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私心

“欲立足者,非得憑軍權不可!”

桑治平的話聲不大,但卻似驚雷一般在張之洞的耳邊浮動着,以至於甚至如那夏日的驚雷一般,不斷的在他腦海中炸響。

欲立足者,非得憑軍權不可!

現如今,這是衆所周知的道理,可誰都沒有桑治平說的這麼明白,至少在武昌的總督衙門裡,沒人說的這麼直白,大家還都維持着最後一點體面,最後一點大清國臣子的體面。至少他張之洞在表面上還維持着,或許他能同唐浩然相互勾結,借唐浩然牽制李鴻章,上書朝廷主張議和,借“驅狼吞虎”之名薦其主持東北,但另一方面,張之洞卻仍自許爲“朝廷忠臣”,所以有時候大家還要顧着“忠臣”的面子。

可在顧慮着忠臣的體面時,大家卻都在爲將來作着打算,就是連地處西北地方貧困的陝甘總督楊昌浚,這不也籌備了三百萬用於操練陝甘新軍嘛!現如今,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非但他們明白,甚至就連外國的洋行也明白,洋行的買辦們現在紛紛往各總督府裡跑動着,爲的也是推銷械彈。

這天下從鹹同年間開始變了天,直到他唐子然一通亂拳算是把這天給捅了個大窟窿,也把大清國的最後一點裡子面了都撕了個乾淨,現如今大傢伙都開始千方百計爲自己打算,而這個打算法便是……非憑軍權不可!

沉思默想片刻的張之洞聽了這一番話後,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於是便開口說道:

“仲子兄,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要我把自強軍辦成張某人家養的鷹犬——張家軍?”

張家軍,縱是還掛着一點大清國臣子的面子,這會猛的一提到這三字,張之洞的心頭還是忍不住猛然一跳,也難怪他的心頭會是狂跳,讀遍史書的他又豈不知道。今日的這“張家軍”沒準就是明日的開國之軍,這個念頭浮現時,又如何不讓爲其所誘。

“香濤兄,”

面色莊重地桑治平看一眼似乎有所思張之洞說道。

“我知道,以我們之間十多年的相知和今日的關係,我說的話即便你不贊同甚或反對,都不會懷疑我的用心。”

“這是自然的。”

已經冷靜下來的張之洞地點了點頭。人這一輩子總需要面對太多的誘惑,不過只是片刻功夫。張之洞便知道自己想多了,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想,史書中不知多少賢臣就毀於這“多想”上,別的不說,就是眼下的湖南便是一個問題,即便是解決了湖南,還有李二,還有李大,還有……

“那我跟你說幾句或許你聽了不大順耳的話。”

桑治平有意停了一下,望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老友。見他在凝神聽着,便認真說下去。

“自從甲申年來,香濤兄便致力於開辦洋務,咱們中國徐圖自強的希望就在那些個洋務局廠上。香濤兄,你的用心很好,爲此花費的精力也很令人欽佩,並且已見成效。但說句實在話,裡面的問題很多,有人甚至悲觀地認爲,不要說難以讓中國自強。就連這批局廠本身能辦得多久都還成問題。”

桑治平說的倒不是諷刺之言,雖說如湖北紗布局、官船局者贏利頗豐,但如鐵廠、鐵礦、槍廠、煤礦等雖投資巨大,卻至今仍未開工。這風言風語自然不斷。

老友的話讓張之洞不以爲然地說道:

“這些個話,我也風聞過。但既想要辦大事,又想不要聽到反對的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何況洋務這種自古以來所沒辦的大事。總不能因有人懷疑,我們就不辦了。”

若是不辦。中國又如何談強?他李鴻章、唐浩然,尤其是後者,不就是靠着洋務起的家嗎?若是沒有仁川的洋務工廠,又豈有他唐浩然的今天?這天下八督又豈會多出一督來?

“不是這個意思,我一向都全力支持你辦洋務局廠。問題不少也是事實,這些事今後可以請人來細細商討,我今夜也不跟你談這碼事。我是說你辦局廠是對的,但局勢有可能不會讓你順利辦下去。”

張之洞盯着桑治平急問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乾脆說白吧!”

