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我決定了,進實驗班。”我拿着手機看着窗外。
“這次真的決定了?”
“嗯。我不想留遺憾。”
“好吧。”
我掛斷了電話,卻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沒有變, 這次選擇了, 可能就真的無法再回頭了, 就算是真的以後感到後悔, 遇到阻礙了,也必須硬着頭皮向前走。
“你打過電話了?”葉楠的聲音帶着戲謔。
“嗯。”我點點頭。
她走過來,把腦袋擱在我肩膀上, 把玩着我的頭髮慢悠悠的說:“那以後就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爲命咯!”
我猛地轉頭,有些難以置信。
“你……”
她笑了起來, 明媚的有些晃眼, 好一會兒纔開口。
“我也決定了, 搏上一搏。聽到英傑昨晚那番話,雖然你們說的話我還不太懂, 但我也總歸聽出了些門道。也有些啓發。”
我上前抱了抱她,她也迴應了我一下,拍了拍我的背。
“聽說到了那邊會很苦的,我們倆可是要相互照應啊!”
我狠狠的點了點頭,心裡卻犯了些酸意, 以後恐怕就要跟蕭文婧、英傑他們分開了吧。
想着想着, 卻是說曹操, 曹操就到。蕭文婧的電話來了。
“喂。”
“喂, 莫莫, 我到了。”她的聲音好像是回到了過去那般自信,我心裡暗暗的鬆了口氣。
“嗯, 好,我去接你。”
跟葉楠說了一聲,我就搭上出租車來到了火車站,我到的時候,蕭文婧已經揹着小包站在火車站門口等候了。她看到我過來,就遠遠的招着手,並迎了下來。
“你來啦。”她上前給了我一個擁抱,倒是把我鬧了個大紅臉。
“怎麼樣了?”我迫不及待的問她。
她笑的燦爛的臉微微僵硬了一下,又綻開了一個微笑。
“打掉了。”
雖然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卻還是心疼了一下。
“他帶你去的?”我儘量讓自己的語調平緩下來。
“是啊,他造下的後果,當然得他親手葬送啊。”她說的輕鬆地都讓我覺得難以置信。
“能跟我說說你們這幾天都做了什麼嗎?”
她停頓了一下,我趕緊開口道。
“不說也沒關係,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她輕笑的拍了拍我的頭,把落到臂彎的揹帶提到上面,慢慢的開口。
“我到了之後,站在火車站上,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找到他。我就坐在火車站,發了好幾個小時的呆。到了晚上,我就去了我們剛認識的那間酒吧。沒想到還真的碰到了他。”說到這兒,她苦笑了一下。
“他看到我,很驚訝。嘴巴都張開了,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他把我拉出了酒吧,很溫柔的問我怎麼回來了。我低着頭半天沒有說話,他有些着急,問我是不是有什麼困難了,我一把抱住他,低低的說我懷孕了。他呆了半天沒有說話,只是把我抱得很緊很緊。我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想要笑,卻扯了扯嘴角,終究是沒能笑出來。
“後來,過了一會兒,他說對不起。我點點頭,我必須承認,他真的是個好男人,至少是個心疼人的好男人。他仔細的擦乾我臉上的淚,說他只是個大學生,說他真的沒有辦法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她轉頭看了一下我,眼睛裡隱隱有些溼氣。
“後來,他帶我到了一個賓館,就那樣摟着我睡了一個晚上,這是摟着我,有時候說說話。第二天,就帶我到處去玩,還把我介紹給了他的朋友,他說,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很愛很愛我。”
說到這裡,她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我低着頭,沒有說話。
“那一天,我真的很幸福很幸福。爲了這一天,我就算是受再大的苦,也算是值得了。第三天,他帶我到了醫院。他牽着我站在手術室之前,他抱着我,把臉埋在我頸窩裡,我感覺到他哭了。嘴裡還不停的呢喃着,對不起,我沒有哭,把他的臉捧起來,說我不怪他。之後我就進了手術室,之後就不知道了。”
“不疼麼?”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真的不疼,也可能是疼的已經麻了吧。”她看着前面的路,眼神迷濛。
“後來,我捂着肚子看到他坐在長凳上,眼睛紅彤彤的。他看到我過來,迎上來扶住我,想要說什麼,我知道又是抱歉之類的話,就揮揮手沒有讓他說出來。後來我們就一言不發的回到了賓館,他還是和衣抱着我睡了一夜。”
“第二天我沒有出門,他忙着給我買早點,吃藥,甚至買了很多補品。”
“之後呢?”
“之後的幾天我就沒怎麼出過門了。只是在休養着,看着他忙裡忙外,知道麼莫莫?那幾天,我真的從來沒有那麼快樂過。”
“然後你就回來了?”
“嗯。我說要回來,他猶豫了很久,拿出了兩千塊錢,我看着那一疊錢,忍不住掉了眼淚。他慌忙的幫我抹眼淚,解釋說他並不是想要拿錢來打發我,只是這是對他兒子的補償。我很久沒有說話,卻還是收下了,我知道,那樣能讓他稍微安心一些。”到了這一句,蕭文婧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原來淡淡的表情,語調也已經恢復了平靜。
“我留下了回來的路費,剩下的全捐了。我走的那一天,青島下雨了,很細密的那種。他來送我,我微笑着催促他回去。他哭了,像個無助的孩子,跟那次不同他沒有任何的掩飾,就這樣哭了。”
“我輕聲安慰,說他不必愧疚。他搖搖頭,說他不是因爲愧疚,他看着我,說:阿婧,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
她轉頭看了我一眼,笑得溫婉至極。
“我良久沒有說話,心裡已經沒有了悲傷,只是深深的無奈。然後轉身就直接上了車,一次頭都沒有回。”說完這句,她常常的舒了口氣。
“那你現在呢?”
“我?什麼都沒有了啊。該放下的,都放下了。過去的,也已經過去了。已經釋懷了。”
“那你還愛嗎?”
“愛?”她笑的花枝亂顫。
“愛麼?我當然愛。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帶聲音漸漸平靜下來,她悲傷才漸漸被顯露出來。
我沒有繼續答話,只是靜靜的走着,時不時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畫室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捎帶腳的也把我準備離開現在的畫室,前往實驗班的事情說了。
她沒有表示出來任何情緒,只是點着頭。
倒是我酸溜溜的說道:“可惜,以後就不能跟你在一起咯!”
她厭惡的看了我一眼,不由的翻了下白眼。
“你給我滾!也沒見得你那麼在乎我啊。”
說完這句又補充了一句。
“再說,你現在有葉楠了,哪裡還在乎我啊……”她還故意拖長了語調,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還用眼角故意瞄着我。
我見勢眼珠一轉,就攤到她身上,捏緊了嗓子說。
“哎呀,蕭郎你這般說話,妾身可真是傷透了小心肝啊。那葉郎好是好,但終究比不上蕭郎你在奴家心中的這般重要啊!”
她立刻把我推到一邊,還不停的抖動着身上。
“呃。你真惡。你贏了,真贏了。”
我立刻恢復原狀,理着頭髮作茫然狀。
“怎麼了?怎麼了?剛剛發生什麼事兒了?”
“沒什麼?我剛剛被一隻蒼蠅噁心着了。”她壞笑。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我上前去抓抓住她,在大街上開始拉扯她的頭髮。
“哈哈,你這個小賤人!敢說本宮!看我九陰白骨爪!”
……
“你這個小蹄子,居然敢打老衲!看本座降龍十八掌!”
……呃……老衲?
滿臉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