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塔的快馬奔來,遠遠的信使翻身下馬,大步流星的跑過來,簡單的盤問之後,來到陳燮的面前,敬禮道:“報告長官老爺,何守備偷襲得手,昌邑在手。王遊擊已經與何守備回合了,派小的的回來報信。這是何守備給長官老爺的戰報。”
陳燮接過戰報,就着一盞油燈看了起來,內容很簡答,何顯突襲城池,不戰而取。隨即關閉城門,五百輔兵隱匿於東門之上,待叛軍蝟集,以步槍射擊,擊斃二百餘人,待其逃散,城內騎兵殺出,目前追殺還在繼續,戰果不詳。昌邑城中,繳獲大車六百餘,牲口千餘,糧食無數,金銀珠寶尚未統計,目測裝了有十輛大車。
陳燮知道自己又發財了,孔有德和李九成洗劫了六個縣城,財物基本都便宜自己了。完璧歸趙這麼蠢的事情,陳燮是不會去做的,也沒這個規矩。東西到了手,就是我的。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陳燮帶着衛隊和一羣年輕的參謀們,策馬前往昌邑。不到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騎馬就趕到了。就這麼點路,狗日的叛軍走了大半天。
城門外設有崗哨,陳燮剛到,旗語便通知城內。王啓年和何顯一起出來迎接,見面之後,敬禮時王啓年道:“昨夜老爺在城外露宿,小的在城內享福,真是慚愧。”
陳燮聽了氣樂了,擡腳踹過去。王啓年也不躲,結結實實的吃了一下沒怎麼使勁的。
“學會賣乖了!你這傢伙!何顯,你的部下呢?追擊戰果如何?”陳燮轉身問,何顯上前立正道:“長官老爺,昨夜回來了一小半,還有一大半沒有回來。他們沒抓幾個人,就是帶回來五六百匹馬,還有不少首級。對了,昨夜在城門口,卑職擊斃了李九成。還帶着幾個俘虜確認了一下。找了小半個時辰才辨認出來。這傢伙。臉上被馬蹄子踩花了。”
“沒幹掉孔有德麼?”陳燮多少有點遺憾,昨晚上何顯乾的還算漂亮,擊斃了李九成。但是放跑的孔有德,纔是陳燮最想幹掉的大漢奸。何顯搖搖頭道:“卑職一再確認。孔有德確實跑了。卑職無能。請老爺責罰。”
陳燮笑着擺擺手道:“這不是你的錯。昨天那個陣勢,誰都沒想到。兩萬多人啊,跑起來你就沒法追。孔有德還有馬。跑的更快。不說這個了,趕緊讓人統計戰果,東西儘快往回運。俘虜也要押回去,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
王啓年想了想道:“老爺,眼下登州可不缺人口,遼東的難民就是好幾萬。這些人,眼下都散落在各地,都沒來得及處理,還要俘虜幹啥?”
陳燮道:“劉慶已經在安排處理了,這事情就不用你擔心了。人多怕什麼?那麼多作坊,過一陣還有大量的道路要修,這一趟出來差點沒給折騰死,從黃縣到萊州的路得修了。先讓這些俘虜去幹活吧,給口吃的就行。路修完了,有手藝的留下,沒手藝的打發幾斤高粱米,讓他們滾蛋。”
“老爺英明!”王啓年其實知道陳燮有安排,但還是裝傻的問了一句,拍馬屁的水平越來越高了。“扯淡,有這力氣拍馬屁,你還是多折騰折騰你媳婦,趕緊生個男娃。免得將來偌大的家業沒人繼承,便宜了倆女婿。”
陳燮這話說的王啓年一臉的黑線,這幾年他可是很努力的,媳婦都生兩胎了,結果都是女娃。這王啓年還長情的緊,死活不肯納妾。爲此,他媳婦都找過陳燮說了幾次,讓陳燮命令他納妾。這事情陳燮當然不會管的,這種事情在怎麼管?兩頭不討好!
