話筒那邊的葉知夏一陣沉默。
良久,傅安年正欲繼續追問,葉知夏才幽幽地用那因爲哭泣而變得略有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出不出來?如果你不出來?手遊項目一定是拿不到融資的。”
這麼明目張膽的要挾,讓傅安年原本還存着一絲柔軟之意的心瞬間就有了一種憤怒。
神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可是傅安年爲了這個項目能成功拿到融資,即便內心有再多的不甘願也不得不選擇順服。
深呼吸了一下,傅安年溫聲迴應:“你現在在哪裡?”
頓了頓,傅安年繼續問道:“你先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這麼晚你還不回家?”
聽言,葉知夏突然就冷笑了一聲,然後很不屑地說道:“我爸媽那樣對我,我還有必要回去那個家嗎?”
“你爸媽再怎麼着也是對你好,別任性了,回去吧。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你這麼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傅安年可謂是苦口婆心地勸說,然而他越是好心好意卻越是讓葉知夏歇斯底里地表示抗拒。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我不回去就不回去!”一聲怒吼,“啪”的一聲,葉知夏就果斷掛了電話。
這電話掛得太突然,傅安年都有點反應不過來,握着手機愣了一下,然後緩步走過去對何清歡尷尬地說道:“知夏她……”
傅安年看着何清歡略有忐忑的神色,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就吞了回去,突然就覺得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她說明。
何清歡眸光微斂,抿着笑意凝望傅安年,兩人四目相對了好幾秒,何清歡淡淡地說道:“去吧,可能她現在需要你。”
何清歡沒有因此吃醋,反而表現得如此大度,讓傅安年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然而……何清歡的目光那麼陳懇,頗有一種讓他早去早回的暗示。
傅安年抿了抿薄脣,看了看沙發上正擡頭一本肅然地看着自己的喬雅韻,然後一臉認真地說道:“媽,我去去就回。”
說完,傅安年抿着雙脣凝視着何清歡柔聲說道:“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
何清歡表情平淡,含情脈脈地凝望着傅安年輕輕點了點頭。
一旁的喬雅韻卻沒有如何清歡那般表現得那麼從容淡定了,沉了一下臉然後幽幽地提醒着傅安年:“這麼晚了,可別到處亂跑。”
聽着像是一句關心傅安年的話,實際上是話裡有話在提醒着他一定要及早回來不能在外面過夜。
聽言,傅安年雙脣緊抿着,幽深的眸光掠過何清歡的臉頰,那一張看似淡然的臉,眼底分明有着一絲黯然。
傅安年沒再多言,匆匆地回房間拿了一件薄外套穿上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