桑治平略作停頓後蹦出一句硬邦邦的話來。

“現在的局勢又豈與過去相同?設議政會,總督推選“議政員”,東北那邊更是自行其事,假以“政改”,自行委派三省民政長官,地方上更是紛紛效仿之,朝廷已經失去威信,民心浮動,這是大亂將至的徵兆啊!”

桑治平所說的自然是唐浩然一紙通電逼出來的“總督議政”,而在其出任“東三省總督”後,其更是“禮送三省將軍出境”,接着又推行新政委任各級民政長官,全然把朝廷踢到一邊,這件事很快便由東北傳遍全國各地,自然激盪起了一陣風雲,身處武昌的張之洞又怎能不知

?不過,他並沒有將此與大亂將至聯繫起來,至少在他看來,眼下這大亂還只杞人憂天之事。張之洞皺着眉頭問了一句:

“有這麼嚴重嗎?”

“我看差不多。”

桑治平肯定地點點頭,

“大亂來到的時候,局廠還能辦下去嗎?你再想辦也沒法辦啊,到那時真正管用的是軍隊。有兵,纔可以平亂;帶兵的人,纔是國家的主心骨。現在八督者,以李合肥者最爲勢大,其兄領以兩廣,門下主持多省,再就是的東北的唐子然,不過東北地廣人稀,不經十數年之功,自不可成勢……如果萬一出現那種局面,我不希望看到李合肥、袁世凱等人和他們的新軍獨佔風光,我盼望你能做當年的曾國藩、李鴻章,自強軍就是昔日的湘軍、淮軍。力挽狂瀾於不倒!”

話裡桑治平還是把張之洞放到“忠臣”上,可張之洞又豈不明白他這話裡的潛臺詞,那就是將來要靠兵權爭奪天下。縱是他不去奪,到時候大家都會去奪,以湖廣之地自然別想置身事外。

“你是叫我不要做別的事情了,就像過去的曾國藩,全副心思來辦自強軍?”

張之洞反問一聲。那眉頭頓時皺緊了,雖說明知道局勢不同了,但他卻能看得出,無論是誰都在維持着最後一絲體面——沒人會帶頭當那個安祿山。不過……若是唐子然想當安祿山的話……

見張之洞眉頭緊鎖,心知其正有所想的桑治平便慢慢地說:

“我想,你也可以這樣去做,把洋務交給別人,而自己一心一意辦軍隊。把自強軍牢牢地握在您的手裡。”

“我今年五十五歲了,曾國藩辦湘軍時纔剛過四十,袁世凱只有三十三四歲,至於唐子然,不過才二十四,我都這把年紀了,能和他們比嗎?能天天跟那些小夥子們一道去操練演習嗎?”

道出這句話的時候,張之洞的語氣中帶着些無奈,他也想自己去練自強軍,可歲月不饒人。已經五十五歲的他,自然不能和唐子然、袁世凱他們比精力。至於李鴻章,那也是幾十年前便把兵練好了,現在那還需要再練兵!

“你可以不和他們一道上操場,但你可以和他們一起住營房,如果你去的話,我陪你去住。”

好友的話讓張之洞笑了笑,搖頭說道:

“那也不行。曾國藩那時只有辦湘軍一件事,袁世凱也只有一省巡撫之職,我身爲湖督又怎麼可以甩得開呢?縱是李鴻章。亦不見得一門心思專在練兵上,他不也是委派袁世凱幫其練兵嗎?”

“那是因爲李鴻章的兵早都練成了!”

盯着張之洞,桑治平又繼續說道。

“其實呀,只要你有心。這些事都有辦法可想。你可以在自強軍營裡住上半年,這半年裡湖督江督的一般事務都委託給別人,特別重要的事才親自辦,不會誤事的。”

“難道說離開督署住軍營,就可以將自強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嗎?”

