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
在情報部門千方百計的確保秘密不至外泄的時候,東北的戰爭機器卻在高效的運轉着,在陸軍部隊藉着冬訓等理由動員着部隊,利用悶罐車廂將部隊往集結地調動的時候,艦隊卻在從從夏威夷、南洋往鎮海灣集結着,至於集結的理由非常簡單——春節!
是的,軍人也需要過春節。似乎這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理由了,畢竟軍人也有家人,他們也需要和家人團聚,自然的,沒有人會去關心什麼基地眷村等問題了。有時候,理由只是理由,軍隊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理由。
一但艦隊返回鎮海灣,在巨濟島這座溫暖而又多雨的海軍島,便成了最好的保密之處,沒有任何外人能夠窺視島上的一切,同樣,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裡緊張的備戰氣氛。
在艦隊旗艦“靖海號”戰鬥艦的長官室裡,此時的氣氛顯得極爲凝重。
肩負着艦隊最高指揮官重任的艦隊司令的李唯忠,神情肅穆的坐在中間,兩邊坐着他的幕僚,身爲海軍參謀長的韓徹就坐在他的對面,此時,長官室裡寂靜無聲,在坐的人都凝望着李唯忠。嚴肅緊張的空氣充滿了長官室的每一個角落。
“以上就是這次作戰的大體設想,爲了完成下一步作戰,無論如何必須實施閉塞作戰。說起來,是有些冒險,一旦失敗,整個作戰就有垮臺的危險。關於這一點,希望在坐的作戰部隊諸位官員,毫無顧慮地提出意見。”
李唯忠用近乎冷酷的眼光環視在坐的人。
大家一言不發。誰也不敢輕易發表意見。因爲大家都知道,實施閉塞作戰之後,艦隊還將面臨一個新的風險。
過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參謀長閣下!”
“嗯?”
“參謀部是否認爲實施閉塞作戰後,俄軍艦隊主力就不可能駛出東京灣?”
搖搖頭,韓徹當然沒有自大到以爲閉塞作戰就能把俄軍艦隊主力因死於東京灣,實際上這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可能。
“當然不是!根據第一階段的作戰目標,我們將盡可能的避免艦隊決戰,從而爲將來迎接俄國增援艦隊保存實力……”
避免開始的艦隊決戰,這是實力有限下的無奈選擇,如果在第一階段既實施艦隊決戰,六海八波遭受任何損失對於海軍而言,都是極爲致命的,也正因如此,參謀部纔會制定閉塞作戰。
“既然無法將其困死於東京灣,那閉塞作戰還有什麼意義?”
“閉塞作戰的目的固然是希望將俄軍艦隊主力困於東京灣,但並不排除其會派出掃雷艇排除水雷,但考慮到俄艦隊同樣是希望保存實力,其既然是偶爾有軍艦衝出,也是派出其巡洋艦以干擾我方海運爲目的,而我軍除可以戰鬥巡洋艦迎戰之外,還可以將潛艇部署於浦賀水道一帶,潛伏於此靜待其出港!”
“既然如此,那爲什麼不能用特攻潛艇,我記得特攻部隊曾經進行過這樣的計劃,也曾成功的潛入鎮海灣,如果大膽嘗試的話,我認爲利用袖珍潛艇實施特別攻擊也是可以成功的。”
儘管袖珍潛艇部隊於海軍是機密,但是對於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麼秘密,畢竟他們也曾配合過特攻部隊的演習,也正因如此,相比於閉塞作戰,他們反而更傾向於直接對港內的俄軍戰艦實施特別攻擊,以爭取在戰爭爆發時既然徹底瓦解其戰力。
“那麼增援艦隊呢?”
秋山真之反問一聲。
“暫且不考慮東京灣的水深對特別攻擊的影響,我們要考慮到的是,如果我們在戰爭初期實施特別攻擊,重創太平洋艦隊之後,俄國人是否還會派出增援艦隊,如不能派出增援艦隊,那麼我軍勢必不能通過海戰重創其謀勝之心,那麼陸戰就極有可能曠日持久的進行下去,這無疑是我軍所不能負擔的,不要忘記一點,是通過海戰的勝負爲外交斡旋創造機會,這纔是必須進行海上決戰,爭取一戰瓦解其艦隊主力的關鍵所在!”
