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舒停下腳步,顯然很感興趣:“你說來聽聽。”
柯振龍先看了司徒蕊一眼,然後才提高聲音道:“陛下已經選中了司徒小姐,現在缺的只是那些場面上的東西,陛下要耐心,司徒小姐要安心。後面這些天,我給陛下安排了一系列的宴飲遊樂,陛下可以邀請司徒小姐陪王伴駕,只不過暫且不要要求她侍寢。這樣的話,美人依然在側,名節得以保全,陛下以爲如何?”
劉舒看看司徒蕊,她也正擡起頭來往這邊看,四目相接,司徒蕊翹翹嘴角,清脆地重複柯振龍最後那句問話:“陛下以爲如何?”
劉舒反問她:“美人,你這算是答應了?”
司徒蕊很謙恭地說:“能夠陪王伴駕,是我的榮幸。”
說着這樣中聽的話,她順便給劉舒飛過去一個愛嬌的眼神,只一瞬就低下頭。柯大將軍說過,美人要會用眼神,她今天想試試這一條靈不靈。
這一條果然靈得很。劉舒的臉上即刻陰天轉晴,徑直走近司徒蕊,柔聲道:“你答應了,朕當然答應。”
司徒蕊馬上側身福了一福:“那我先告辭了,陛下長途跋涉,一路辛苦,好生歇息吧。”
劉舒掩飾不住高興,滿面笑容地答道:“美人這樣體貼,朕的一路辛苦都是值得的。”
他轉向柯振龍,問道:“明天去哪裡?”
“陛下想跑遠一點,還是就近?”柯振龍反問。
“遠點好,最好住幾天再回京城。”劉舒答道。他心裡打着小算盤,不回京城,美人就不能回自己的家,在外面即便不侍寢,也可以離他很近。
柯振龍點頭:“那就去我們大幻朝陛下的圍場裡打獵吧。我們陛下特別關照過,讓大光國陛下住在他的行宮裡,盡情享樂。”
“好!好!”劉舒滿意地稱讚:“大幻朝陛下如此禮遇,朕銘感五內!那明天就去吧!記得先送美人到這裡來,與朕同行!”
司徒蕊聽了這話,不失時機地往外退了幾步,然後轉身就要走,生怕被耽擱了。
柯振龍看司徒蕊急着走,對劉舒道:“陛下放心,明天一大早司徒小姐就會回來的,陪王伴駕到圍場去,住上三五天再回來。”
他這話當然也是說給司徒蕊聽的。司徒蕊稍稍停頓了一下,沒說什麼,也沒回頭,匆匆走了。
司徒蕊坐的馬車又在路上停下了,她知道,馬車中途停下,就是柯大將軍要來見她了。
果然,過了一會兒就聽到有馬蹄聲到了跟前,侍女下車去,轉眼間柯振龍就撩開馬車的遮簾,利落地坐在了司徒蕊的身邊。
司徒蕊看了柯振龍一眼,剛想說什麼,又忍住了,等着柯振龍先開口。
“丫頭,只差一步了。”柯振龍微微笑着說:“這一步你要自己去爭取,圓你的皇后夢。”
“我受傷了,腳踝很疼。”司徒蕊輕輕說,微微擡起受傷的那隻腳,像是在訴苦,也像是在撒嬌。
柯振龍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淡淡地說:“傷得正好,讓劉舒有點事做。這隻受傷的腳,用得好的話,能幫你的大忙。”
他說着,深深地看了司徒蕊一眼。
司徒蕊有些失望,因爲柯振龍一點也沒表示對她的關心。劉舒都小心翼翼地幫她驗傷了呢。
見她不說話,柯振龍追問一句:“你知道怎麼做吧?”
“不知道。”司徒蕊有點賭氣,乾巴巴地答道。
“都到這個地步了,你怎麼還不知道呢!”柯振龍不滿意了,點撥司徒蕊:“用你這隻受傷的腳,再加上其它一切可用的招數,迷死劉舒!讓他把你想要的皇后名份給你!明白嗎?”
司徒蕊點頭,避開了柯振龍逼促的眼神,把臉扭到離他遠的那一側。
“明白就好。”柯振龍意識到自己太咄咄逼人了,緩和了語氣說:“我一心爲你籌謀,到最後還是要靠你自己的那一把力。我只提醒你一條,事成之前,不要給劉舒侍寢,不要讓他的大傢伙碰你。”
“大將軍不跟我們一起去圍場嗎?”司徒蕊問道,一邊回過頭來,不相信地盯着柯振龍。
柯振龍神秘地一笑,答道:“我這幾天太忙,脫不開身,陛下會另外派人代表大幻朝陪同貴客的。”
“你不去,我不放心!”司徒蕊心慌了:“我不信劉舒,我只信你!”
“你拿到皇后的名份,就是劉舒的女人,你最後還是要信他。”柯振龍平靜地說:“你的歸宿是他。”
“噢,”司徒蕊怔怔地:“我又差點忘了,我是要當皇后的。”
柯振龍溫和地安慰她:“你今天經歷了不少,還受了傷,走神是難免的。不要緊,我幫你留神就是了。回家去好好休息吧,明天開始,打起精神陪劉舒,把你想要的都拿到手!”
