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溫栩從國外歸來。出去時,他孑然一身,但是這次回來,他卻帶來了一個女人。
易歡是在去大型商場進行調研時候碰上的。當時,她看到溫栩正帶着一個女人在逛商場丫。
有些難以置信的景象,但是卻真的被易歡碰到了。
溫栩,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躲在商場貨物架後方,易歡透過架子空隙偷偷地觀察着不遠處的兩人媲。
那個女人看上去溫婉嫺靜,穿着一身米色精緻大衣,臉色似乎有些蒼白,隱約帶着點病態。在經過自動扶梯時,她似乎是拐了一下,而那時,從來對女人不屑的溫栩居然很溫柔地伸手,半摟過了她。
即便知道溫栩這麼做只是爲了維持那個女人的身體平衡,但是易歡依舊能覺察到自己呼吸一滯,心底驟疼。
那是一種絞痛,猶如鉤子來回牽扯,心臟不堪重負地汨汨淌血。
“小姐,易小姐?”商場經理開口叫喚。
易歡頓時回神,她朝商場經理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
看了看易歡手上的記錄本,商場經理很禮貌地問道:“請問易小姐還有其它問題嗎?”
易歡壓下心底的疼痛,微笑,“謝謝,您先忙吧!”她朝他鞠躬,“非常感謝您抽出時間幫我完成這份產品調研。”
“不用客氣。”商場經理看着易歡臉色蒼白,出於道義地關心道,“易小姐是身體不適嗎?”
易歡微微一笑,“沒事。您去忙吧!謝謝!”
說完,她又朝商場經理鞠了躬,轉身,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了商場。
溫栩從國外回來了,但是她卻一點都不知道……他的身邊帶着一個極端溫婉的女人,她也不知道……
似乎,有關溫栩的一切,她一直一直都不知道……
溫栩將黎曉暖扶進副駕駛座。
黎曉暖是溫栩出國留學時的大學校友。一個話不多,看着很嫺靜,卻擁有着極端敏銳的時尚嗅覺的設計師。
在大學碩博連讀的那段時間裡,黎曉暖曾爲溫栩打過傘,送過飯,還幫他打掃過公寓。而當時,溫栩對黎曉暖懷抱的態度,只是將她當成一個很不願見到的管事婆。他很想趕走她,卻一直無法趕走她。
從某種意義上講,她真的很像那個他一直憎恨着的女人,一樣的嫺靜,一樣的好管閒事。
他一直記得,在黎曉暖一手策劃的校園舞會上,當大家都有舞伴地翩翩起舞時,他只是埋頭坐在一個角落,雙眼冷漠地看着不遠處那幫似乎與他格格不入的校友們。
然後,主辦人黎曉暖朝他伸出了手,她很大膽地邀請落單的他跳舞。
光影斑駁的舞燈下,擡頭的瞬間,溫栩居然注意到了黎曉暖的雙眼,那雙琥珀般的溫暖眼睛,與記憶中那個憎惡着的名叫易歡的女人居然一模一樣。
於是,他站起身,出乎任何人意料地,直接伸手颳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颳得黎曉暖整整幾年沒願意搭理溫栩。
後來在溫栩開畢業大會時,黎曉暖才終於不計前嫌地出現在溫栩跟前。當時,她正攬着他的男友,在場下朝溫栩微笑,然後,那個看着很溫柔嫺靜的女人,就當着男友和諸位同學的面,狠狠颳了溫栩一巴掌。
不打回來我不舒服,現在,我們兩清了。收回手時,黎曉暖這麼朝溫栩溫和輕笑。
那一刻,正被校長提名上臺的全校優秀畢業生溫栩居然微笑了起來。
嗯,兩清了。
大學幾年裡,他一直覺得黎曉暖像極了易歡,所以,他一直隱隱約約排斥着她。但是畢業大會匪夷所思的舉止行爲讓他徹底認識到,她和易歡,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於是,一直壓在心頭的鬱悶感,在那一巴掌後,煙消雲散。
啊,終於不會再因爲看到黎曉暖而想起易歡了……
車子開動時,黎曉暖饒有興趣地問道:“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溫栩無可無不可地回答道:“在想你以前的那一個將我打到幾乎全國有名的巴掌。”
黎曉暖平視前方,眼裡帶着可憶不可追的神往,“當時,暖風似乎也在場呢!”暖風是黎曉暖對她男朋友的暱稱。那個時候,他就被黎曉暖挽着,看着她狠狠抽了溫栩一頓。
看着身旁那個眼裡充滿苦澀的,剛被男友陷害,無法再涉足服裝設計業的昔日校友,溫栩很講道義地岔開了話題,“要不要去見一下我爺爺?”
黎曉暖扯過安全帶,微笑,“好啊!好久沒見到溫老爺子了呢!以前他老人家來學校見你時,脾氣似乎火爆的不得了呢!明明那麼想孫兒的,卻還是表現出那麼一副心口不一的模樣。”
溫栩剛想開口,卻注意到了街道另一頭的一抹熟悉身影。他微眯眼,沉默了下來。
黎曉暖若有所思地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不遠處。
街角的那個女人,看着似乎有些熟悉呢?
記憶回籠,具有敏銳觀察力的黎曉暖恍然大悟地笑,“是易歡嗎?”
溫栩一愕,表情都幾乎僵硬。
黎曉暖自顧自溫柔解釋,“以前在幫你收拾公寓時,其實我不小心看到過你書裡夾着的照片。”見溫栩依舊只是注意着不遠處的街角,黎曉暖笑得益發乖張了起來,“現在的她,沒多少變化,倒是看着成熟淡定了許多。話說,你不打算下車去追她嗎?”
看着易歡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溫栩才轉頭看向黎曉暖,“我覺得,以前應該再抽你一巴掌。”直接將她抽到成爲不共戴天的仇人。
黎曉暖很柔軟地微笑,“後悔也來不及了,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啊!”
不過她一直很奇怪,既然他那麼厭惡那個名叫易歡的女人,那他爲什麼要一直一直隨身帶着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