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怎麼處理?”袁殊還是不放心。
在遇到生死間的大恐怖的時候,意志再堅定的人,也不會做到真正的淡然面對。
對於袁殊來說,死倒是其次,他自認爲,酷型他也能抗下來,但是家人和孩子呢?
“我準備給你找個替死鬼!”方不爲笑道。
“誰?”
“最後是傅筱庵,實在不行,就吳四寶和佘愛珍……”方不爲回道。
“真的……能做到?”袁殊還是有些不太敢信。
“相信我!”方不爲拍了拍胸口,“悄無聲息的潛到傅筱庵,或是吳四寶的家裡,確實有些難度,但去香春樓,還是輕而易舉的……”
袁殊一聽,就大概明白了方不爲的計劃。
無非就是栽贓嫁禍那一套。
以自己人能悄無聲息的刺殺季雲卿,張嘯林的手段,還真有很大的把握做成這件事。
“要不要幫忙!”袁殊有些過意不去。
“不用!”方不爲回道,“還是那句話,你裝做什麼都不知道……該震驚的時候震驚,該委屈的時候委屈,該不岔的時候不岔……”
對於袁殊來說,演戲自然不是問題,不然也不被成爲一代諜王。
方不爲走到了窗邊,剛準備翻出去,又頓了一下。
他覺得,還是要提醒袁殊一聲:
“私人提醒你一句,堅決不要和王天木,陳公樹有任何形式的接觸,哪怕馬春風命令你都不行……”
“他們……出問題了?”袁殊渾身一震。
“現在還沒有!”方不爲搖頭道,“但以王天木囂張的性格,不會一直老老實實窩在鄉下的……上海多的是認識他的人,李士羣真想對付他,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袁殊頓時明白了。
只要他不與王天木有直接的接觸,就算王天木叛變,哪怕親自指證他是棘刺,他也有的是辦法反駁:有什麼證據?
誰敢保證,王天木是假叛變,真臥底?
“謝謝你,保重!”袁殊重重的握了握方不爲的手。
方不爲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躲開。
對於袁殊,他內心中是充滿敬意的,甚至還有很多的偶像情結……
“你也是!”方不爲笑了笑。
剛剛握住方不爲的手,袁殊心裡猛的一跳:這種感覺,怎麼有點熟悉?
自己握過這個人的手?
方不爲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他就猜到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所以才猶豫了一下。
兩個月前,他與中村去拜訪赤木親之的時候,和袁殊見過一年。
兩人論了論青紅幫內的淵源,說了好長時間的話,手握在一起,基本沒鬆開過……
不過方不爲不是太擔心。
袁殊也就是懷疑,猜到自己就是齊希聲的可能性不大。
退一萬步講,就算猜到了,問題也不大。
袁殊不會說出去,方不爲也有自信,只要他在,就可以保證袁殊不暴露,就算暴露了,也能提前把他救出去……
方不爲鬆開了手,正準備跳出窗戶,馬景星又開口了:“他知道王胖子……”
你們兩公婆還有完沒完了,讓不讓我走了?
方不爲幽怨的看了袁殊一眼。
袁殊嘆了口氣,他本來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的。
胡月明不止一次交待他,讓他想辦法查查“自己人”的根底。
“你是向着那邊的?”既然馬景星點破了,袁殊不能裝做不知道。
方不爲頗有深意的看着袁殊:“誰能讓中國人過上好日子,我就向着哪邊……”
不用問了,袁殊什麼都明瞭。
方不爲擺了擺手,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單手一撐,就跳出了窗戶。
這樣跳下去,就算不受傷,落地時也會發出很大的動靜,絕對會驚動住在一樓的那兩個日本憲兵……
袁殊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往前一撲,爬到到窗櫺上。
方不爲不但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反多米尼加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間就跑出了幾十米?
這……這……這還是人麼?
不到三秒的功夫,袁殊就看不到方不爲的影子了,他張大着嘴,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他是什麼人?”馬景星走過來,驚恐不安的問道。‘
她是真的被嚇壞了。
半夜裡,一個男人突然就從自己的眼前冒了出來,之後又“嗖”的一下消失,再之後,又像鬼一樣的冒出來……
馬景星沒有被嚇的精神失常,意志就已經夠堅定了。
她哪裡知道,方不爲就是故意的,包括走的這一幕,也是故意讓袁殊看到的:告訴馬春風和胡月明,別拿豆包不當乾糧,搞的以爲哥在糊弄你們一樣……
“我也不知道。”袁殊搖了搖頭。
有些能對馬景星說,是因爲需要馬景星替他打掩護。
但這位……還是算了吧,已經厲害到突破“人”這個範疇了。
“怎麼不問問他,他是怎麼知道王胖子的?”馬景星又問道。
什麼意思?
袁殊只以爲,馬景星問的是,這個人說自己是馬春風派來的,怎麼又和地下黨有關係?
他哪裡能想到,“自己人”竟然連他和老婆關起門來說的悄悄話都知道?
這……這特麼怎麼解釋?
……
差不多十點過一些的時候,方不爲再次回到了大世界俱樂部,從他離開到現在,纔過去了三個小時。
他見袁殊,除了善後這一點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爲了讓袁殊瞭解實況,讓他穩住。
照現在這個進度查下去,日本人基本查不到什麼有利的證據,至多也就是懷疑。
但架不住日本人玩詭計,故意給袁殊下套。
打個比方,日本人故意透露出有關“棘刺”的部分情報,讓他們懷疑的對像“無意”中知道,真正的棘刺會是什麼反應?
就算不爲自己,也要爲家人考慮一下吧?
只要誰有異動,誰就是棘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