“好。”司徒蕊定定神,看着柯振龍:“謝謝大將軍替我籌謀到這一步,下一步的事,我會盡力的。”
“丫頭,我希望,你真的開心。”柯振龍說完這一句,起身下了馬車,站在車下又囑咐說:“我不找你,你就不要找我。有疑惑都暫時放在心裡,要一心一意地應對劉舒,讓他着迷,什麼都肯給你。”
“我記住了。”司徒蕊很聽話地答道:“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
她傾身向前,用雙手拉住柯振龍的一隻手,不安地說:“你不陪我了,下一步,要靠我自己了。”
柯振龍感到她的手在發抖。
“丫頭,不要怕。我不陪你去圍場,但是我還在幫你。”柯振龍用他的雙手擁着司徒蕊發抖的雙手,鄭重地加上一句:“直到你真的如願成爲皇后。”
他的手掌又大又溫暖,司徒蕊感到那手掌裡傳來的安慰,漸漸心安,不再發抖。她盯着柯振龍,依依不捨,生怕他把手抽走了。
然而他終究還是鬆開了她的手,輕輕說了一句:“我走了。”
一瞬間柯振龍就走開了。
侍女爬進車來,接着馬車就開始跑動了。
司徒蕊的眼淚掉下來。她不是難過,是心安加欣慰。柯大將軍還在幫她!
馬車跑到司徒家大門口,一個侍衛迎上來對着車裡說:“二小姐!老爺吩咐你,回家之後馬上去花廳見他,有要事。”
“知道了。”司徒蕊答了一聲,下車進了大門。
司徒蕊走進花廳,看見父親母親都在,她溫順地招呼一聲:“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然後她靜靜地看着父親,等着他開口。
結果先說話的是高卿卿:“蕊兒,你被大光國的皇帝陛下挑中了,你父親和我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司徒慎之接口說:“陛下命我明天送你到驛館,然後陪同大光國的皇帝陛下和你,一起到圍場去打獵,要在那邊的行宮裡住幾天。”
“原來陛下是讓父親你代表我們大幻朝去陪劉舒啊。”司徒蕊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也覺得奇怪是吧?”司徒慎之疑惑地問。
司徒蕊想了想,寬慰父親:“其實這也不奇怪。劉舒挑中的是我,你是我的父親,是朝廷的一品大員,你代表大幻朝去作陪,劉舒那邊不失面子,你還能照顧我保護我。”
“你說得有理,”司徒慎之點頭,但還有點疑惑:“不過,這件事一直都是柯大將軍在打理,我根本沒跟劉舒打過交道啊。”
司徒蕊很有把握地說:“父親,陛下肯定沒有別的意思,關鍵的原因就是劉舒選中了我。有父親跟着去,我陪王伴駕纔不害怕。我們父女互相照應,父親的差事一定可以辦得好。”
她說着說着,突然想起了剛纔馬車裡柯大將軍那神秘的一笑,一下子明白了。讓她父親去作陪,無疑又是柯大將軍促成的。還有誰會比她的父親更盡心盡力地保護她呢!
司徒慎之聽了女兒一番話,終於放了心,說道:“蕊兒,我看劉舒一表人才,又是一國之君,他選中了你,而且要給副後的名份,我們陛下馬上就要收你爲義女,封你爲公主,你這就是光宗耀祖了。”
司徒蕊輕飄飄地說:“父親,副後並不是皇后,到底還是個側室。”
司徒慎之聞言,緊張地問:“難道你不肯嗎?怎麼不早說?”
高卿卿更緊張:“現在反悔已經太遲了!蕊兒,朝廷上下已經傳遍了,你這樁婚事,已經不是我們司徒家的家事,而是大幻朝與大光國的國事!”
司徒蕊幽幽地呼出一口氣,輕輕地說:“母親這麼緊張做什麼?我並沒有說要反悔,我只是說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更談不上光宗耀祖。”
司徒慎之自責道:“蕊兒,是我說錯了,婚姻大事,不能以光宗耀祖來評論。重要的是,你要嫁一個你喜歡而且又靠得住的人,要高高興興地出嫁。”
見父親自責,司徒蕊不忍心了:“父親,是我自己願意去備選的,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副後離皇后只有一步,我的皇后夢近在咫尺。”
“蕊兒!”高卿卿叫出來,一臉擔憂地說道:“皇后之位,可望而不可及。伴君如伴虎,父親母親只要你平安就好,如果能夠夫妻恩愛,那已經是錦上添花了。其餘的都不重要!”
“父親母親不要擔心了,我自有分寸。”司徒蕊聽不進母親剛纔那樣的話,有點不耐煩地說:“我很累了,還要收拾明天出門的東西,我先回房去了。”
司徒慎之體諒地一揮手:“去吧去吧。先歇歇再收拾東西。”
司徒蕊走了以後,司徒慎之嘆息着對高卿卿說:“蕊兒心比天高,不讓她張開翅膀去飛,她永遠也不會甘心。我們做父母的,儘量給她留條後路吧,要是她哪天鎩羽而歸,總還有個落腳的地方。”
高卿卿聽了這話,很傷感:“我是護不住蕊兒了,很快,你也護不住她了。以後,只有靠她自己和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