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嘉尚的繼母方覺自己說漏嘴了,微微一怔,隨即改口說道:“哦……我,我是說不管你父親有沒與那件事有關係,他們再來,也是什麼都問不出的了,你打發他們走就是了。”
見她表情怪異,嘉尚脣角微微抿了抿,也不多言,心如明鏡的她在這個時候也不想特意拆穿她而引起不必要的爭吵了。
頓了頓,嘉尚就平復了自己的情緒溫聲說道:“他還要留院一段時間,過段日子接他出院了,以後恐怕也要很麻煩你了。”
聽言,嘉尚的繼母只是微微一笑,眼底雖然閃過了一絲黯然,可是與陳永民也一起數十載的她,對於這個德高望重的法醫也是頗有欽佩之情的。
大概每一個小粉絲都會對自己的偶像有着非一般的深厚感情,更何況他們也一起生活了數十年,這就更是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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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中的一些故事只有陳永民與她知道,當年的嘉尚還只是一個小姑娘,哪裡知道自己的父親經歷過什麼風波,更不會明白爲什麼這個年輕的繼母爲什麼會跟着一個老頭這麼多年不離不棄。
見她陷入了沉默,嘉尚扯了扯嘴角,弱弱地詢問:“蘭姨,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聽言,嘉尚的繼母只是嘴角微微一抿,擡手撩了撩髮絲就溫聲迴應:“沒有……沒什麼,只是……想起了與你父親的過去而已。”
說罷,她的眼底迅速地氤氳出了一層薄霧,擡手稍稍擦拭了一下眼底,一抹苦笑浮現於嘴角。
看到她的這個樣子,嘉尚也是有些心疼,這個年輕的繼母不同於別的女人,她嫁入這個家以來對嘉尚從未有半分的越軌,一直將她看做一個女兒那般看待,亦或者是一個小妹妹。
因此,一直以來,嘉尚也對她有幾分尊重,陳永民從來都不需要擔心她們兩人的關係不和諧。
回到家裡,嘉尚一直將自己關着在房間裡,抱着膝蓋獨坐在牀上,一直在回想着何清歡的那一個電話裡所說的話。
嘉尚眉頭緊蹙着,神色凝重的她在這一刻開始質疑了自己這樣的做法是否合適。
我是一個警察,我這麼做是有違職業精神的,可是……父親他如今癱瘓在牀了,如果我真的就這麼將一些證據交出去,那父親餘生怎麼辦?
越想越是思緒凌亂,嘉尚扭頭看了看窗外,黑暗的夜色中,一輪皎潔的彎月高掛在天空,月光再白,可是光芒依然黯淡。
嘉尚不禁沉重地嘆息起來,大概是想得心好累,嘉尚只能挪了挪身體然後就躺下了。
翌日。
一大早起來,嘉尚就兩眼無神地走下樓,看到傭人已經將早餐做好了,嘉尚怔怔地看了看餐桌上的食物,略有嫌棄地說道:“怎麼天天都是吃這個啊?”
一聽這話,正在吃早餐的嘉尚的繼母連忙堆着笑意說道:“這個有營養嘛,也有一小段日子沒吃了。”
見嘉尚有些嫌棄的盯着餐桌上的那一盤沙拉,傭人有些誠惶誠恐地趕緊上前柔聲詢問:“小姐今日想吃什麼?我再去做就是。”
扭頭看了看傭人,見她額頭上還冒着細小的汗珠,嘉尚扯了扯嘴角,心裡意識到自己不應該當着傭人的面這般挑剔讓她感到難堪,生硬地擠出了一絲笑意就溫聲說道:“不用了,沙拉也挺不錯。”
說罷,嘉尚就轉身走去了洗手間,傭人愣了一愣,就哈腰對嘉尚的繼母說道:“太太,我先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看着傭人的那個有些佝僂的背影,嘉尚的繼母陷入了思忖中。
陳永民餘生將會全身癱瘓,只能在牀上度過了,除了能睜眼閉眼,其實其他方面也與一個植物人無異了。
想到這些,嘉尚的繼母不由得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此時,嘉尚已經洗漱完畢,緩步走出來,就看到繼母正愁眉苦臉地盯着眼前的那一杯牛奶,心裡也意識到了她一定是爲父親的事情而悲傷。
“蘭姨。”嘉尚走到她的身邊優雅落座,擡手輕輕地攥着了她的纖纖玉手說道:“對不起。”
這一句“對不起”瞬間就引起了這個繼母的強烈反應,兩眼一擡,就盯着嘉尚一字一句說道:“嘉尚,這句對不起不應該由你來說,是我對不起你父親,這些年來是我沒照顧好他,所以才……”嘉尚的繼母皺着眉頭,滿臉愧疚地凝視着嘉尚說道。
聽言,嘉尚只是嘴角輕抿,沉默了一下就柔聲說道:“蘭姨,不關你的事情,是我做女兒的也沒有好好照顧他。”
頓了頓,嘉尚就明眸一擡,顯得有些難爲情的樣子,良久,嘉尚才鼓起勇氣說道:“蘭姨,其實我能不能問你一個事兒,希望你也能老實回答。”
此言一出,嘉尚的繼母微微一怔,隨即擠出笑意顯得很淡然地說道:“你問。”
“二十年前,葉秋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爸都告訴過你的,是嗎?”嘉尚開門見山,毫不掩飾地質問。
話音一落,嘉尚的繼母就臉色刷地發白了,嘴角微微一顫,顯得有些爲難的樣子。
“你爲什麼突然又是問這個?”很顯然,她並不想嘉尚揪着這個問題不放,她始終都不想將當年的事情如實告訴嘉尚。
不僅僅是因爲她本人意願不願意告訴嘉尚,其實陳永民很久之前就叮嚀過她,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將這些陰暗的事實告訴嘉尚,陳永民只有嘉尚這麼一個女兒,他不想影響自己在嘉尚心目中的印象。
見繼母低頭沉默不語,嘉尚更是肯定了自己的預想,咳咳幾聲,嘉尚就幽幽地說道:“有的事情不是你們有意掩飾就能掩飾得了的。”
聽言,嘉尚的繼母怔了怔,眸光開始閃爍起來,良久,才幽幽地對嘉尚叮嚀道:“嘉尚。聽我一句勸,不要摻和在這件事裡面了,這不關你的事情。”
一聽這話,嘉尚就兩眼一擡,眸光犀利地盯着她一字一頓地問道:“所以你這是默認了嗎?爸爸真的跟這件事有關,他真的是一個幫兇?”
