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秦夫人

林宜佳俏臉微紅,淡笑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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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玲瓏再想逼問,卻見林慧佳似笑非笑地掃了她一眼。

只聽林慧佳淡淡開口道:“咱們都是已經成家的人,所言內容難免有許多身爲姑娘家不能聽的……六妹當然要回避。這個道理,難道玲瓏你不懂麼?”

未出閣的女孩兒都是嬌客。家中又不是無女眷待客,若來的都是嬸子嫂子,自然不好勞動嬌客出面。

但,哪有那麼絕對的!

趙玲瓏臉上漲紅了一下,還要開口,卻被林慧佳那瞭然譏諷的眼神一掃,心中一凜,閉上了嘴。

安憫公主笑了笑,開口問林宜佳道:“聽你宋大哥說,宜妹妹找到了些新種子,都是非常高產的是麼?我雖聽不懂,但也覺得這是了不起的成就,宜妹妹能說一說嗎?”

這倒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林宜佳便介紹了她的幾種作物,道:“……今年的收穫都要留做種子,怕要到明天秋天才能嚐到新鮮了。到時候我不會忘記給公主嫂嫂送的。不過呢,今天公主嫂嫂也不必失望,那南瓜瓜子留種,瓜肉卻是可以吃的。回盛京的時候,我們特意拉了一些來,剛剛過來的時候,已經吩咐廚房在做了。”

“那我們今天可真是來對了!”安憫公主笑容溫婉,顯得極有興趣。

瓜皮橙黃鮮亮的老南瓜收穫了不少,這東西只有保持通風就能存上一冬,這次進盛京的時候,林家拉了足有三大車上千斤重來,算作新鮮物,用來招待貴客。

當然,對外要說極少不夠的。

閒話間,百葉領了幾個小丫鬟提了食盒進來,很快擺在了衆人面前。

一共兩樣點心,分別是過了油炸塞了紅豆餡的南瓜餅。一是和麪蒸出來的一口大小嫩黃色的小饅頭;兩份湯水,分別是南瓜紅棗甜糖和百合南瓜濃湯,一甜一鹹,每人盛了一小碗,只有三五口的量。

“東西很少,上不了席面,只能請嫂嫂姐姐們嚐個味兒。”林宜佳微笑相請。這些,名義上都是她的東西,當然由她來做主人。

“有這好東西,昨天怎麼都不拿出來!”林敏佳故作生氣。捻了一個小饅頭放入口中。點頭道:“真的挺香甜。公主嫂嫂您們也嚐嚐。”

安憫公主應下,也取了一個小饅頭,都稱很好。

林宜佳沒有用,只在一邊介紹着點心湯水的做法。待所有人將屬於自己的一小份用完了。又閒閒討論了一會兒點心吃食,答應了明年給各家府上都送一些新作物,林宜佳已經混過了大半個時辰,於是便告退離開了。

“都說怡園精緻,不如請宜妹妹陪我逛一逛?”趙玲瓏跟着站了起來。

林宜佳點頭,行禮之後,請趙玲瓏前面一點。

一路上趙玲瓏沒有開口,林宜佳也並不主動,微笑陪着她。

大雪已停。路面積雪已經被清理乾淨。

進了怡園,趙玲瓏棄了路,走在一腳深的雪地中,踩的積雪咯吱咯吱的響。林宜佳微怔,跟了上去。

“宜妹妹。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忘不了這個地方。”趙玲瓏在一處空地上停了下來。這裡是怡園少數幾個留出來方便露天擺桌的地方,平常時候會擺些盆花點綴。

此時是一片白雪覆蓋着。

這是當年林府請宴品茶之地。也就是那一次,林宜佳幾句話語,將她的“心思”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不能回頭。趙玲瓏閉了閉眼,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林宜佳不在意地笑了笑,輕聲道:“秦夫人當然不會忘了這兒。這可是秦夫人同秦公子最開始相遇的地方呢。宜兒還記得,當時秦公子言辭很少,而秦夫人你則十分活潑……當時誰又能想到,你們二人能成就一段佳緣呢?”

“林宜佳!”趙玲瓏咬牙切齒,幾乎是一字一頓地低吼出林宜佳的名字。

林宜佳歪頭看着她,微微疑惑,道:“秦夫人這是怎麼了?”

去他的秦夫人!

趙玲瓏眼睛中幾乎要噴出火,低吼道:“誰是秦夫人!你纔是秦夫人!你——”

林宜佳臉色一肅,俏臉微冷,打斷趙玲瓏的話,道:“秦夫人!請您慎言!若再有胡說八道,空口白牙說胡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趙玲瓏臉色漲紅,神色十分激動。

“請問趙玲瓏趙家姐姐,您既已明媒正娶嫁給了秦明遠,我不稱呼您一聲秦夫人,難不成還能繼續稱呼您爲趙小姐嗎?”林宜佳淡然說道:“可惜,若秦夫人的封號還在,我自然是願意尊您一聲郡主的。”

“林宜佳!”趙玲瓏身體開始發抖。

林宜佳這是毫不客氣地在揭她的傷疤!

