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卓如孝吩咐,那個師爺卻是有些爲難。沉吟好大一會,纔出了一個主意:“太尊,傳聞那個英王喜好與常人大相徑庭。並不喜好年輕女子,而是專門喜歡身材豐盈,而且家世清白的半老成熟徐娘。昨兒那兩個人進的三個婦人,當夜就被臨幸也證明了這個傳聞是真的。”
“以在下所見,與其我們浪費時日到處查訪,那三個婦人的真正身份,還不如投其所好。我們也挑選幾個同樣的婦人,送到他那裡。一方面可以查清楚三人身份,一方面也可作爲坐探,爲我們監視與刺探英王的一舉一動?女人之間,怎麼說也比外人好溝通一些。”
“而且用女子作爲細作,一般人也很難察覺。別說這位英王的做派,離着英雄差遠了。就算是真的英雄,也是難過美人關。只要我們派出去的人,機靈和溫順一些,套出三女的身份,甚至其他一些事情,並非是難事。只不過去那裡找這樣適合的人,倒是實在讓人有些頭疼。”
“這位英王,不喜好青樓女子,只喜歡那些家世清白的。關鍵是,他放着那些年輕貌美的不喜歡,卻如此重口味。年紀輕輕,卻與劉節度一個嗜好。這樣一來,主子給咱們派的那幾個人,根本就用不上。而那些家世清白,已經成爲別人老婆的,又有幾個肯做這種事情的?”
“若是從太尊,準備送給劉大人的那些人中挑選,倒也不是沒有人可以用。只是那些人沒有經過訓練,派她們去不僅未必能達成目的,反倒是很容易泄露一些東西不說,也未必會真心爲我們所用。媽的,真不知道,這個英王年紀輕輕的,怎麼口味如此的特殊。”
這個師爺出的這個損主意,正爲了那三個一直查不出身份來的婦人,真正的身份而犯愁,外加有些擔心的卓如孝,眼睛不由得一亮,心思瞬間活躍起來。這個辦法,倒是一個好辦法。與其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最關鍵的還有時間,去打聽那三個女人的真實身份。
還不如,自己也投其所好,找幾個機靈一些,最關鍵能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婦人,給送進去。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摸出三女的底,甚至還可以留在那裡做眼線。可接下來,對去那裡挑選合適的,既可以滿足那位英王喜好,又能老老實實聽話人選,卻是與自己師爺一樣犯了難。
只是在轉過身,見到自己這位師爺的時候,卓如孝眼神不由得一亮。自己還琢磨什麼人選,這位師爺的那個填房老婆,不正是既有美貌,又有身材,年齡也符合那位愛嫩牛吃老草的英王喜好。最關鍵的是,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自己身邊,涼她也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至於另外一個人選,自己手下那個張經歷的老婆與寡居妹子,也是正好符合要求。原本那兩個人,都是那位劉節度看上的。只是當初劉節度,接到調令調回長安時有些突然,走的更是有些匆忙。自己當時剛做通那位張經歷的工作,許以重利讓他將兩個女人送給劉節度。
但人還沒有來得及送出去,劉節度便已經回師長安。現在看,幸好自己晚了一步。至於劉節度那裡,自己大不了在想想辦法,替他多尋幾個就是了。如此三個,再加上自己手中的那張王牌之中,湊出四個人想必應該可以了。這樣一來,安插進四個人,把握性也大一些。
不過雖說將心思打到了自己身邊人身上,但卓如孝卻是神色異常平靜,並未在這個心腹面前表現出來。在仔細琢磨了一下事情的可行性之後,他纔開口道:“田師爺,本官自從進士及第,在六部觀政後外派爲知縣的時候,你便被主子派到本官的身邊,配合本官做事。”
“本官從河北路知縣、安撫司理問所理問,又從按察司僉事轉任趙州知州。直到六年前,在主子的運作之下,直接從趙州知州任上,越過同知直升爲這延安知府。本官知道,本官之所以在仕途上,一直都順風順水,這其中除了主子的扶持之外,你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的力。”
“算一算,你跟着本官已經十五六年了。本官自認待人還是相當厚道的,自從主子把你派到本官的身邊,本官可謂是一直對你信任有加。這些年雖然沒有爲你求得一官半職,可這些年也從金錢方面給了你不少的補償。尤其到了延安府後你順手牽羊,跟着本官也發了不少財。”
“從一個屢仕不中的窮書生,到現在手中至少也積攢了三五十萬貫的家底,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富家翁。揚州府的老家,這累計下來田地也有上千畝了。從原配去世之後,原本再無人肯將女兒嫁給你的窮書生,到現在也算是嬌妻美妾成羣,身邊除了正室,還納了幾個妾。”
“不過本官倒是聽說,你除了家中一妻五妾之外,在下面的幾個州縣,還養了幾個外房。與洛川那位知縣的老婆,也是不清不楚。那位廖知縣新得的兒子,傳聞也是你的種。”
