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領着瑞安郡主在御花園裡行走。
雨勢已經漸漸地大了,但是瑞安郡主堅持要去御花園,還不許可人爲青衣打傘,說她一點情趣都沒有,這般小雨的天氣冒雨前行,實在是人間最愜意的事情。
青衣其實不反對她的話,偶爾的淋雨,能叫她的思緒更加清晰。但是,她知道瑞安並非是存着這個心。
因爲下雨,宮中的嬪妃都沒有出來,遠遠看開去,只有三兩宮人掌着傘急急地低頭走過,甚至沒有人發現青衣她們。
可人有些生氣,氣悶地把傘收起來,冷冷地瞪着瑞安郡主。
瑞安郡主彷彿不以爲意,含笑對青衣道:“皇后娘娘是否覺得雨中的景緻十分優美?”
“再好的美景,也要身邊的人討喜才能欣賞入眼!”青衣淡淡地道。
瑞安一愣,隨即冷笑道:“看來皇后娘娘不喜歡瑞安呢!”
青衣自顧自地走着,“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再說,郡主也不見得要本宮喜歡
!”
瑞安驕矜一笑,“確實,皇上喜歡瑞安就夠了,至於皇后喜歡不喜瑞安,瑞安還真不在乎!”
“既然如此,何必多問?”青衣淡漠一笑。
瑞安神色有些清冷,又問道:“不知道皇后今年芳齡?”
“比你大!”青衣簡潔地回答。
瑞安得意地道:“是麼?不知道大多少呢?看娘娘的年紀,應該也是二十出頭!”
可人氣得發怔,“郡主說笑吧?娘娘哪裡有二十了?”
瑞安驚訝地看着青衣,“什麼?還沒有二十啊?哦,瑞安真是沒眼見力,不過娘娘也確實長得成熟!”
青衣笑笑,真幼稚,莫非她以爲這樣說能打擊到她?
“嗯,確實!”青衣笑笑,順着她的話說下去,連爭辯都懶得爭辯。
瑞安叫她神色一直冷漠平靜,不禁有些生氣了,眸子一轉,冷冷地問道:“瑞安聽說娘娘無子,不知道娘娘入宮多久了呢?怎還沒給皇上誕下帝睿?瑞安在飛龍城聽說當今皇后不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可人怒道:“瑞安郡主,請您自重!”
瑞安側頭看她,怪異地笑了笑,“自重?你是什麼身份敢跟這樣跟本郡主說話?”她的語氣沒有發怒,但是雙手已經快如閃電地貼上了可人的臉龐,“啪”的一聲清脆聲響起,可人和青衣都愣住了。
青衣一怒,反手就給了瑞安一記耳光,冷冽地道:“她是本宮的人,說話沒分寸自有本宮教訓,你又是什麼身份?敢在本宮面前放肆?”
瑞安郡主大怒,鳳眉微微吊起,白皙的臉上有清晰的指引痕跡,眸光冒火地盯着青衣,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敢打我?”
青衣冷冷地道:“看來郡主也沒有什麼心思看景緻了,恕本宮不奉陪!”
瑞安一把攔住她,鐵青着一張臉陰沉地道:“打了本郡主就想走?從來沒有人敢在本郡主面前放肆
!”說罷,一手抓住青衣的手臂,拖着她往湖邊走去。
青衣眸光一閃,暗器筒子自衣袖滑落,正要出手,忽地一道身影翩翩落下,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放開她!”
伴隨着聲音落下,一道長劍伸出,正好挑住瑞安的手腕,逼得她不得不撒手。瑞安大怒,回頭一看,只見來人身穿一身白色錦絲綢緞衣裳,面容俊美,眉毛飛星入鬢,懸膽鼻,薄脣緊抿,神色頗有些不悅,瑞安愣了一下,此人雖然比不上皇上好看,可也是美男子一名。
她回過神來,想起他方纔用劍挑自己的手,心中一怒,道:“你是誰?竟然敢冒犯本郡主?”
