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着寒意的海風吹拂大連這座海濱城市,在城市中心的中華廣場上,那鐘樓又一次敲響了鐘聲。雄偉壯麗的鐘樓,多年來一直是這座城市的地標性建築,自其建成以來從春天到冬無從太陽上升到沉落,它不停不息地工作着,那宏亮的鐘聲縈迴空中,也永遠不曾改變。
幾乎每一天,在鐘樓底下的人們挺着胸,昂着首的熙來攘往,爲着生活或理想奔波着,這座鐘樓一直默默的於一旁見證着所有的一切,見證着這片土地上所上演的一切。此時,這時針的轉動似乎又帶着一層異樣的氣息。
在過去的十幾天間,東北的戰爭機器已經悄然開動了,沒有任何阻滯的全功率運行着,數十萬軍隊、數以十萬噸計的物資沿着鐵路北調至前線,這甚至都沒有引起外界的注意,至少對於東北的百姓來說,他們依然在爲的即將到來的新年做着準備。
吃了臘八飯,就把年來辦。
千百年來的習慣使得臘月的大連顯得極爲熱鬧,街道上盡是操辦着年貨的婦人,更多的卻還是那些剛放寒假的孩子們,非但街上如此,在大連遠郊的眷村,同樣也是如此,居住在眷村的官兵眷屬和孩子們同樣爲即將到來的春節做着準確,既便是做爲軍人家眷的他們,同樣也沒有意識到,他們許多人的命運將會在未來的幾天中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2月1日,上午,海軍空艇場,數以百計的陸戰隊員正在清點着他們的武器,相比於普通的陸軍部隊,陸戰隊無疑是個中的精銳,雖說不是百裡挑一的精銳,可卻也是十里挑一的經過嚴格訓練的精銳,而陸戰司令部直屬搜索營,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可以說,與總參直屬搜索營不相上下。
此時,這些陸戰隊員們,大都在龐大的飛艇倉內。檢查着各自的裝備,與普通的部隊不同,他們的武器非常簡單,一支步槍、兩支濱江盒子炮,至於機槍手。更使用着只有兩腳架的輕型機槍——這是精銳部隊的象徵,在東北只有真正的精銳部隊纔會裝備輕機槍。
在過去的幾年間,經過數年的努力完善之後的“沈式機槍”已經成爲了東北軍的制式裝備,這種採用導氣原理的機槍相比於馬克沁機槍無疑更適合東北的氣候——不會發生冷卻水冰結等問題,而且在荒原地區機槍手亦無需面對冷卻水難尋的問題。而帶有圓型鋼製散熱片重型槍管更能耐受長時間射擊產生的高溫。儘管其採用的40發彈匣或100發彈鼓令其火力持續性稍遜於馬克沁機槍,但是其使用性能卻與其大至相當,而相比於後者,其結構更爲簡單,可靠性更高,極少發生故障。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其足夠廉價——相比於馬克沁機槍每架高達一千餘元的昂貴,“沈式機槍”包括備用槍管、配件等在內採購價亦不及300元,可以說,正是因其廉價,才使得東北軍能夠於每個精銳步兵旅中設立一個機槍連,每連配備16挺機槍,甚至還有極少數精銳部隊每個營都設立了一支裝備有三架機槍的機槍排,從而使其擁有相比其它各國陸軍更爲強大的火力。
不過對於真正的精銳部隊來說,他們所裝備的卻不是“沈式機槍”的標準型號,而是其輕型版本。既沒有三腳架,也沒有重型槍管,更沒有100發彈鼓,甚至就連同40發彈匣也被改爲30發彈匣。以令其擁有可以伴隨士兵進攻的機動能力。
一直以來,這種輕機槍都可謂是精銳部隊的最愛,在海軍陸戰隊中自然也不例外,而輕機槍因其裝備範圍極小,早已經成爲了精銳部隊的象徵,同樣也是他們的“法寶”。就像這會,軍官們更是督促着機槍手們仔細檢查機槍,儘管“沈式機槍”的可靠性早已經征服的衆人,但檢查總能讓人放心一些,畢竟這些機槍將會是步兵戰鬥中的靈魂。
“10個20發彈匣,隨槍兩個十發彈匣……”
清點着裝備的時候,又一次拿起濱江式手槍檢查了一下,檢查完武器之後,他又將手槍塞進木殼之中,根據在南洋清剿獵頭的達雅土人獲得的經驗,可以連發射擊的濱江手槍比步槍更爲可靠,在近距離的時候,他曾用兩支手槍在短時間內放倒了近三十個土人,有時候,一場戰鬥下來,也許步槍未開一槍,手槍子彈反倒打完了。
“多帶幾個彈匣吧!”
