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 進去試試!”
鄭然抱着一件淡綠色綢質禮服一臉無奈的被推進了更衣室。邵華在大沙發上一屁股坐下,找了個自己最舒服的姿勢,左右右盼了一會兒, 然後抽出一本雜誌翻了起來。
鄭然拉開簾子一角。“誒!”
邵華從雜誌中擡頭。
“我覺得這件衣服好像很彆扭, 不適合。“
“是驢子是馬, 拉出來溜溜先。”
鄭然從簾子後面不情願的蹭了出來, 邵華憋住笑, 口是心非,“還不錯嘛!”
鄭然揪住一旁碩大的泡泡袖,往肩膀上收了收, 瞅了一眼鏡中的自己。
“啊。你誠心的吧! 跟棵圓白菜似的!”
“沒有,真沒有, 頂多象史瑞克。哈哈哈哈…”邵華終於繃不住了, 笑癱在沙發上。
一邊的店員還帶着禮節性的笑容, “這是我們今年最新款,意大利名師設計。”
邵華擦着笑出來的眼淚兒, 咬着牙忍住笑,“恩,恩,我就喜歡最新款的,就照這個樣子的多拿幾件來啊。”
於是鄭然在一上午的時間裡, 穿過了“牧羊女裙”, “草裙”, “韓國孕婦裙”, “和服”和“黃金甲宮女服”。
“我們大學裡的就說好了, 誰當伴娘一定要爲新娘犧牲,穿新娘指定的禮服!”邵華不住的在外面提起當年的約定, 等着鄭然穿着下一件“驚喜”出場。鄭然已經把高跟鞋踢了,穿着拖鞋,拉着裙襬就走了出來。
邵華眼睛放光,“這件,就是這件!太漂亮了!”鄭然低頭看了看前襟,“太露了吧! ”
“不會,就是它了。”
“你自己不挑,逮着我這個配角折磨。”終於完成使命的鄭然開始抗議。
“我的不需要挑啊,哪件最貴就要哪件!”邵華一臉嚴肅的說。
邵華的婚期眼看臨近,陸知年的意思是訂婚和結婚並一塊,一個月內解決掉。因爲他正好剛完成一項上市企劃,工作有個空檔。
又是一年展會季,匯今上下忙翻了。鄭然去請假,“頭兒,我要請婚嫁。”
“你同屋嫁人,你跟着激動什麼。沒瞧着我忙的焦頭爛額的,還跟着添亂。就給一天!”朱立傑熟知鄭然的政策,所以當他不能讓步的時候一般要搶在鄭然前面把話說絕了。
“太少了。”
“一天,加上週末不就三天了!不接受就給半天。”
“好,好,一天就一天。”鄭然忙不迭聲的保存戰果。朱立傑繼續伏案看文件,半天沒聽見關門聲,再擡頭鄭然正拿起茶几上他的幾本閒書翻閱着,“書我拿走看了。”
“ 隨便拿!麻利兒的幹你活去。”
他們集體去了三亞,再遠的地方老人們飛不動了。邵華的父母也都被接來了,老人家平生第一次坐飛機激動的不得了。陸媽媽對邵華和親家都滿意不得了,一直拉着邵華的母親嘮家常。邵華的媽媽覺得女兒嫁了這麼有錢的人,也終於覺得自己沒白把她生的這麼漂亮,心裡非常得意。
陸知年親戚家還來了兩個伴娘,最小的那個還在美國讀高中,但是已經出落的很大方了,完全是一派見識過場面的大小姐樣子。纏着陸知年,“表哥,你怎麼這麼快就結婚了,我的畢業舞會本來還想讓你陪我出席呢。可是你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已婚老人家!” 陸知年作出一副長輩的姿態,“你們都這麼大了,我要是還不老不就是老妖怪了。”
