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隱心裡明白,這肯定是餘飛和汪家人互咬的結果,“他的案子大概是和林古的案子併案處理了吧?”
餘競冬點了點頭,“本來是想立功少判點的,馬健口口聲聲說一定幫他爭取從輕量刑,小飛纔將汪家和林古的一些事說了出來。結果,沒幾天,汪小軒又揭發了小飛的金融詐騙,後來連好多年前許世輝的案子也給翻了出來。因爲這些小飛自己都沒有交代,結果數罪併罰,不但罰款驚人,判得也不輕。現在馬健自己也進去了,小飛的事根本就無處着落了。”
倪亞娟拉起楊隱的手說:“楊隱啊,阿姨知道小飛這是罪有應得,但阿姨只有他一個兒子,總希望他進去反省後能早點出來。所以,你能不能幫小飛上訴啊?”
楊隱一愣,要說餘飛的罪行,這樣的量刑並不爲過,甚至可以說是從輕了的。可是,他又怎麼去跟倪亞娟這樣不聞世事的母親去解釋呢?他問倪亞娟:“是餘飛自己想上訴,還是你們想幫他上訴?”
餘競冬接道:“是我們的意思。總不能讓他一生中最好的十五年都在監獄渡過吧?”
楊隱真不知道該對餘競冬說什麼好,他對沈蘊秋使了個眼色,希望她把倪亞娟帶出去。沈蘊秋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建議倪亞娟與自己一起出去走走,讓楊隱和餘競冬好商量一下這個事究竟該怎麼辦?倪亞娟知道這種事討論起來,自己根本不懂,肯定是插不上嘴的,就朝沈蘊秋點點頭,和她一起出了病房。
楊隱看着合上的病房門說:“阿姨愛子心切,又不懂餘飛所犯罪行的輕重,你難道也不懂?”
餘競冬說:“馬健當時說過,按小飛的立功表現,最多判個八年。但你看現在,連沁藍都被判了十年,這算什麼?”
“你說這算什麼?這就是法律!他犯了多大的罪,就要判多重的刑。”楊隱生氣地說,“更何況,馬健是什麼人?看看他做的那些事,你現在完全應該明白,他當時的目的就是讓餘飛和汪家的人互咬,根本不是真的要幫餘飛達到從輕量刑的目的。”
由於生氣,讓楊隱覺得肋下隱隱作痛,他停下來吸了口氣繼續說:“你知不知道餘飛他們的金融詐騙涉及了多少金額?我前些天看新聞了,高達七個億!這麼多的錢,絕對是可以判無期的,十五年已經是從輕量刑了,你還覺得判得重,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餘競冬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硬是轉不過彎來,還黑着臉問楊隱:“你就這麼恨小飛?就算他當初算計你和蘊秋,但到底也沒阻住你倆在一起啊,你犯得着對他這麼趕盡殺絕嗎?”
“你!”楊隱氣結得說不出話來,這是他認識餘競冬這些年來,第一次沒法再體諒他的這種毫無道理的寬容。他將身子往下躺了躺說:“你要這樣想,我跟你沒話說,你走吧!阿姨那裡隨便你怎麼跟她說,甚至直接說我不願意也行!”
餘競冬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重重地甩上門,那聲音震得楊隱腦門疼,他覺得餘競冬又變成了自己不認識的人。
沈蘊秋回來的時候,餘雷沒有跟着她,楊隱問:“小雷呢?”
“競冬一定要帶他走,說餘家的人,餘家人自己會養。”沈蘊秋看楊隱一眼問,“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他的一些想法,有的時候真的很奇怪。有人跟他說過餘飛可以判成八年,那麼其他任何超過這個時間的量刑,在他看來都是錯誤的,根本不會去管當初說的人是出於什麼用意,這個說法在法律上是不是站得住腳?他過去不是這樣的,怎麼現在老這樣犯渾呢?”楊隱真覺得餘競冬與他初識的時候相差太遠太遠。
“這些年的遭遇讓他改變了很多吧,他所承受的這些變故,是足以把一個堅強的人擊垮的,你就不要跟他計較了。”沈蘊秋勸道。
楊隱看了看沈蘊秋的身子問:“你現在的情況,能不能跑遠路?”