只見她的繼母嘴角微微一扯,閃過了一絲尷尬之色,沉默了一下,才伸手去輕輕地攥起嘉尚的手溫聲說道:“爲了你爸的一世英名,嘉尚,這件事算了吧,所有的就讓它沉沒在歷史長河裡。”
嘉尚定睛看着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在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這個繼母有些陌生,甚至也覺得自己的父親原來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偉大。
低頭沉默了一下,嘉尚揚起了一絲苦笑,聲音低沉地說道:“如果我執意要追查真相呢?”
聽言,嘉尚的繼母眸光微斂,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地呢喃着:“嘉尚,這事不是兒戲,你爸這輩子一直都在栽培你,爲了你忍辱負重,現在他都這樣子了,你……”
話沒說完,但是嘉尚已經領悟到了繼母所要表達的意思,嘴角微微一扯,嘉尚淡淡一笑就說道:“再看看吧。”
說罷,嘉尚就拿起叉子吃起了沙拉,半晌過去,嘉尚見繼母還在一愣一愣地盯着眼前的那一杯牛奶,不禁微微嘆氣後說道:“好了,蘭姨,這件事到時候再說吧。”
繼母擡眸看了看嘉尚,嘴角微微上揚,然後就低頭吃起了東西。
“什麼?失敗?你是怎麼做事的?我不是讓你按照說的做嗎?怎麼就……”得知暗殺任務失敗,鄭曉秋大發雷霆,不禁衝着電話那頭的人嚷嚷起來。
“不好生意,這一次確實是有意外,本來是要成功的了,結果那個傢伙的女兒突然進來了,我只能倉皇而逃。”
“我不聽解釋,我給你兩天時間,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要給我解決掉,否則,你的尾款我是不會付的。”說罷,鄭曉秋就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兩眼迸射着怒光的鄭曉秋就好像一頭飢餓的野獸,在這一刻,只要有獵物出現,她都能無情地吞噬。
看到鄭曉秋這般盛怒,葉知夏咳咳幾聲,然後翹起了二郎腿就直勾勾地盯着電視機幽幽地說道:“媽,這件事,恐怕也急不來吧。”
“知夏,這件事可不能拖,這越是拖得久,我這心就越是不安穩,早晚都會被何清歡那個小賤人給發現的,你難道要看着你媽這晚年了才坐牢嗎?”鄭曉秋沒好氣地說道。
葉知夏低頭看了看腕錶,發現已經是傍晚六點鐘,明眸一擡,就柔聲細語地說道:“媽,我這爲了你可都請假了一天了,明天我回去可要被那個何雪柔給折磨了。”
“爲了媽,先忍着點,等熬過去了,你就離職。不然現在金錢上面不好應付。我總不能去問知安……這理由都難編啊。”鄭曉秋皺着眉頭,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你就心平氣和點吧,否則容易壞事呢,你這一次任務失敗了,別人肯定會嚴加看護的,這一次想要邁近他身邊下手那可是比登天還要難了。”葉知夏明眸一擡,柔聲細語地說道。
鄭曉秋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聳聳肩就無奈地說道:“知夏,這個事兒,要你這樣守口如瓶,難爲你了。”
“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矯情地扯這些幹什麼呢。”葉知夏沒好氣地給鄭曉秋一計白眼,隨即起身走回了房間。
“小莊,我跟嘉尚都提及了好幾次了,她就是死活都不肯說,這個事兒恐怕真的不好辦啊。”何清歡蹙着眉頭,正跟小莊討論着陳永民的事情。
聽言,小莊只是微微抿了抿薄脣,然後就幽幽地說道:“這個事兒急不來,嘉尚現在應該還是在思想矛盾期,給她一點時間,我想,她最後還是會妥協於我們的。”
“你這麼肯定?”一聽小莊的這話,何清歡就有些狐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