戰爭是爲外交服務的,對於海軍而言,他們之所以作出一個相對“困難”選擇,實際上也是服從於外交的需要,畢竟東北軍並不具備打到彼得堡,迫使俄國沙皇停戰的能力,在沒有這種能力的情況下,在爭取有利的局面之下,挾海戰勝利之威,尋求停戰無疑將是最爲有利的選擇。
特別攻擊只是一個選擇,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在過去的試驗中,受制於水下觀測技術等諸多原因,水下滲透特別攻擊的成功率非常一般,尤其是對繁忙港口的攻擊,甚至在演習中曾造成一艘潛艇被撞沉的事故。
而且,對於海軍總參謀部來說,那些袖珍潛艇還有一個更爲重要的用途,好鋼使在刀刃上現在還沒到“暴露實力”的時候。
“那麼敵人一旦發覺我方企圖,主力駛出東京灣怎麼辦?”
這倒是個很關鍵的問題。在坐的人不約而同地把視線集中到參謀長的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計劃的風險是何等之大,但是實施那個計劃之後,作爲後方的東北、朝鮮將會完全處於真空之中。儘管東北海軍的主力的燃料已經完全重油化,相比於煤炭更容易補充,但遠航的艦隊仍然不可能返回鎮海灣。
而一但俄軍發現這一點後,其艦隊主力駛出東京灣,試圖與增援艦隊匯合,進而又與艦隊遭遇,那麼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屆時實力如此懸殊我方能有勝利把握嗎?
大家把視線集中到韓徹的身上,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戰術一直都是由總參謀部制定的。
“那就只好在海上決一雌雄了。不過考慮到我方部署在浦賀水道的潛艇部隊,因此不必擔心在俄國人太平洋艦隊會毫無損失的與增援艦隊匯合,相反地,這是求之不得的。因爲我們會在沿途設立潛伏點,對其艦隊實施攻擊……”
利用潛艇牽制伏擊太平洋艦隊,這是在苦思冥想之後,總參謀部作出的選擇,或許海軍的潛艇受制於其噸位並不能進行遠洋航行,但是近海航行還是可以做到的,他們相信憑必然能夠重創其海軍。
“當然,考慮到諸多因素。所以,雖然其出港對我方有一定益處,但最好的選擇還是令其呆於港內等待匯合纔是最好的選擇,因而其極端重要的是,不使敵人察覺我方企圖。”
“噢,就是說無論如何,咱們都只能用水雷對付的他們了呀!”
“是的。……浦賀水道的出海口爲6.5公里,除了部署密集水雷外,完全沒有任何任何辦法,而考慮到俄國人設立的要塞,我們的計劃是利用潛艇佈設水雷。”
“嗯,但是……”
依然如連珠炮似地追問道:
“當局勢緊迫,處於一觸即發的時刻;俄國艦隊還會呆在珍珠港內不動嗎,另外,我們一共只有22艘可以實施佈雷任務的潛艇,而水域面積又是這麼大,想依靠潛艇在短期內佈署足夠的水雷幾乎是不可能的。”
的話聲停了一下,接着,有些激動地繼續說:
“而且,一但俄國人發現我軍的行動,勢必將會實施反佈雷攻擊,屆時作戰行將受挫。這樣,不但會連累南線作戰,顯然會導致以後整個戰局的破產。”
望了一下沉默不語的李唯忠說道:
“本職認爲這個作戰方案本身就包含着過多的冒險因素,因此,我認爲,如果可以的話,實施有限度的特別攻擊應該是比較穩妥的辦法。”
作爲艦隊長官的李唯忠並沒沒有回答。他微閉雙眼,兩臂交叉,好一會他才神情嚴肅地開口說:
“諸位對下一步作戰的見解,我都聽到了。我的意見是,無論如何一定要按照業已制定的計劃去打!”
李唯忠的語氣激昂,使全場鴉雀無聲。他環視了一下,然後說:
“諸位,請你們瞭解,只要我還擔任艦隊長官一職,這一仗非要這麼打不可。”
非打不可!
