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燮這個人有一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不會吃獨食。只要有掙錢的買賣,一定會拉上幾個合作伙伴一起發財。但是不管做什麼買賣,陳燮一定是利益核心。靠着這個生存思路(陳燮是這麼想的),現在的登州府,上至巡撫衙門,下到登州水寨的遊擊,都拿到一些乾股,代理制度則把本地的一干大戶綁在一起,由此結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團體。
所以在登州地面上,誰要是打陳燮的主意,斷了美洲貨源,就等於是斷了大家的財源,就是整個登州官場和士紳集團的公敵。
與餘掌櫃密謀一番,確定了新的發財大計之後,陳燮出了回春堂。兩大狗腿子等在外面,一個在前面開道,一個在後面不疾不徐的跟着,誰敢輕易靠近陳燮,就得先吃王啓年的老拳。
即便如此,王啓年還是很不放心。現在不是太平盛世,這天下可亂的緊。綁票的、砸響窯的、偷雞摸狗的,各種江湖人物最爲活躍的時期。陳燮的金字招牌擺在那裡,綁他就是綁一座金山回去。王啓年很擔心,一直勸陳燮多招點家丁,出門坐轎子,這樣會安全一點。
陳燮根本就不聽,在他看來,身穿山寨版凱芙拉防彈衣(網上買的),就算擋不住子彈還擋不住弓箭?除非被射中腦袋和脖子,否則他可以很從容的掏出手槍,砰砰砰砰砰砰。
所以安全問題,一直就不是問題。痛苦的是不是安全問題,而是交通問題。騎馬這種事情,練了很久都沒練熟練,現在都不能策馬疾馳,只能慢慢的溜達。就算是騎馬,陳燮也無法忍受這個顛簸勁,覺得這個局面必須改變了。反正自己沒打算以冷兵器爲主要裝備,回頭問問吳琪(強烈警告必須這麼叫),能不能網開一面,帶一輛自行車過來。
這個時空旅行的規則有點怪,不知道是怎麼制定的,連軸承和日化產品都能帶過來,爲啥不能帶輪胎呢?這還真沒地方去講理。下次回來,帶一點現代社會報廢的舊鋼軌,把張家莊和貨場連接起來,沒車頭就用牲口,總比用大車拉的效率高。
登州行的最後一站是聯合商號,作爲最大的股東和供貨商,陳燮很不負責。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開張之後的登州聯合商號。就這,還是劉掌櫃哭訴了很久才答應來的,沒法子不來,年底了,這個賬目你得看看吧?
看見陳燮來了,劉掌櫃很開心,趕緊往裡請。坐下之後,陳燮讓王啓年捧出一臺座鐘道:“這個歸你了,新打磨出來的就兩座。一個給了嬸子,一個給你。你事情多,時間上需要嚴格掌握。對了,賬本你拿出來,我趕時間,隨便看看差不多就行了。”
劉掌櫃真是哭笑不得,摸出一本厚厚的賬本,笑着往桌子上一丟:“東家,知道您忙,所以給您看的是總賬,您還是慢慢看吧。”陳燮拿過來,很隨便翻頁,掃了一眼又翻頁,沒一會就合上,大大咧咧道:“看完了,沒別是的事情我走了。”
我……,劉掌櫃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了,這東家當的真是太奇特了。可是走出兩步的陳燮,突然站住,回頭翻開賬本,就盯着第一頁使勁看,口中不斷自言自語:“不對,不對!”
劉掌櫃被陳燮的樣子嚇着了,這賬本他帶着管賬的幾個人,整整覈查了五遍,確定無誤纔給結束盤賬的。怎麼陳燮一眼就看出不對來了,別人要這樣,劉掌櫃啐他一臉。問題這是陳燮,神醫啊,各種神奇都出現過,難道真的算的不對?
