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背脊挺得筆直,雖然穿着一件家常的袍子,但是渾身散發的冷冽並沒有身上這一件素色的家常袍子變得有柔和,反而更加的清冷和有距離。
“屬下給王爺請安!”清越抱拳單膝跪在地上,垂着頭恭敬的不敢擡起來。
祁睿負在身後的手,轉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緩緩地開了口,“剛剛你說,王妃派你將姚靈茜帶回去,你在路途中追到姚靈茜的時候並沒有這麼做,一路放任着她來到了這裡?”
祁睿清冷的聲音飄進他的耳畔,又讓他心頭一陣發冷,他連忙應道,“是!”
“屬下自作主張,沒有服從主子的命令,罪不可恕!”清越低頭說,“屬下知錯,還請王爺降罪!”
這一下子,他真的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一定三四個月下不了牀!真是逞一時之快,搭進去了自己。
“你覺得你做的這件事情,應該受到什麼懲罰?”祁睿語速平緩,聽着淡淡的,卻透着不容置喙。
清越眼珠轉來轉去,仔細想了一下說,“屬下去找清風領五十皮鞭!”
祁睿回過身來,黑湛湛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他踱步朝清越走近,清越頭越垂越低,恨不得埋進地下。
“你這筆賬,本王先給你記下了。等本王回京後,再好好收拾你!”祁睿停在他面前,俯視着他,“王妃爲什麼對姚靈茜來漠南這麼的介懷,非要你將她抓回去不可!”
清越嚥了下口水,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姚靈茜這個女人陰毒的很,總會使一些下三濫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王妃怕她會對您不利,下藥染指您,所以一定要屬下帶回去關起來,不讓她有任何的機會!”
祁睿眸光微動,看來自家小妻子又吃了一次姚靈茜的虧,所以對她是怕了。
“姚靈茜對王妃做了什麼?”
清越擡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正對上他黑黢黢的眼睛,心裡一續低下了頭,低聲說,“瀉藥!很厲害的瀉藥!王妃那幾天,天天睡在茅廁門口,整個人都虛脫了!”
祁睿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她還依舊這麼不擇手段!”
清越看着他眉宇間的怒火,在心裡爲姚靈茜默哀了一遍。
“本王現在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祁睿朝清越勾了勾手,清越連忙站起身來,仔細地聽從自家主子的吩咐。
清越聽後,驚訝道,“王爺是懷疑姚貴妃和裕親王勾結赫南部落?”
祁睿負手往屋內走着,沒有說話。
軍隊裡有不少裕親王的人,在前兩次戰爭中,要不是有身邊的暗衛護着,他早就被他們的冷箭戳的滿身是洞了!他派凌霄暗中監視他們,發現他們和赫南部落極其協助部落來往密切。
裕親王一定和他們有勾結!只要找到了他們勾結的鐵證,裕親王勢力他一定能連根拔除!
“本王讓你去郵驛部門暗中監視着和姚靈茜的信件往來,他們來往的每一封都要查看清楚,不能有任何的遺漏!”祁睿回眸瞥了清越一眼,“若是這件事情都做不好,五十鞭,本王抽在你的屍體上!”
清越嚥了下口水,連忙保證,“屬下一定完成王爺交代的任務!”
“清越!”祁睿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清越連忙應道。
“以後王妃交代你的任務,你再給本王自作主張,本王剝了你的皮!”祁睿聲音冷淡到極致。
清越呵呵地賠着笑,“王爺以後就是借屬下一萬個膽子,屬下都不敢了!”
“走吧,別在本王身邊晃盪了,看到你這張臉,本王真想抽你!”祁睿停住腳步,回身看着清越,黑眸冷峻。
清越連忙抱拳,“屬下這就消失!”
說完,他身子一躍,人就往營帳外的方向衝。
祁睿敏銳的耳朵,聽到一聲悶哼的聲音,還有稀里嘩啦重物倒地的聲音,緊接着是清越的哀嚎,“艹,飛的太猛,撞兵器架子上了!”
這個清越真是太毛躁了!
“收拾乾淨再走!”祁睿無奈地揉了下眉心,往裡面走去。
清越揉着腦門,回了一聲,“是!”
接着,他就手忙腳亂收拾起兵架子來。
清風掀開營帳門簾子,探進頭,看着一地的狼藉,用手掩脣無聲地笑了起來。
“還不趕快幫着一起收拾!”清越一個飛腳踢了出去。
清風身子一躲,輕巧地躲開了,他哼笑道,“自個慢慢收拾吧!”