反問之後,張之洞盯着桑治平。掌握軍旅又豈是住于軍營那麼簡單的事情。

“當然不是這麼簡單。”

桑治平摸了摸下巴說,

“掌握一支軍隊,關鍵在於控制這支軍隊的軍官,如唐子然其即身兼講武堂校長一職,其官佐皆出學堂,軍中官佐即是其學生,軍中官佐見其皆稱其爲師、爲校長,對其自然忠誠有餘,咱們也可以這麼辦。不過咱們不像唐子然有一兩年的時間可以徐徐圖之,你可以在軍營住上一段時期,與軍營建立一種水乳交融的關係,然後在這中間去物色去培養自己的人。”

張之洞陷入了思索。桑治平這個設想是很對的:現在的自強軍雖是經自己的手募集的,但名義上是朝廷的軍隊,實質上也還是在湖北提督的手中,自己不過是公事公辦;倘若不再呆在武昌,這支新式軍隊,也跟現行的綠營一樣,與自己就無半點聯繫。世道亂時,不要說聽你的號令去衝鋒陷陣,即便讓它爲你辦一丁點小事,也不可能做到。但是,讓自己放下這大帥的地位,去做一個只有五千人的自強軍的將領,張之洞卻不屑於這樣做,但這世道……這世道卻又離不得兵權。對此亦深爲了解的張之洞搖頭說道:

“仲子兄,我已經老了,又言何親自上陣。”

說完,張之洞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年齡纔是最大的障礙。

這的確令桑治平大爲失望,端茶杯的右手在半途中停住了。他凝眸望着眼前的署理湖廣的張制臺,似乎第一次有了這樣的印象:他的確是老了!差不多白完了的髮辮、鬍鬚,就像制麻局裡堆放的那些苧麻,零亂而沒有光澤;瘦長多皺的臉龐,好比從熱炕灰裡扒出的一隻煨白薯,慘慘的而沒有血色;矮小單薄的身體靠在藤椅上,如同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因沒有發育成熟而顯得很不起眼。平時似乎不是這樣的呀!鬚髮雖白而麪皮紅潤,身材雖小卻虎虎有威。今夜怎麼會顯得的這等委瑣而庸常!

望着蒼態盡顯的老友,桑治平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後說:

“香濤兄,這些年的操勞的確耗費了你不少心血,以望六之年來親領虎符,是有不少難處。我今夜向你提出一個要求,請你萬不要瞻前顧後而不接受。”

要求?這麼多年來,桑治平可從來沒有提什麼要求呀!

“什麼要求。你只管說,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呀,你所想要的,我還不盡力而爲嗎?”

桑治平淺淺一笑。看着張之洞說道:

“上次去漢城的時候,我與大公子同子然已經商定下了,除了派五十名官佐於武昌訓練我自強軍外,將來還要於講武堂內專設一班,以爲我湖廣培養新軍官佐。這不,香濤這邊不是已經開始着手選派人選了嘛。現在大公子正籌辦湖廣警務,自然無暇往子然那邊學習軍事。仁輔今年才二十歲,不若令其與選派生一同前往東北學習軍事,待到學生後,再派他到自強軍去,先做個標統,一年半載後升個協統,將來再任統制,日後讓他代替你來掌管自強軍。”

桑治平口中的仁輔是二公子。與兄長不同,其因爲年少的關係,在廣州時就曾隨辜鴻銘等人認真地學習英文、測算等西洋實學。張之洞和桑治平都深感自己不懂西學,有意讓兒輩彌補這一絕大遺憾。原本讓仁輔以後進鐵政局,跟着蔡錫勇他們學洋務實業。

在張之洞斷然拒絕自領自強軍的這一刻,桑治乎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來:讓仁輔來做這樁事,比起父親來,仁輔自有許多不及之處,但同樣也有許多超過之處。仁輔的身材雖不高大,但他也曾學過些拳腳功夫。身子矯健、靈活,宜於武事。雖沒系統學過軍事,但他懂洋文洋學,德國的操典。英國的武器,他只要去學,就會比別人快十倍百倍。更重要的是,他只有二十歲,前途自然無限,而且他還是桑治平的學生。人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事關將來天下之事時,桑治平的私心便在此處。

