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殺蜘蛛

(五十八)

少婦喘了一口氣,接着說:不僅如此,大蜘蛛得寸進尺,直接對我們發動攻擊,我的兒子阿牛和幾個小夥伴正被毒蜘蛛纏住,難以脫身。他們聽後都異常激憤,尤其是小茉莉,尚處於打敗蟒蛇的喜悅中,誰知又有毒蜘蛛禍害鄉民。幻真的身形快似閃電,帶領蝶仙,玄天和小茉莉衝進果園,然而他們還是來晚了。果樹下,茵茵青草地上橫陳幾具稚童的屍骸,散亂滾落的果實滿地皆是。

其中有少婦的兒子阿牛,少婦抱住阿牛的屍首放聲大哭:我的兒子,我沒有保護好你,你小小的年紀就送命,我可怎麼活呢。蝶仙和小茉莉一左一右扶起少婦,好言安慰,幻真和玄天查看阿牛的傷口,兇手定是毒蜘蛛無疑。而此時卻不見毒蜘蛛的蹤影,估計是他們進到果園時溜掉了,或隱身在某處。從阿牛身上刺傷的痕跡來看,再以果樹間搭起的蛛網判斷,此毒蜘蛛絕非等閒尋常之物。

阿牛大睜着雙眼,他的媽媽爲他合攏眼皮,哭泣道:你們看,我的兒子阿牛死不瞑目啊。蝶仙心腸軟,勸慰道:大嫂,人死不能復生,不要過於悲傷。蝶仙話一出口,就感覺唐突,這都是應景的話,與己無關,說說很輕鬆,怎知她的喪子之痛。小茉莉衝動隨性,被少婦的哭聲所感染,跟着她一起淚如雨下。幻真和玄天畢竟是男兒身,不輕易掉淚,心中酸澀悲楚,也不是滋味。

他們幫少婦及山民安葬好兒童,便開始籌劃計策,不能貿然行事,先打聽毒蜘蛛的老巢,再作決定。皇天不負有心人,經問詢,有位老者知曉毒蜘蛛的洞穴,名叫幽冥洞。他們直奔幽冥洞,初一踏足,就覺得陰風撲面,有能力佔據洞府的蜘蛛,可見其道行頗深。走進裡端,黑燦燦的毒蜘蛛赫然入目,體型龐大,足有特大號的西瓜一般大小。面對幾名擅闖者,毒蜘蛛首先發動攻勢,朝他們噴吐毒液。

領頭的幻真並不驚慌,手舞幻靈劍,架起一面密不透風的劍網。待幻真將毒液擋落於地,地面的土塊顯現焦黑的顏色,毒性非常人所能承受,更不用說是體質發育不全的孩童了。毒蜘蛛見制勝絕技沒有奏效,很是懊惱,幻真怒喝道:大膽孽障,竟敢傷害無辜百姓,今天我們要替天行道。毒蜘蛛自知劫數難逃,決計孤注一擲,使出撒手鐗,身體後仰,瞬息間變出無數毛茸茸的爪子,伸向他們四人。

正當他們躲避之際,毒蜘蛛又趁機發射毒液,幻真命令大家後撤。在他們退後時,蝶仙卻飛身趕至毒蜘蛛的背後,念起法咒,金剛術加上正魂劍如虎添翼。沒等毒蜘蛛明白過來,蝶仙手起劍落,把毒蜘蛛劈爲兩截。他們定睛觀看,大蜘蛛腹中的腐屍爛肉掉落一地,不僅蝶仙和小茉莉心生恐懼,幻真和玄天也是吃驚不小,噁心作嘔。幻真果斷地說:我們快快出洞,說不定危險馬上就會降臨。

幻真拉着蝶仙的纖手,玄天擁緊小茉莉,衆人腳步匆忙跑出山洞。剛好他們離開洞穴的一剎那,洞口轟然倒塌,幻真的預言應驗了。這一刻,他們全都驚出一身冷汗,蝶仙不無感嘆地說:災禍面前,我才認識到我們縱有通天本領,也是微不足道。小茉莉尚心有餘悸,怯怯贊成道:蝶仙說得有理,我們可以讓牽牛和玉蘭起死回生,卻不能挽救所有人。幻真從喉嚨裡蹦出幾個字:天意難違,衆生無依,諾大乾坤,誰可主宰?