清越舉起雙手在他的臉部虛空地抓了下,還是彎下身子收拾起兵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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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兒很快就過去了。家裡正式忙碌起來,準備司徒浩源和清雅的婚事。
司徒顏閒着也是閒着,就幫着佈置新人的新房,還有寫喜帖。臨近他們成親的日子,又回了趟王府,挑了一件貴重的禮物,讓秦勤在他們成婚的那一日給送過來。
這樣過了兩三日,真正迎來了他們成婚。
天不亮,家裡就敲鑼打鼓起來,司徒浩源在二哥司徒浩文和一些朋友的陪同下,帶着迎親隊伍去了松原縣。
司徒顏在家裡多睡了一會兒,起牀後,就陪着自家母親一起招呼客人。一直忙到下午,外面可算將新人接回來了,她這才得了空閒歇息了一會兒。
墨玉軒。
檬旻和司徒顏一起坐在軟榻上,相視笑着。
司徒顏看着珠圓玉潤的檬旻,笑道,“你成親後日子看來過得相當舒適!”
檬旻羞澀地笑了笑,只說,“還好還好!”
司徒顏掐着檬旻的小肉臉,笑道,“你胖了這麼多還叫還好還好!”
“這是過年吃好吃的吃胖的!”檬旻輕揉着臉頰,嘰咕道。
司徒顏掩脣笑了起來。
說話的功夫,檬旻就抓起桌面上的瓜果吃了起來,邊吃邊看着司徒顏,問道,“漠南那邊有消息了嗎?姚靈茜在那裡怎麼樣啊?”
“不知道!”司徒顏聳了下肩膀。
“你也真是心大,明明知道她不懷好意,還這麼能坐的住!”檬旻磕着瓜子說,“要換成是我,我早就殺過去,將那個賤女人綁回京城了!”
司徒顏手抓着茶蓋輕拂着茶水上漂落的茶葉,“我雖然沒去,但是讓清越去了。那個傢伙自作主張,放任着她到了漠南。想起來這件事情啊,我心裡還是有些慪氣的!”
“本來都打算的好好的,沒想到讓清越這個傢伙給攪合了!”
“你也彆氣了。”檬旻輕拍了下司徒顏的手,“再想辦法就是了!”
“能有什麼辦法啊!”司徒顏歪着頭,語氣透着無力,“聽天由命咯!”
“什麼就聽天由命了,這件事情還是事在人爲!”檬旻放下手中的瓜子,大口喝了一口茶,目光鋥亮地看着司徒顏,“我打聽過了,姚家的人不知道姚靈茜去了漠南,不,基本上京城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漠南。姚貴妃對外宣稱的是姚靈茜去玉華山爲她祈福!”
“你想,如果姚家人知道他們家的女兒去前線追男人了,會怎麼樣?”
“這整個京城的人,若是知道了姚靈茜這個堂堂嫡女追男人追到漠南了,會怎麼想?”
司徒顏輕輕搖搖頭,“我覺得這樣不妥,姚靈茜名聲我不在乎,可是這樣不會連累祁睿的名聲嗎?本身,他們就沒什麼,這麼傳來傳去,萬一傳的有了什麼,這不是適得其反嗎?”
“好像也是!”檬旻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可是就這麼什麼也不做,也太憋屈了!”
司徒顏呼了口氣。不可否認,姚靈茜只要在漠南一天,她心裡就不安一天。
姚靈茜的這件事情,同樣讓檬旻看出一些問題,一些無法忽視的問題。
檬旻看着好友心事重重的臉色,反覆思忖後,開腔,“顏兒,我一直沒有問過你。若是,將來你的夫君不得已要娶別的女人,你會怎麼樣?”
司徒顏低垂着的頭瞬間就擡了起來看着檬旻,握着杯身的手也慢慢收緊。
祁睿的身份,不可能讓他只有他一個女人,將來,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他都是要充實後院的。可是她的心裡,又心存一份僥倖,祁睿賦予她的僥倖。
他說讓她相信他。
她不敢想別的,就相信他好了。
“他說……讓我相信他。”司徒顏語氣發虛,“我相信他一定會對我們的婚姻忠誠的!”
忠誠!看來顏兒還是想要一世一雙人!也是,愛到深處,誰願意和別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呢。
只是,睿王……
檬旻輕抿着脣角,心裡一陣的惆悵。
若睿王是平常家的富貴公子還好說,只要他自個願意,再據理力爭,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是不可。可偏偏他是皇子,還是要繼承大統的皇子。將來做了皇帝,凡事就身不由己了。後宮裡就一個皇后,這基本不可能,朝堂裡的老臣會諫來諫去沒完沒了,說不定還有偏激者,已死相逼的。終究,身爲帝皇,會身不由己,會爲了朝堂穩定,皇家香火延續,廣納後宮。什麼愛情,什麼誓言,到時候,只是年少情深時一句戲言。
儘管檬旻的心裡,對他們一世一雙人這段關係不是很看好。但是,她也不想現在給好友添堵,她能高興一天是一天。也許,以後自己就想開了也不一定的。
“睿王向來不打無準備之仗。”檬旻伸手攥着好友的手,說,“既然說讓你相信他,那你就相信他。別多想了!”
“恩!”司徒顏勉強地彎起了脣角。
檬旻忙轉移話題,說起了京城裡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