“讓仁輔到自強軍去,這事我倒沒想過,如果他願意,也是可以的。”

思索片刻,心知這也是一個選擇的張之洞捋了捋長鬚,先是沉思片刻,心知桑治平這般說,未嘗沒有一點私心的他,卻明白這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雖是如此張之洞卻又有那麼一點顧慮,他看着桑治平點頭說道。

“不過,他總歸年青,縱是從東北那邊畢業了,一到軍營便做標統,也不合適,人家會說他仗老子的勢力。”

甚至就連張之洞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當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依然把自己放在“大清臣子”的位置子,而不是一地之閥或者一地之主,這從古自令又豈有一位一地之閥或是一地之主會顧慮兒子“資歷”不足?正太子天生便是太子,又豈有人會說其仗父勢。但幾十年爲人臣的經歷依然影響着張之洞,至少現在還要影響着他。正如他一方面知道大局已變,卻又不願意承認亂世已至一般。

而相比於張之洞,桑治平卻早已看到了這一點,或者說他想到的更遠,看的更遠。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爲他從未曾出仕,自然朝廷對其也就談不上什麼“恩賜”,他對朝廷也就談不上什麼“忠心”。所以自然也就不可能像張之洞那般糾結了,甚至正因如此,他纔會理解唐浩然——未受其恩,自然談不上對其忠,更何況那滿清的朝廷本來就不是中國的朝廷,又何需效之以忠?

搖搖頭,瞧着內心似有些在糾結的老友,心知其顧慮所在的桑治平笑着說道:

“不說別的,就憑仁輔一口流利的英語和他的測算學問,在自強軍中就無人可比,而我於子然的講武堂上看過,那裡的非得學德語、學測算不可,若是一般人到了那,恐怕還多少不適應,畢竟那教官於課堂上所說的是可是德語,就連那教材用的也是德國教材……”

甚至正因爲講武堂用德語授課,用德國教材的關係,才使得桑治平請唐子然派新軍中官佐訓練自強軍,並聘於湖北武昌學堂,這西洋教材不是人人都能習得,即便提唐子然的講武堂中,也不是人人都能學會那德語,也是要靠翻譯。

“可如若是仁輔到了那,其成績必定卓越非常,畢竟就是在廣州市的時候,那些洋人都誇仁輔的洋文學的好,其學起來自然是容易。再則等到仁輔畢業之後,可以先到東北軍裡任上幾個月的職,在那邊授上軍銜,見習幾個月,到時候到自強軍中任標統,自然沒人能說出話來。若讓他隊官做起來,何時才能走到掌管自強軍這一步?”

軍中亦如官場,對於官場中的門道,桑治平自然極爲了解,不過只是轉個唸的功夫,便找到了解決之道,而這個解決之道,確實是最爲妥當的,那東北軍並不是湖北軍中,靠着過去的老關係於其中任職數月,然後再任湖北軍職,到時候自然沒人能說出話來。

而桑治平之所以說出這話,卻是爲了說服張之洞,實際上他更想說的是“太子生下來便是太子”,於仁輔而言資歷不是問題,問題的根本還在張之洞自己的身上,他還把自己當成臣子,但現在,桑治平還不能說,有些話還沒到說的時候,或者說,不需要他人去說。

“仲子,你不要因爲仁輔是你的學生,你就偏愛他,袒護他,我倒是並沒有看出他有哪些過人的地方。你對他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

張之洞玩笑似的說了一聲,但心底卻已經思索開了,讓仁輔去軍中確實能夠把握新軍爲自己所用,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甚至就是選派官佐的時候,若是有可能,也可以儘量用自家人。到時候這掌軍的是自己的兒子,軍中官佐亦有自家子侄,這軍隊可不就是“張家軍”嗎?這書上所說的“上陣父子”兵,不正是這個道理嗎?