就在劉掌櫃驚疑不定的時候,陳燮一拍大腿道:“我想到了,你這記賬的法子不對,太麻煩了。先這樣吧,等過了年這個事情我跟你好好說說。我教你一種新的記賬法,保證好記好查,而且還容易出岔子。”
虛驚一場的劉掌櫃擦了擦冷汗,滿心期待道:“那感情好。”
陳燮是一點都不在乎賬目麼?錯,他很在乎。之所以飛快的翻頁掃一眼,那是因爲手腕上的屏幕震動,陳燮看見上面有“賬目沒問題,誤差不過10兩白銀”的字樣。
劉掌櫃在虛驚之後,就是濃濃的感激,一直給陳燮送到城門口,目送消失這才返回。一份沉甸甸的信任,爲自己,也爲信任,說不得要在來年好好大幹一場。
一路回去,策馬慢慢走在路上陳燮很悠閒,要過年了,總算是可以輕鬆幾天了。最近一段時間的小日子,其實過的很滋潤。晚上有軟妹子的服務,雖然沒有來真的,但是勝似真的。而且這兩個軟妹子,一直在孜孜不倦的挑戰神醫的底限。
在馬背上的陳燮有點走神,但是隨後的王啓年卻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並且一夾馬匹,追上陳燮低聲道:“老爺,有盯梢的。”陳燮一驚,正欲回頭,王啓年已經搶先道:“別回頭。”
陳燮反應過來了,努力的讓自己鎮定點。看看天色,已經有點暗了,看看手錶,還沒到六點呢。現在是冬天,晚上來的早。陳燮有點慌,如果在登州城裡,一點都不擔心。但是這地方距離登州有十多裡地,距離張家莊還有十多裡地。而且前方還有一片不大的林子,陳燮差不多都能想到等下里面會竄出一圈人,喊一嗓子: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很快冷靜下來的陳燮做出了決定,翻身下馬,走路邊去噓噓。果然,一個男子騎頭驢,低着腦袋正慢慢的走過去。對此陳燮當着沒看見,方便之後裝着緊馬鞍,對湊過來的王啓年和長生道:“等一下注意他們有多少人,要是七八個,直接幹掉,要是人多,跟着我往前衝。”
“老爺,卑職願意打頭陣!”王啓年怎麼會讓陳燮衝前面,趕緊要搶着上。這時候的長生反應過來,有劫道的。陳燮一亮手裡的手槍,笑道:“王啓年,你看看這是啥。”
看見這個,彪悍如王啓年也老實了,這東西太超前了,明朝人根本無法想象。
“老爺帶着傢伙呢,那就沒事了。我看那片樹林,也藏多少人。十幾二十個人,沒靠近就得被您打倒一半,到時候不用趕盡殺絕,都得嚇的跑乾淨。”王啓年經驗豐富,這年頭的明朝精銳軍隊,都扛不住三成以上的傷亡,你指望一羣土匪能戰鬥到最後一個人?
一番商議,大家都心裡有底了,做好準備,陳燮是槍頂上膛,保險都打開了。王啓年從背後取下駑,嘎吱的上弦。王啓年做過實驗,這駑在三十步能破鱗甲,五十步能破皮甲,以他的速度,對手要不是騎兵,五十步的距離跑過來,至少能射兩次。
陳燮在前,其他兩人在後,成一個品字形,加速之後馬緩緩小跑。這個時候陳燮反而不去擔心從馬上掉下來了,騎的很穩當,真是怪事。看來人的能力,都是逼出來的。可惜手裡沒刀,不然還能砍殺一陣。看來下一次再到明朝,得弄點管制刀具了,彌補可能出現的近戰和偷襲。他有手槍,下面的家丁可沒有。
塔塔塔,馬蹄聲很有節奏,第一次遭遇意外的長生有點緊張,不過看看前面的老爺,他就不緊張了,握緊了手裡的駑。
樹林距離道路邊不過十五步,而且不是很大的林子,讓陳燮他們跑起來,轉瞬就過。所以,當陳燮他們距離樹林大概二百米的時候,林子裡的人衝出來了,稀稀拉拉的不過10個人,這一下陳燮放心了,非但沒有加速,而且還減速了。
王啓年其實也驚呆了,這些人瘋了麼?就這麼10個人,就敢來打劫三個騎兵麼?他倒是忘記了,其他兩位不是什麼騎兵,他也不是全副武裝的關寧鐵騎。只是潛意識裡這麼想,並且陳燮的戰鬥力幹掉三個關寧鐵騎不是太輕鬆了麼?
陳燮乾脆把馬停下了,10個人,馬顛簸着還打不準。這10個劫匪,沒有發出聲音,就是默默的往前衝,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再看他們的隊形,保持的還很好,陳燮把手槍舉起來了,看着慢慢接近五十米的劫匪們。
王啓年早早就摸出望遠鏡看了起來,而且越看臉上越驚訝,看見陳燮舉槍的時候,王啓年驚呼:“老爺,不要開槍,這些人我認識。”
啊?陳燮聽傻掉了,感情王啓年跟他們一夥的?不對,是認識而已。
王啓年一催馬匹衝了出去,遠遠的就喊:“彪子,山子,是我啊!王啓年!”
正在往前勻速奔跑,打算衝上大路的劫匪們停下了腳步,很快有兩個人快步上前,王啓年靠近之後從馬背上翻下來,連滾帶爬的衝過去,與對面兩人緊緊抱在一起。這一下陳燮不着急了,翻身下馬,慢悠悠的等着王啓年跟過去的同案犯敘舊。
這個時候,陳燮也沒去多想王啓年的來歷,只要忠誠,管他過去幹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