一旁的戰友提醒之餘,將幾個20發手槍彈匣丟到他的面前,對此,自然沒有拒絕,沒有誰會覺得的子彈多。
“知道要去那嗎?”
答案自然是搖頭,沒有人告訴他們要去什麼地方,不過與過去要麼乘火車,要麼乘船不同,這一次,他們卻搭乘飛艇——五型飛艇,真正的巨型飛艇,載重量達到5噸的巨型飛艇可搭載45名陸戰隊員,而且無一例外的是全副武裝。
“快,快點,全部上艇!”
十幾分鍾後,隨着命令的下達,三百餘名陸戰隊員搭乘8艘飛艇——整個東北只有十二艘五型飛機,陸軍三艘,海軍九艘。
望着陸戰隊員們登上飛艇,看着那一張張年青的臉龐,李子淵的神情顯得很是凝重,他所率領的第一陸戰旅將會在幾天後出發,現在,看着那些被熱帶的太陽曬的黝黑的陸戰隊員,他的心情顯得有些沉,或許對於他們來說,他們只當是一次正常的戰鬥任務,但對於李子淵而言,他卻深知,等待他們將會是什麼。
“長官,咱們時候出發?”
“過幾天吧!”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第一艘飛艇已經升空了,沉重的相機和電影機記錄下了這一幕。相比於上一次戰爭只拍攝了幾百張照片不同,這一次,軍隊之中卻有數以百計的職業或非職業的攝影師去記錄着這一切,除去用相機之外,甚至還有最新式的電影攝影機,他們將用電影膠片記錄下這場戰爭,就像現在一般,作爲一名軍隊的攝影機。對於杜洋來說,他一直渴望着能夠用相機記錄戰場上的一幕幕。
“實在是太笨重了!”
黑布蒙着頭於鏡面處看着起飛的飛艇,杜洋的心底忍不住輕聲嘀咕着,作爲攝影師。一直以來,他最大的感觸恐怕還是相機太過笨重。儘管他知道,相比於其它國家生產的平板相機,東北的海鷗光學儀器公司生產的平板相機已經算是相對比較輕便的相機,但仍然不能滿足他的需要。準確的來說,是他心目中的要求。
要是能有更輕便的相機就好了!
心裡這麼尋思着,拍完一張照片在換玻璃板的時候,杜洋的視線投向了遠處的操作着電影機的的攝影機,這時他不禁的有些羨慕電影攝影師不需要換玻璃片的便捷來,電影機上使用的是……
“林哈夫摺合式相機!”
在海鷗光學儀器公司內,面對老同學的要求,孫田賓從樣品櫃裡取出了一個字典大小的皮盒。
“這是相機……”
在杜洋的驚訝中,他看到老同學打開了皮盒,果然是一個“小型的相機”。
“這是公司的德國工程師林哈夫在三年前發明的摺合式相機。它的支撐架設計得有趣並且節省空間,只是有點兒欠缺靈活性,不過,我想它應該能夠滿足你的要求,與舊式的相機相比,你看……”
在孫田賓解釋着的時候,相比於舊式的平板相機,無疑這種可以雙手手持的林哈夫相機確實很小巧,一本字典大小,兩本字典的厚度。重量只有兩三公斤——真是的太輕便了。
“還是使用玻璃板?”