“仁輔是不是有過人之處,暫且不說,首要的是培養他,這是至關重大的事。這一點,近世惟曾文正公看得最透,做得最好。他說過,只要有中等之資質,若加以良好的培植,讓他有充分施展才能的機會,就可望做出大事業來。反之,一個有上等資質的人,若不幸而沉淪淹沒的話,他也會一事無成。對文正公的這番話,我是深爲贊同的。世間聰明人很多,能幹出事業來的,不過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罷了,絕大多數的人都沉沒了,真令人痛惜。你的部屬學生,你都着意培植,爲他們創造一個好的環境,難道對自己的兒子就如此苛求薄待嗎?”

好友的反問讓張之洞哈哈大笑起來,心知其出發點是爲了張家的將來打算的他又怎麼可能拒絕,這兵權還是掌握在自家手中的穩當,現如今就連朝廷都知道於京城之中,用那些個八旗子弟操練什麼“禁衛軍”,他又豈不知輕重?

“仁輔有你這樣偏袒他的先生,真是他的福氣。”

心知桑治平的私心是爲了仁輔將來的張之洞,笑看老友一眼,想到既然權兒可以主持警務,那仁輔去代自己主持新軍也未嘗不可,便點頭贊同道。

“好吧。就按你的辦,讓他到自強軍中。但有一個條件,先得在東北的陸軍學堂裡讀上半年書,然後按別人一樣的待遇,至於留於東北軍中任職……嗯,他若真有才幹,想來子然自不會虧待他,將來於軍中後,再循級提拔,千萬不要揠苗助長,愛之反而害之。”

這番話說雖帶着一番敲打之意,但未嘗又不是做父親的期待,而在提及東北的時候,張之洞又把話峰一轉,看着桑治平反問道。

“仲子,你去過朝鮮,這仁川被子然治理的井井有條,且洋務興盛,你說他現在於東北那地方能否有所成?”

(弱弱的求一下定閱和月票,無論您看的是不是正版!帝國的朝陽讀者交流羣:150536833歡迎你的加入)(。)

第191章 叔嫂第6章 入幕爲賓方立足第96章 日本的命運第54章 清爲中否第44章 差遣第138章 干涉第170章 旅順口(中)第181章 重創第129章 法國第139章 失望第192章 李鴻章的心思第69章 緣何第9章 生意第144章 軍馬第90章 下南洋第284章 尾聲(二)第36章 翅膀第354章 應對第3章 他人相邀機遇現第379章 絕不妥協第295章 風雲際會第19章 在北洋第193章 東幕之間第31章 煙商第69章 海軍島第56章 夜遇第3章 壬辰之夏(下)第179章 睦仁的希望第5章 同文館(下)第53章 北洋衙門第243章 第二太平洋(上)第35章 強國之道第30章 問題第202章 聖彼得堡的決定第331章 牯嶺風雲第36章 平壤第20章 誰上門第155章 雷動第257章 等待第18章 軍田第375章 外交風雲第128章 安納波利斯第26章 猶商第226章 內外第144章 軍馬第249章 遠航第152章 杭州義第51章 統籌第361章 失敗第144章 軍馬第22章 士兵的野心第24章 合作第188章 不可避免第32章 查禁第365章 決裂第157章 潛伏第345章 法必責衆第44章 拓業第93章 彼得堡的眼淚第328章 湖廣風雲第301章 新的開始第47章 武備學堂第370章 託雷翁事件第64章 變革第66章 佈局第101章 板上之肉第130章 開啓第63章 權威第260章 再次啓航第34章 會商第88章 何人第45章 天津衛第95章 謀劃第100章 擇才第30章 問題第222章 試一下第101章 委員會第79章 演習第118章 潛伏第265章 釋放第288章 破滅(上)第241章 兵臨城下第37章 一人爾第284章 尾聲(二)第84章 “保姆”第210章 天下第6章 湘與淮第34章 山東第42章 大清國的希望第195章 突襲第158章 如我所見第31章 特區爲何第40章 笑一場第252章 前沿第331章 牯嶺風雲第203章 李鴻章的浮想第300章 革命第158章 如我所想第139章 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