一個上午,追殺的騎兵陸續歸來,可謂戰果斐然,帶回來五百餘首級,還有馬匹三百多。挨個都問了一遍,沒遇上孔有德。昨夜的追殺,其實有點亂。叛軍在城下的時候還好一點,一頓砍殺弄死一百多,等到跑起來了,那就沒法都追上了,就是追一個算一個。夜色中,好多人都追迷路了,沒趕上回來,在外夜宿。
叛軍有三千騎兵,在城下被幹掉了四百多,追擊的過程又幹掉七八百,這樣一來還有一半以上的叛軍跑了。跑掉的肯定一時半會沒法子奈何人家,也只能先通報各地長官,然後再算別的賬。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大車裝滿財物糧食往回運,這個是戰利品,根本沒啥好客氣的。俘虜一路往回押送,目的地是萊州,然後開始修路的勞動改造。
陳燮在昌邑待了整整三天,派出去的信使都沒回來。在登州的時候,陳某人的業餘生活還算比較豐富,在昌邑這個被叛軍洗了一遍的縣城,真是無聊之極。
給自己找一點樂子是必須的,穿上一身黑衣,四處查軍紀。城中的地痞流氓,趁火打劫之輩,抓了就殺,弄死就掉在城頭的垛子上風乾。都不用三天,一天的工夫昌邑城的治安就能當山東模範城市了。部分戰俘還被強制勞動,打掃衛生,清理衛生死角。
當地百姓一開始還怕的要死,這些綠皮殺人如麻,跟惡鬼似的。隔了一天,要生活的百姓扛不住了,一些大膽的出來看看,有沒有生活的路子可找。結果大街上的綠皮,軍紀好的令人髮指。問個路都要說謝謝,借個笤帚水桶,一準還回來,還給一斤半斤小米的。
這一下百姓傳來了,感情來的不是什麼一般的爛官兵,這是岳家軍在世呢。
口碑這個東西很嚇人的,再一打聽,登州神醫老爺帶兵來打叛軍,殺了好幾千爲非作歹的混蛋,連那個李九成都幹掉了。這下城裡的百姓就不怕了,紛紛開門出來找生活。最先把生意做旺的,就是那些流螢。她們可沒啥顧忌的,一天不幹活就得捱餓。幾個大膽的,嘗試到軍營門口拉客,結果被人攔下來,不讓靠近。失望之餘,幾個老兵鬼一樣的出來了,塞過來一些乾糧問:夠不夠,可以先吃飽了再幹活。
當兵的這麼好說話,這生意想做成就太簡單了,吃了乾糧有力氣,帶回簡陋的牀上一滾,走的時候當兵的滿意了,還能丟下一兩個叫肉罐頭的東西,負責教會你怎麼開。那味道,這些女子一輩子都忘不掉。
軍營周邊的生意第三天開始就火了,賣青菜、賣肉、賣熟菜、賣身的,什麼都有。
陳燮這個最高長官,面對這一幕也很無奈。當兵的戰場上殺的人頭滾滾的,精神壓力都很大。這些事情你就沒法管,只要不是強x,就一律當着看不見。軍紀森嚴,大家也都不敢去碰,這個一點問題都沒有。尤其是抓了幾個爭風吃醋打架的傢伙,脫光了在軍營門口打軍棍之後,紀律就更沒啥問題了。
山東巡撫餘大成,接到陳燮派信使送來的消息時,正在裝病躲在後院裡。聽說登州營來了個信使,他老人家根本就不見。交給其他人去處理好了。山東這幫文官也搞笑的很,信使的消息都沒人敢信,反倒給信使扣下了,說是等待下一步確定消息。
送信的倒黴孩子,被扣在濟南,倒也沒受到什麼虐待。等了四天,朝廷的文書下來了,這一下大家才發現,這事情好像是真的。確實有個登州營的陳燮,帶着幾千人去打叛軍。問題是,最近大家都沒接到什麼明確的消息不是。
一幫人湊一起商議,還在想着怎麼跟陳燮聯繫上呢,濟南知府弱弱的來一句:“我那還住着一個登州營來的信使呢。各位上官,不會忘記了吧?”感情,那個信使都被人遺忘了。這一傢伙想起來了,趕緊把信使找來一問。
問清楚之後,這個臉丟的就太大了。三天之前,昌邑城外一戰,叛軍被打敗,腦袋砍了幾千,俘虜抓了無數,人家來報信,你們不信還給人扣下了。好在不過是個信使,好言好語的一番安慰,賞點銀子打發下去休息。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一樣了,大家這個官都沒做夠呢。得想法子分功勞啊,這仗是在登萊境內的昌邑縣打的,登州營幹的活,我們不也有出力氣不是?問題來了,陳燮買賬不買賬。
這個問題很關鍵,於是餘大成爲首的文官,一番商議。一致認定,只要巡撫和御史一起去,給他個面子,不怕他不肯就範。一介武夫而已,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了?
於是一幫人各自回去準備,儀仗什麼都不帶了,巡撫、御史都騎馬上路,快馬輕騎的往昌邑趕。這一路可不近啊,陳燮的信使快馬三天能到,他們可做不到連夜不休息也趕路。三百五十里呢,第一天走了一百里,兩位官老爺的骨頭架子都散了。休息一夜,第二天死活起不來了,磨蹭到快中午了纔出的門,走的也不快,勉強走了五十里。
發生了這麼荒唐的事情,陳燮是怎麼都沒想到的。他在昌邑,每天就是亂竄,然後等着撒出去的騎兵帶回來的各種消息,附近的能抓的叛軍基本都清剿乾淨了,陳燮也沒等到各地官員來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陳燮很不解,都過去了快一個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