老人家們做頭等艙,他們這羣伴娘伴郎的坐商務艙。飛機上鄭然抱着一本從朱立傑那拿的關於紅酒發展史的書看的津津有味,齊念延明顯的百無聊賴但是又不想先找話說,他一會兒把擋板放下來,一會兒又擡起來,一會兒問路過的空姐要水喝,一會兒又要可樂。後來所有的招兒都用遍了,鄭然還是頭也不擡,一頁頁的翻看着,一本這麼枯燥的書都看着這麼入迷真是難爲她了。齊念延稍微靠近了點兒也居高臨下的瞄着紙頁上的文字。
“在葡萄園裡,當一棵葡萄樹開始成熟,便會散發出一種其他葡萄樹也能接收到的振動頻率、酵素、香氣或能量場。這一棵葡萄樹在向其他葡萄樹示意:該是改變、該是成熟的時候了。當一個女人開始步入婚姻的殿堂,那麼她的朋友也應該接收到這種信號,適時的把自己變得風情,懂得接收異性的示意:該是改變,該是成熟的時候了!” 前半段是齊念延照本宣科,後半段就是他爲我所用的延伸了。
鄭然把書放在膝蓋上,微微的側過身來,含笑看着齊念延,“你說飛機上有蚊子嗎? ”
齊念延想了想,“沒見過。”
“那是什麼昆蟲引發你嗡嗡的共鳴呢?”
剛下飛機就可以立馬感覺到亞熱帶氣候的不同了!空氣中夾雜着大海和熱風的味道。因爲是下午到的,太陽並不毒辣,溫和着迎接着他們這羣熱熱鬧鬧的婚禮旅行團。
鄭然把隨身的行李箱拉進了自己的房間,那是一套海景房,光線和位置剛剛好,來不及細細打量房間,就直接開了陽臺的門來到露臺上。她被那一汪湛藍深深的吸引了,換了一身揹帶短褲加T恤一個人溜了出去。
從小在內陸長大的鄭然,以前看過的海只有北戴河,第一次去是小時候5歲,隨着父母單位集體出遊的大客車出行,據後來老媽轉述,5歲的鄭然初次見到大海的時候激動萬分,一邊張開雙臂大呼:“大海啊,太美麗啦!”一邊就要衝入大海的懷抱,幸虧那時腿短,所以在被海浪捲走之前就及時被父母攔住了。後來高中畢業那年,和幾個同學也做了一次暑期自助旅行其中一站又到了北戴河,但是看着那黃不溜秋,灰不溜丟的海水,也沒有生出什麼喜歡之情。
上班之後,動不動就聽說什麼隔壁的小王,樓下的小李去了海南度假,回來感慨風光秀美,樂不思蜀。但是從沒有去過亞熱帶海島的鄭然,對海南的的印象最多還是自主旋律革命歌曲《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
這會兒,光腳走在沙粒潔白細軟的沙灘,海浪時不時的溫柔的拍打着腳面,鄭然纔開始覺得美景如此攝人心魄,使人魂魄都去了三分。海水清澈澄瑩,據說能見度7-9米。因爲屬於他們入住的別墅式酒店私有區域,所以前後都望不到遊人。微風輕輕的吹過臉頰,將兩鬢的頭髮帶起,摩挲着,有點微微的癢,鄭然擡腿在沙地裡踢了一腳,出去了幾塊溼沙,面對着大海站定,雙手扯着有彈力的揹帶,仰頭深深的吸了一口帶有大海氣息的空氣,有種醺醺然的微醉,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嗎?
趙林虎站在露臺上一動不動,靜靜的看着海灘上那個短髮的小身影,只有海風撲來時,偶爾會翻動着衣角。突然聽到房間的門鈴響了,他回到屋裡把門打開,是陸知年招呼大家去餐廳吃飯,趙林虎應了就來,陸知年轉頭要走,又想到什麼扭頭問了句,“誒,虎子,看到鄭然了沒?邵華說哪也找不見人。”趙林虎剛要關房門的手頓住,臉上沒什麼表情,“沒。”
“哦。”陸知年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