來人不搭理她,只擡眸問青衣,“你沒事吧?”
來人正是武林盟主楚翼,自從姜氏死後,兩人幾乎沒有再見過面。如今時隔幾月,青衣再見他,雖然已經沒了當初那股子濃烈的恨意,可心中芥蒂還在,遂淡淡地應了一句2c“沒事!”
瑞安見楚翼竟然敢不搭理她,盛怒之下,竟從腰間抽出鞭子便迅疾地往楚翼揮過去,楚翼頭也不回,反手一把握住她的鞭子,用力一甩,內力貫通鞭子直達瑞安的手,瑞安只覺得手中一陣燒灼般的疼痛,她一驚,急急忙撒手,鞭子在空中的斷開幾截,散落在地上。
可人心中暗叫了一聲好,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瑞安慘白的臉,這刁蠻郡主也該有人好好收拾了。
瑞安怔了一下,竟忽然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怒道:“你等着,本郡主要叫皇上砍你的腦袋!”說罷,撒腿就往御書房方向跑去。
青衣微微搖頭,到底只是刁蠻小丫頭一個,被人寵在掌心上,便以爲所有人都要寵着她。
“謝謝!”她淡淡地跟楚翼道謝。
楚翼瞧着她,“你還恨我吧?”
青衣冷漠一笑,“沒什麼恨不恨的,不是你,她也會利用其他人,以她歹毒的心腸,我大娘註定難逃一劫!”
“……”楚翼沒有在說話,他從她眼裡看出,她還沒放下,其實不止是她,連他都無法釋然,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麼糊塗,就這麼輕率地相信了姜氏的話,想起慘死的鳳鳴路,他的心都會一陣陣的抽痛
。
青衣從他身邊走過,目不斜視,面容冷漠得就跟那冬日的湖水,周身也散發着冷冽疏離的氣息,她和他之間的情誼,到底因他的糊塗而消磨盡了。
他心緒不寧地去到御書房,站在門口,有片刻的怔愣。瑞安郡主的哭聲在傳出來,泣訴着她的遭遇。
“楚盟主!”南山見到他,急忙道:“皇上與定遠將軍在等您了,請進!”
楚翼微微頜首,“有勞公公了!”他擡步進去,順手把門給帶上。
瑞安哭得梨花帶雨,見他來,頓時揚起一張憤怒的小臉指着他怒道:“就是他,就是他打我,皇上您要幫瑞安報仇!”說罷,她衝到楚翼面前,怒氣騰騰地道:“你還敢來?我說過要叫皇上砍你的腦袋!”
楚翼淡漠一笑,“是麼?”
雲澈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煩,道:“瑞安,不得無禮,他是朕的義兄!”
“義兄?”瑞安一愣,隨即道:“義兄又如何?我可是皇上未來的貴妃,他出手打我就是冒犯,我不管,皇上一定要砍下他的腦袋,就是不砍腦袋也得把他雙手砍下來!”
小小年紀如此血腥惡毒,楚翼擡眸看了她一眼,“冒犯?即便你是貴妃娘娘,那麼你方纔出手打皇后娘娘便不是冒犯了?皇后娘娘也沒有把你的腦袋或者手腳砍下來啊!兩人對比,立見高低,皇后娘娘可比你大度多了。”說罷,鄙視地哼了一聲,無視瑞安狠毒憤怒的面容,走到祝君山面前,道:“君山兄,許久沒見!”
“楚兄,上次一別,也有三年多了吧?”祝君山也笑着站起來道。
“皇上!”瑞安忽然發出一聲怒吼,粉白的面容籠着一層怒氣,“您就這樣任人欺負我?我爹說過,如果我在宮中受了委屈,他一定會問罪於你!”
這話,本是飛龍城主哄女兒的話,哪裡想到瑞安竟然當着雲澈的面吼了出來,雲澈眸光裡閃過一絲陰霾,面容有些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