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

出走

承受着他的體重,我掙脫幾下又難以動彈,一陣怒意從腳底躥上來,蔓延全身,“你是氣我壞了你的好事,就想欺負我!司鴻宸,你骨子裡就是風流鬼,地地道道的花心大蘿蔔!只會玩弄女性,奸懶饞滑,你是十足的壞人!”

司鴻宸壓抑已久的火氣也爆發,英俊面容一瞬間異常猙獰。他狠狠地咒罵一句,戳着我的鼻樑道:“對,你是攪亂了我的好事!告訴你樓婉茹,我喜歡纖纖,她掉一滴淚我就會心疼!像你這種女人,送上門來我還不想要!”

我最後的一抹柔軟,在他最後一句話間撕個粉碎。我嘴裡胡亂地罵着,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司鴻宸的臉上呈現厭惡的表情,他推開了我,看我獨自在牀上呼哧呼哧喘氣。

“你的眼淚不值錢,收起你的可憐相吧!聽着,要麼乖乖繼續呆在這裡當考工令夫人,要麼去求那個封逸謙收留你,以後要是再管我的閒事,我不會饒你!”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司鴻宸陰沉的眼光掃過,淡漠,帶了鄙夷的涼意。我狠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堅強起來。

“我不屑做什麼夫人,也不用任何人可憐,就是死在外面,也比活在這兒強!”

我推開門往外走,越走越快。冷夜寒徹,在我眼裡卻若烈焰燃火,一步一步灼燒、沁骨。

摸索着出了老磚高牆,前後悄然無人,四下裡靜極了,陪着我的只有婆娑的樹影,和我匆忙的腳步聲。冷不防撲通一聲,一隻野兔從側邊跳過,我驚得一顫,擡起頭惶惶地環顧周圍。

月夜下,前面是通往宮城的官道。我定定地望着自己孤零零的影子,眼淚再次流淌而出。

“司鴻宸,從今往後各走各的!你們本都是古人,都會死,我不想攪進去害死自己!沒有你,我照樣能熬過去,回我的年代去!”

可是沒有了項鍊,我能去哪兒?天涯茫茫無盡頭,我乾澀的嗚咽在風裡飄蕩。哭得麻木了,我擦乾眼淚往宮城走,一路想一路辛酸。

好容易看到正城門了,卻是宵禁時分,吊橋攔住了行人的去路。

我只好找宿腳的地方,卻只找到幾處殘垣斷牆,數十個乞丐裹席而睡,擠擠挨挨躺了一地,看過去仿若死去一般。我小心地踩過去,總算在牆角覓得一塊空地,蜷縮着身子靠牆而坐。暗淡的夜色遮掩我的身份,近處睡覺的人翻個身,以爲來了個同類,混濁的眼睜了睜,隨即重又闔上。

輾轉了一個寒夜,天還未亮我就醒了,偷偷出了乞丐羣,來到正城門。城門已開,我隨着車馬行人緩緩進了宮城,城內繁忙熱鬧的一天開始了。

因爲憤然出走,袖兜裡只有幾枚五銖錢。我要了個大烙餅和一大碗熱黃酒,這才讓僵冷的身體有了暖意。酒意很快上來,五臟六腑彷彿生了烈焰,我大踏步走向永芳樓。

這個時候的永芳樓一帶相當冷清,那位引路的丫鬟在門口清掃地面,看見我,一臉疑惑,“這位姑娘,請問你是……”

我淡淡地笑着,“不記得了吧?昨天還是你帶我去纖纖姑娘房裡的。”

丫鬟驚訝萬分,一時對我的性別摸不着頭腦。我趁她愣神之際,道:“昨天銀兩帶的少,今日特來酬謝姑娘。”

說完,不待那丫鬟阻攔,繞開她徑直往裡面闖。

丫鬟從後面急忙忙跟來,嘴裡“姑娘不能進”叫不停。我不去理會,越走越快,經過遊廊直接到了虞纖纖的房間,雙手使勁一推,房門大開。

虞纖纖正坐在梳妝檯前梳頭,從銅鏡裡看見我闖入,轉過頭來。

我能想象當時我的眼神,定是刀子一樣的鋒利,還未等虞纖纖起身,我揚手,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虞纖纖伸手撫上白皙的面頰,那雙嫵媚的眼眸眨了眨,顯出一抹悽楚不勝。我咬緊牙關,一字一字地道:“這就是我要酬謝你的。”

我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這個時候,後面才響起虞纖纖慌亂的哭喊聲,我淡淡漠漠地笑了。

出遊廊,鴇母帶了一班家丁,在前面攔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