林宜佳不爲所動,淡然地道:“難道秦夫人不知道,這連名帶姓地喊人是十分失禮的嗎?聽說秦夫人自幼都不在王妃和老王妃身前教養……也難怪會如此,丟了郡主封號,也是早晚的,太后果然聖明,就算是被人矇蔽,也只是一時。”

趙玲瓏是她親孃周側妃養大的。她就算曾經是郡主,也改變不了她是姨娘養大的事實。姨娘養的,這是多麼誅心多麼難聽的一句話……而若不是趙玲瓏那句“你纔是秦夫人”讓林宜佳忍無可忍,她又何必跟她計較!畢竟趙玲瓏已經自食其果!但——

秦夫人!呵呵!

林宜佳的目光冷冽,看着趙玲瓏渾身顫抖哆嗦難言,也毫不動容。這個女人,她居然會佈置那樣一個局害她!此生她若再爲“秦夫人”,她寧願去死!尤其是今日的秦明遠,連從前的秦明遠一個指頭都比不上!只要想一想都會讓她噁心的慌!

趙玲瓏突然間“哇”的一聲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林宜佳深吸一口氣,緩緩探下身子,在趙玲瓏耳邊輕聲說道:“我若吃了虧,必然讓他不得好受。無論和離或者守寡,都好過日日噁心。若高興了,還能再嫁,也是新生。”

“哭,有什麼用。”林宜佳說完,招手讓遠處趙玲瓏的丫鬟過來,道:“你家主子被雪沙迷了眼睛,最好趕緊清洗一下。藍田,你帶着她們回松林院去,告訴我娘一聲。”

“不必麻煩了。”趙玲瓏突然站了起來,眼睛微紅,道:“雪沙化了不過都是水,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這怡園雪景當真不錯,既然要逛,當然不能半途而廢。”

“秦夫人說的是。”林宜佳也沒拒絕,再次帶着趙玲瓏逛起園子,指點給她各處的景緻。趙玲瓏像是終於平靜下來,以景談景,倒是心平氣和,淡然言笑。

宴客的時候,林宜佳沒有出面。

她坐在窗前,拿起一根削的細細的炭筆,開始在白紙上描繪自己心中的紅蓋頭。畫了幾張,都並不滿意,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便丟了炭筆沉思。

她只是在玉蘭湖中遠遠看到過幾次天鵝相偎相依的情景,很美,但距離太遠,看的並不細緻。如今,想要畫出來滿意的效果,有些困難。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努力讓將來生活舒心幸福,無論是嫁衣還是紅蓋頭,都不會輕忽。不說其他,至少圖案必然要自己滿意纔可。

林宜佳遠遠看見藍思正在院門邊抓着一個小丫頭在訓,便招過她,問道:“藍思,你是知道怎麼聯繫他的吧?”

藍思聞言杏眼含笑,歪頭故意問道:“小姐的他是誰?”

林宜佳纔不扭捏,淡然道:“楊廣北。”

藍思覺得沒意思,老實點了點頭:“小姐您想讓藍思傳什麼話?藍思包管帶到。”

“你問問他,如今盛京哪裡還能看到天鵝。我想近距離看一眼。”林宜佳道。

“藍思明白了。”藍思笑着離開,遇到藍田打了個招呼,人就出了風荷塢。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的光景,楊廣北便出現在林宜佳面前。

“……天鵝忠貞,我娘當年,還有幾位姐姐的紅蓋頭都是天鵝的圖案。只是我僅僅見識過天鵝幾次,畫不出自己滿意的繡圖來,就想問問你,這盛京附近,此時哪兒還能看到它們的身影。”

林宜佳解釋的時候,楊廣北的眼神是越聽越亮,裡面的灼熱也漸漸將林宜佳的雙頰烤的微紅。待她說完,楊廣北又熱烈地看了林宜佳一會兒,才道:“我來之前問過了懂鳥的人,才知道天鵝是冬候鳥,一到冬天都是要飛向南方越冬的。雖然聽說西山皇家溫泉場有幾對皇室供養的,冬日裡也是神韻不夠,去看也看不出什麼好來。”

“宜兒,你放心,繡圖交給我……”楊廣北說話的語氣溫柔卻堅定,道:“給我十天時間,我親自畫了圖給你看!”

他居然還善畫?貌似從未聽說過,不知道畫的怎樣……但既然他願意,她也不好坲了他的意,點頭謝過了他,又交待道:“……喜慶的圖案,不能用太多白色……”又想了想,覺得反正最後都是自己動手配色繡出來,就沒再強調色彩方面,只委婉地提醒他多畫幾幅:“……掛在書房,也是一種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