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心裡一片空白,這就是那個怕羞的女孩子嗎?
無以言表的羞辱感,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涌來。
英驍的臉也白了,慕容氏的眼淚在眼裡打轉,趕緊伸出手去摟自己的孩子。
若柳慘笑道:“我原來是一個廢人啊?哈哈哈。”
慕容氏急忙去拉若柳:“兒子,你不是廢人,你在媽媽眼裡你就是天才!”
若柳喃喃道:“我不是廢人,我不是廢人!”
復又大聲喊道:“老天在上,我英若柳怎能甘居人後?絕不會的!”
伸出自己的手,一手一個挽住父親和母親,“我們走,父親母親,你們的兒子配不上人家的天之驕女!不過,三年之後,再讓他們看不一樣的英若柳!”
慕容氏接過兒子遞過來的手:“好,好兒子,我們走!”
英驍雖也心如潮涌,但強行壓住:“告辭!老太師,咱們後會有期。”
謝太師呵呵笑道:“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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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府。
下人們都噤若寒蟬。
若柳的門外,牧丫和白菜兒幾個都愁眉不展。
“都三天了,這不吃不喝的,急死人啦!”
“是呀,老爺總說不打緊不打緊,男兒漢就得和自己較勁,可這都幾天了呀?”
若柳這邊的丫頭起名都隨意:做飯的就叫“白菜兒,墩兒”,養寵物動物的就叫“牧丫,羊倌兒,”丫頭們不滿意也沒辦法,時候長了,反倒覺得這名字也很有味道呢。
老白在牆根下躺着,它有點習慣自己的定位了。
自從那天若柳找了幾隻母狗來過後,老白已經“哀莫大於心死”了。
雖說老白久經沙場,也算眠花宿柳無數,可是以種狗身份面對三宮六院,終究讓它崩潰了,府裡的人最終異口同聲:老白老了,不中用了!
老白可不這麼想,他覺得自己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好像渾身有使不完得勁,尤其耳聰目明。但是身體實在是太衰老了,真的不甘心啊!
這幾天它除了偶爾狺狺吠叫幾聲,就是縮在角落裡盤算。
“看來我穿越錯了,都是16歲,要是活在英若柳身上也比這隻老狗強啊。英若柳雖說弱了點,可是交給我那就不用愁了!”
老白覺得現在正是時機:老狗身體衰敗,只要一命歸西,不愁自己的靈魂能被束縛住;英若柳的身體也不咋樣,到時候自己和他搶那具軀體,自己包贏;成人之後,那可有樂子了,這府裡光丫頭就有多少啊?看樣子都和這個公子不錯呢,到時候我可是比那一世還要豪橫!
想想都要笑出聲來。
“這若柳公子三天沒吃飯了,今夜估計就已經半死了。一不做二不休,就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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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柳那裡,三天的煎熬。
本來一路上和父母親都說的很好,可是回到家裡後,思前想後,只覺心胸鬱悶,腦子混漿漿的。
牧丫、白菜兒幾個倒不敢說什麼,雖然着急,也只是在門前轉悠,幾個人私下裡唧唧喳喳而已;可是父親母親來過幾次,隔門和他聊了一堆,不外乎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之類,若柳倒不好不理睬,只得說給他時間,他會調整好自己的。
三天水米未進,若柳並未覺有什麼不適,只是神思有些恍惚。
“我真的很廢嗎?”若柳反覆問自己。
雖說在謝家自己承認廢物了,可是終有不甘啊!
“怎麼辦?我的先天之靈呢?你在哪裡呀?”
一遍遍叩問,一遍遍冥想,不覺間來到一個所在。
一座巨大的石山。
好古怪的石山,通體烏黑,透出些紫意。山的周邊很平整,刀斫斧劈一般,上面好多的雕刻,仔細看去,雕有數不清的飛龍、耀眼的鳳凰、憨拙的烏龜,還有靈動的仙鶴、蹦跳的鯉魚,遠遠地居然還有一尊手託淨瓶的觀音。再細看來,還有很多的刻字,太小了看不甚清楚。
若柳沿着山腳尋找路徑,來到另外一面。
仍然是數不清的雕刻,各種通靈異獸栩栩如生。
心思微動:上面是什麼呢?
居然眼前開闊,倏忽間來到了半山腰。
眼前一派大湖,波瀾不驚,水波不興。水呈深碧色,偶有微風鼓浪,浪花居然也呈深碧色。
湖畔一座石碑,轉到石碑前,上書三個大字“羲之硯”。
“唔,似乎聽說過,竟然是‘羲之硯’,”這三字氣勢迫人,直衝胸臆。若柳反覆摹寫,不覺入迷。
久之乃醒覺,又踅到反面,發現碑刻竟是一篇長文。
“‘逍遙遊’?這是什麼人寫的?”若柳頗多疑問。
往下看來,發現字跡頗古拙,內容卻是淺顯,於是認真地讀了下去,“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讀着讀着神思跳脫開去,彷彿化身爲鯤,想象着幾千裡的身體在大海中遨遊。
開始頗自得,可是遊着遊着,疲勞襲來,又不得靠岸,只能在海水中掙扎前行,忽遇冰山阻擋在前,只能用頭去撞擊、用鰭去撲打,撲來打去,不覺昏昏沉沉,感覺到腦海裡如有針扎,不覺痛醒,發現仍在石碑前。
不敢再看,,尋覓來時的路,倏忽間就在山下了。
回望墨玉石山,一副對聯在山門兩側,上聯:萬里赴戎機,下聯:關山度若飛,寫得龍飛鳳舞,翰墨淋漓。
若柳猛然醒悟:英若柳啊英若柳,生當人傑,死爲鬼雄,何來做這慼慼小兒女態?甭說玄天境,就是歸真境、尊者境又有何難?大丈夫昂藏七尺,何天之不能飛耶?
哈哈一笑,不覺醒來。
心知這是一個奇妙的空間:“一方硯臺竟然別有洞天,以後有睱一定再來看看。”
笑聲早驚動門前的牧丫幾人,急忙到門前叩問。
見夜已深,若柳不願打擾別人,只是讓牧丫白菜兒二人進來,吩咐道:“有什麼吃的多拿一些,我要吃飯!”
二人大喜,轉瞬間又驚疑不定,聽了吩咐並未退出。
若柳莫名:“怎麼了,有問題嗎?”
二人指點着若柳張口結舌。
感覺有異,若柳行到屋內那面大大的銅鏡前,仔細觀看,發現自己的眼睛、耳朵、鼻孔、嘴角皆有污濁的血跡,不覺大駭:“這不七竅流血嗎?”
洗淨後一切如常,並無大礙,只是彷彿神覺靈敏了些。
於是不再在意,吃喝完畢,吩咐牧丫:“明天我要去學堂讀書了,早點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