玄天一直沉默不語,黑森森的殘垣亂石如同地獄,慘淡的星光在消逝散去。四人立於漆黑的暗夜中,屏住呼吸,均意識到生命的脆弱,運道的無情,生生滅滅,緣起緣盡,生死一線間,往復輪迴。幻真終於頓悟了似地說:身如塵土,道義如山,即便我仙體已無,也要救蒼生於水火之中。其餘三人藉着朦朧月色注視幻真,俊逸臉龐透出滄桑。玄天緩緩開言:只恐天意不容許我們這樣做,無法逃過命運的安排。

(五十九)

蝶仙和小茉莉連聲說:我不信命,遵幻真所言,救萬物於水火。她們話音剛落,一縷朝陽從東方升起,間或可聞鳥兒歡鳴,打破漫長的寂夜。那暗夜便是充滿算計,爭鬥,陰謀和視生靈如草芥的昨日陰霾,月落後冉冉升空的旭日,則是他們心內展望的煥然一新的世界。玄天甩動一頭白髮,說道:我想好了,跟你們一起斬盡六界中的邪魔。幻真揚手止住玄天:殺戮並不是謀求天下太平的的最終手段。

小茉莉問:那是什麼?幻真回答道:難道我們修煉成仙的宗旨只是爲了自身不成?玄天點點頭說:我懂了。蝶仙不錯眼珠地凝望他們對話,覺得幻真是那般高山仰止,而又撲朔迷離。她穿越時空,從現代返回神秘亂世,心裡依然保留一份嚮往,不知這種奢望是否能有圓滿結果。蝶仙就像崖隙間開出的花,清芬純粹,不含有任何粉飾的嬌柔,比塵俗中豔麗的奇葩還要稀有珍貴。

蝶仙正是這樣花一般女子,捨棄車水馬龍市井繁華,到異界尋找那份屬於她的夢想樂園。她神奇地與幻真相遇,親切的容顏恍然便是她前世期盼的藍蝶。從出生之日,蝶仙就在父母的蔭護下慢慢長大,他們極端苛責的教育方式,帶給她的不是家庭溫暖,而是無盡的壓抑。如今蝶仙夢裡仍能夢見他們的容貌,已然改換了態度,而這只是她的祈願,無法變成現實。恰在此時,在父母冷漠面孔中成長的蝶仙,遇到了幻真。

幻真是道尊,天界的化身,更是蝶仙的崇拜偶像和心之所屬。特別是幻真遇事沉穩,富有主見,極具仁慈,看不得血腥場面,令蝶仙欽慕不已,進而對他愛憐癡迷。小茉莉提醒道:接下來我們要懲治蛟龍,是立即動身,還是稍事休整?玄天說:連續兩場大戰,大家都睏乏勞頓,依我之見先休息一下,不知你們意下如何?幻真也贊同:我看都已經勞累疲倦了,我們就暫且放鬆小憩吧。

小茉莉猛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幻真曾經說過收蝶仙爲徒,教她高級法術。玄天問:真有其事?我怎麼不知道?小茉莉嬌嗔道:你纔剛剛加入,當然不曉得了。小茉莉又慫恿說:趁此良機,蝶仙趕緊拜師學藝。玄天幫腔說:既然有人肯教你技藝,可要抓緊,不然把這件美事讓給我。蝶仙見他倆一唱一和,只好答應向幻真學習仙術,小茉莉心血來潮,鼓動蝶仙對幻真行拜師大禮。

蝶仙開始扭捏不依,無奈小茉莉和玄天連哄帶勸,她只得朝幻真深鞠一躬,幻真也向她還禮,兩人極像拜堂成親。小茉莉忍不住調侃說:你們哪裡是在舉行師徒相認儀式,分明是拜天地。蝶仙羞得臉頰通紅,想要怒打小茉莉,小茉莉靈巧地躲開。幻真對小茉莉的取笑之舉很不滿,裝作發火說:小茉莉,你休要張狂,我還沒有編排你的事了。蝶仙則糾正說:我們是師徒關係,至於你和玄天,我們心裡都明白。

小茉莉理屈詞窮道:我說不過你們,兩人合夥對付我,玄天你倒是澄清一下。玄天爲難地說:我怎麼說?這種事越描越黑,還是順其自然爲好。小茉莉氣不打一處來,埋怨玄天:人家相互默契,你倒好,胳膊肘往外使。幻真準備息事寧人:我們不要再討論這些沒意思的事,現在是拜師典禮。小茉莉聽幻真這麼說,怒氣漸消:拜師已完畢,我和玄天迴避一時,不打擾你們了,你教蝶仙法術吧。

待兩人走遠,幻真說:我教你我師傅鑽研一生的奇幻之法,變化萬端,敵人防不勝防。蝶仙驚喜地問:如此高超的神功,你肯傳給我?幻真微微頜首:我只想教與你,唯有你才能通曉此項技法。蝶仙迷惑不解:爲什麼?幻真神秘地說:不用問原因,等你練成抵達高深境界之時,自然會懂得。幻真所教仙術,集天地間的光芒,具有魔幻效果,此次蝶仙算是領教了真正的絕頂神功,據幻真講,這種法術無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