除去因爲沒有支撐架操作起來不甚靈活外,杜洋並沒有覺得這個相機與他先前使用的相機有什麼大多的區別,所以很容易便上手學會了使用。
“用的是膠片,畢竟。玻璃板太容易碎裂了,所以,我們借鑑了塞洛格膠片的技術,製造了這種仿玻璃板膠片,拍攝的效果很不錯,雖說現在還沒有投入市場。但是……”
臉上擠出些笑容,孫田賓笑說道。
“我想公司也需要一位攝影師試用它,怎麼樣,老同學,要是滿意的話,咱們可以籤一份試用合同!只要你籤個字,它就歸你了!”
籤試用合同,杜洋當然不會拒絕,不過,這並不是他的主要來意,在老同學提起的膠片的時候,杜洋像是找到知音似的有些激動的說道。
“子田,我還以爲,就我一個人這麼想,是這樣的,我這次來是想……”
說話的時候,杜洋已經拿出了他的“設計圖”,更準確的來說是一個構想。
“我是這麼想的,能不能直接用電影膠片充當相機膠片,你看,我們可以在這裡裝一個小型的膠片盒,然後……”
指着圖紙上的方盒,杜洋一一說道着他的構思,實際上他的構思非常簡單,就是一個縮小電影機,使用18×24毫米畫幅的電影膠片作爲相機的底片。
“你的這個構思有點像是美國柯達公司的BROWNIE相機,”
作爲相機工程師的孫田賓自然曾知道去年剛剛推出的BROWNIE相機,實際上公司正在仿製這種相機,對於東北的幾乎所有的企業來說,購買原型逆向仿製一直都是其學習吸收西方技術的基礎,甚至貿易公司最重要的業務並不是出口,而是進口——購買西洋最新式設備、儀器。
“我知道,不過,這不一樣,BROWNIE相機的沒有辦法調整膠距,而且,他和電影機並沒有多少區別,只能拍攝固定距離的影像,我的想法是……子田,記得咱們在學校的時候,玩過的那個老式的單筒望遠鏡嗎?”
接着他翻過那張機盒的簡易圖紙,這次孫田賓看到的是一個類似與單筒望遠鏡的“鏡頭”,然後只聽到杜洋解釋着。
“我的想法是借鑑單筒望遠鏡的調節方式,對焦距進行調整,就像摺疊皮腔一樣,只不過後者是通過皮腔進行調節,而它是通過前後鏡頭管的伸縮,這樣也許可以做得更輕便一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甚至可以塞進口袋裡!”
說完,杜洋擡起頭來,有些激動的看着孫田賓,儘管他們都是畢業於上海的同文學校,只不過杜洋並沒有考入大學,而是進入了專科學校,孫田賓則成爲了光學器材工程師,這也是他向其求助的原因。
眉頭緊鎖着,孫田賓看着老同學的設計,更準確的來說,這只是一個構思,但是這個構思卻像是打開一扇窗戶似的,讓身爲工程師的敏銳的覺察到其中的優點,更加小巧、易用且便於攜帶的相機!如果能夠製造這種相機的話,它很有可能將會改變一切,非但能讓攝影變得非常容易,而且還能夠爲公司帶來豐厚的利潤!
“嗯,我覺得可以試一試,不過……你要知道,這可不是三兩天就能造出來的!”
“沒造出來之前,我先用這個……”
揚了下那臺已經盒起來的摺合相機,杜洋笑說道。
“不過,我希望還是你們能快點,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自己能成爲第一個試用者!”
“快,我們儘量吧,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話聲稍稍壓低一些,孫田賓有些猶豫的說道。
“現在軍隊的定單,都已經排到幾個月以後了,望遠鏡、炮隊鏡,嗯,還有你們軍隊成天催着的步機槍瞄準鏡,總之,至於你的這個……”
軍隊的定單,一直以來光學儀器公司都是更多的依賴軍隊的定單,在這個時候公司自然更專注軍需品的生產,而不是民品的生產,不過瞧着老同學的臉色,孫田賓又把話峰一轉。
“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特意特辦,嗯,我看看不能不能把這個交給試驗車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不會耽誤你用它!老同學,也就是你,我能開這個後門……”
“子田!”
心知軍方定單重要性的杜洋聽老同學這麼安排便連連點頭說道。
“這可真是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