在會議結束之後,韓徹默默的走着,置身海軍部前的廣場上,穿着一身海軍呢大衣的他,似乎與其它的路人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他的眉頭卻依然緊鎖着,作爲計劃的制定者,他清楚的知道,在那一方案之中,最大的風險是什麼。
一個可以在戰爭爆發之初即能加以排除的風險,卻又因諸多條件限制必須加以保留的風險,可以說這完全是自相矛盾的結果,對於這種自相矛盾的“選擇”韓徹自然極爲了解。
一方面,他當然希望能夠在戰爭的第一時間,像陸軍部隊一樣的出以重拳,利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武器和手段重創或瓦解俄國的太平洋艦隊,從而奪取東北亞海面的制海權,進而掩護陸軍部隊解放日本,不,應該是東瀛四島,未來那裡將會是中國的東瀛四省。作爲老師的學生,韓徹自然深知老師的想法,更何況,現在日本皇家已經絕脈。
可是,他不能!
準確的來說,爲了一個更多“遠大”的目標,海軍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謀求這一“穩妥”的打法。
戰爭總是爲政治服務的!
對於老師而言,其考慮的並不是海軍如何使用最小代價獲得戰爭勝利的戰術問題,而是需要考慮到未來中俄之間的戰略問題。
相比於俄國,東北的力量實在是太過薄弱,看似強大的東北實際上並不是俄國的對手,至少東北不可能長期保持戰爭狀態,一但戰爭潛力耗盡,等待東北的結果無疑將是災難性的,而對於俄國而言,其龐大的戰爭潛力,卻又是老師以及參謀部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如果在戰爭爆發初期,俄國既失去東瀛四島以及濱海地區,那麼毫無疑問的一點是,戰爭將會從海戰轉身陸戰,上百萬東北軍將不得不在西伯利亞鐵路沿線,同俄國軍撕殺,俄國人所擁有的數千公里的防禦縱深,對於東北軍而言無疑於一場惡夢,屆時,對於俄國人而言,其最有力的武力不再是動員多少部隊,而是他們只需要抵抗、撤退,將戰略縱深作爲武器,既可在兩年後,成功瓦解我們的攻勢……”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這是不得不去面對的事實——龐大的西伯利亞將會成爲中俄兩國間的戰場,正如同戰場每靠近東北一公里卻有利於東北一般,一但俄國失去繁華的濱海、東瀛四島,對他們而言,戰爭就變得非常簡單,只需要如當年對付拿破崙一般——以空間換取時間既能夠拖垮東北軍。
那怕是上百萬東北軍一路打到歐洲,翻過烏拉爾山,隨着後勤路線的延伸,戰爭就會變得對俄國人越來越有利,而反觀東北軍呢?則會陷入現在俄國人面對的困局——數千公里的漫長的後勤保障,將會最大程度的削弱東北軍的力量,屆時俄國人卻能夠動員其全部力量抵擋東北軍的攻勢。
到那時,等待東北是勝利還是失敗?
戰爭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戰術問題,更需要從戰略上去考慮戰略的得失,爲此甚至需要放棄眼前的一些目標——比如東瀛,甚至還有會對東北亞海域造成威脅的俄羅斯太平洋艦隊。因爲只有太平洋艦隊在,只要東瀛四島仍在俄國人的控制之中,他們就不可能放棄這一地區,爲了保衛東瀛四島,他們會派出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艦隊越過半個地球來增援遠東,屆時,也許海軍的壓力空前增大,但在另一方面,卻又使得東北獲得了一個可能——一擊擊敗俄國海軍主力,進而瓦解其將戰爭進行下去的決心,也只有如此,才能爭取到結束戰爭的機會。
否則等待東北的將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甚至看不到勝利希望的戰爭,更不要提什麼“遠大”的目標了。
可是爲了這一戰略目的,海軍,海軍又將要擔負什麼樣的風險呢?作爲海軍的參謀總長,韓徹自然顯得極爲沉重,就這樣與海軍部廣場上漫步的他,最終還是長嘆了口氣。
“哎,犧牲總是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