卓如孝這番話一說出來,這位師爺冷汗不由得落了下來。這位卓知府的爲人他知道,心狠手也不是一般的黑。但他沒有想到這位太尊大人,居然如此悄無聲息,將自己查了一個底掉。就連自己與延川知縣老婆有私情,他新得的兒子是自己種的這種私密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
要知道,自己作爲主子安插在他身邊,以師爺的名義配合他,外加監視他的人。對他手頭能用的人,一向都是瞭如指掌的。如果他想調動手中的那些人,爲他辦事都是要經過自己的手才行。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將自己查的如此清楚,自己卻是一無所知,更沒有察覺。
最關鍵的是,替他查出這些事情的人是誰,自己一樣不知。而這位卓知府口中的那個兒子,又是正捅到在自己的軟肋。自從給主子做事以來,他一直擔心自己有一天,因爲知道太多,或是被主子認爲無價值,而被主子滅口。而在主子那裡,從來沒有罪不及妻兒那麼一說。
自己的這位主子,斬草除根纔是他一貫的作風。正是因爲擔心,一旦主子認爲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更擔心自己泄露了在延安府的秘密,會來一個斬草除根,將自己全家人,包括幾個年幼的孩子都一勺子燴了。所以,他纔想方設法避開主子的眼線,在外面給自己留條根。
洛川知縣那個老婆,給自己生的那個兒子。此事也只有自己,與那個孩子母親知道這件事。那個兒子就是自己,給自己留下的根。自己每次與洛川與其私會,都小心翼翼的避開任何的人眼線。去洛川時候,也是在這位知府大人,派自己南下辦理其他事情,才順帶而去的。
自己做的如此小心,甚至自以爲天衣無縫。別說其他人了,就是那個被自己帶了帽子的洛川知縣,這麼長時間都一無所知。還以爲那個孩子,是他自己親生的,而整天興高采烈的。如此隱蔽的事情,都被查了出來。怎麼不讓這個一向有些自得的師爺,心中一陣陣的後怕?
而看着這位師爺,聽罷自己的話後蒼白的臉色。卓如笑心中雖說冷冷的一笑,但表面上卻是還平靜的很。只是語氣中微微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道:“你與本官雖說都是主子的人,主子派你到本官身邊用意,你知本官更知。但是你可不要忘了,讓你發財的卻是本官。”
“正所謂,吃水別忘了打井人。現在本官遇到難題,現在看也只有你能幫着解決。所以,本官自然也需要你投桃報李。這件事,你若是幫着本官做到。這些年你揹着本官做的那些事情,本官可以不追究。你給主子傳的那些,真假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消息,本官也可以替你瞞過去。”
“只要師爺能夠點頭忍痛割愛,幫着本官渡過這次難關。之前師爺私下裡面做的那些事情,本官可以一筆勾銷。便是揹着主子做的那些手腳,本官一樣可以幫着師爺遮擋過去。在事後,還會給師爺延川鐵礦一成分子錢。本官已經做到如此地步了,剩下的便是看師爺自己選擇了。”
說到這裡,卓如孝停下了話題。而那位師爺,倒也不是尋常人。能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心思也自然不差。他從卓如孝這番話,立馬猜到了這位知府大人,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子真實用意。他看上自己老婆了,只不過不是爲了他自己要人。而是想要將自己老婆,送給那位英王。
至於這延安府的女人那麼多,爲何這位知府大人,偏偏就看中了自己老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別的女人他不放心。而自己這裡,不僅僅自己的命攥在他的手中,就連全家人的命也都在他的手中。如果自己老婆不乖乖聽命,替他打探消息,自己連同家人都可能會徹底消失。
他既然有本事能避開自己,將自己那些私密的事情,查得如此清楚。自然也同樣有本事,讓自己一家人消失。至於主子那裡,他交待的方法有的是。自己眼下把柄都在他手中攥着,自己想要不答應都沒有辦法,沒想到自己之前出的那個主意,竟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
這個師爺,現在後悔的想要給自己幾個大嘴巴。有心想要爲自己爭取一下,不帶帽子的資格。可一擡頭,看着卓如孝看過來陰霾的眼光,他也只能將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心思沉重的點了點頭。只是還沒有等他回過神來,耳邊又傳來卓如孝陰測測的聲音:“好好勸勸尊夫人。”
“讓她清楚,到了英王那裡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還有,去張經歷那裡,將他夫人與妹子,一併都送過去。在送過去之前,與她們將該講明白的東西,都要講明白,免得她們到了英王那裡,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此外,把那個人一併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