“你想讓我去看一下餘飛?”沈蘊秋問。
楊隱點點頭,“當初在審理期間沒能去成,現在可以探視了,我還是希望你去一趟。餘飛與袁沁藍在一起這麼久了,對自己究竟應該判多久,心裡應該有點數的。你和他談談,將他家裡人的想法告訴他,看看他怎麼說。如果他自己也想上訴,看在他父母面上,我們出錢幫他請律師。不然的話,就讓他在家人探視的時候也把意思表達清楚。”
沈蘊秋點了點頭,忽然問:“等你出院以後,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楊隱苦笑着搖搖頭說:“不要了。我和他這輩子估計是不可能再作朋友了,他最不想見的恐怕也是我,就不必假惺惺地去看他,反倒讓他更生恨意。”
“不會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吧?他能同意讓我們撫養小雷,應該也會願意見你的。”沈蘊秋說。
楊隱笑着說:“我和他這麼多年兄弟,彼此的性格其實是相當瞭解的。你如果不信,可以試着問問他願不願意見我。”
三天後正好是探視日,沈蘊秋要求餘競冬帶自己一起去見餘飛。餘競冬雖然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但禁不住她一再要求,還是答應了。
餘飛見到身懷六甲的沈蘊秋很是意外,隔着大大的玻璃窗,手握着聽筒,他怔怔地看着沈蘊秋,覺得再也找不到過去那個小女孩的影子。
“你大老遠地跑來幹嗎?楊隱也不知道攔着你!”餘飛沒好氣地說。
沈蘊秋接道:“是他讓我來看你的。”
餘飛冷笑一聲問:“讓你來看我的笑話?”
“小飛,沒人想看你的笑話!你曾經是我們最好的同學、朋友,我們總希望有一天能重新恢復和你的友情,你明白嗎?”
餘飛看着沈蘊秋笑起來,“這肯定不會是楊隱的想法,我和他這輩子是做不成朋友了,只要不成爲敵人已是萬幸了。你還是說你真正的來意吧!”
沈蘊秋愣在那裡,不願意相信餘飛真的如楊隱所說,再不願意與他們成爲朋友。
“你媽媽跟楊隱提出來,想幫你上訴。所以,他讓我來問問你,如果你也這麼想,我們幫你請律師。”沈蘊秋只好說明來意。
“哼,楊隱是律師出身,他會不知道我這官司有得打沒得打?行啦,你回去告訴他,我會跟我媽講的,讓她不要瞎起鬨。”他停了停問,“小雷怎麼樣?乖嗎?”
沈蘊秋馬上說:“小雷很聰明,很像你小的時候。”
餘飛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讓他在你們身邊,他將來一定比我活得健康。”
一旁的餘競冬突然奪過沈蘊秋手裡的話筒說:“我們餘家的小孩子幹嗎要讓人家來教?你爲什麼要放棄上訴?”
餘飛有些好笑地看着餘競冬說:“小叔,這就是我們餘家人可笑的地方,永遠的是非不分,不是嗎?”
餘競冬的臉一陣發青,無聲地看着餘飛臉上戲謔的笑容,恨不得一拳砸過去。
“小叔,如果我們餘家會教小孩,怎麼會教出這麼壞的我,和這麼沒原則的你?”餘飛語音裡透着調侃,但話卻說得一針見血,使餘競冬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餘飛朝着沈蘊秋呶呶嘴,示意餘競冬把話筒給她。
“還想跟我說什麼?”沈蘊秋問。
“幫我好好管教小雷,不要讓他走我的老路,一定要早點把我們的事都告訴他,免得他將來長大了從別人嘴裡聽說後,反倒對你們心生怨氣!你們幫我教好他,也不枉我們當初同學一場了,至於我和他媽媽的事,都是我們自己該得的,你們就不要再操心了。還有,以後不要再來了,來了我也不會見你。”餘飛說完就擱下話筒轉身離去。
沈蘊秋愣愣地看着他離開,鼻子一陣泛酸,眼眶也紅了。
回到醫院,沈蘊秋將見面的經過告訴楊隱後說:“是不是我們從此真的和他成爲陌路了?以前就算不來往,但彼此一直鬥來鬥去的,至少還能真實地感覺到曾經是同學、朋友。未來的十幾年裡,難道就要這樣音信全無?”
楊隱笑笑說:“這纔是很餘飛的做法啊!他將兒子交給我們,表示他承認了自己一直以來的錯誤,也表示他相信我們作爲老同學會爲他盡力。有活生生的小雷在我們身邊,你怎麼會認爲我們與他毫無聯繫?而且,他總有坐完牢的時候,你怕什麼呢?”
沈蘊秋這才笑了笑說:“我聽你們倆都說這輩子都不可能做朋友了,心裡就覺得涼涼的,根本再無心去辨別他話裡的含義。唉,他這個人吶,最大的問題就是把心事埋得太深。你說,除了自己的愛人,誰能猜透別人的心事啊?”
楊隱立刻笑着接道:“是啊,是啊,尤其是沈蘊秋已經把心力都用在猜楊隱想什麼了,當然是沒力量再去猜別人想什麼啦!”
“哎呀,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啊!”沈蘊秋笑着捶了楊隱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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