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明詩讓段離去查的人正是陸離。
她印象中的陸離還是前世,那時飢寒交迫的她獨自走在街頭,對任何吃食的味道都極爲敏感,她那時的她轉向快些逃離這個地方,身上沒有一分錢,又如何買得起?
低着頭只想匆匆逃離的駱明詩並未發現迎面而來推車,被猛的撞倒在路邊還惹得推車的主人一陣嫌惡的叫罵聲,然後那人便離開了。
而她卻是在那一下撞得不輕,腳似乎也崴了,受不得一點力,幾乎無法站起來。
然而就這麼擋在人來人往的路上也很不合適,正滿面迥然尷尬的無所適從間,便只見一個青蔥好看的手伸直她的面前,她不敢擡頭,更不敢伸手去接。
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印象不是終於有人老幫她而是那麼幹淨的一雙手被自己弄髒了該怎麼辦。
讓她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個人的手上帶着的那一枚翠綠扳指。那花紋路的特別,叫她如何都忘不了。
也正是她在陪望春上街纔買的那天字首飾店裡買下的那一枚扳指。
忽然發現被人從後邊擁住,所有的回憶也戛然而止。
駱明詩還有些愣神的反應不過來,便聽見身後的人的聲音,柔聲說道,“你方纔在想什麼?”
是齊茂雲。
想明白這一點,駱明詩才暗暗鬆了口氣,在開口卻是帶着輕輕的笑意,“沒想什麼呢,你怎麼醒?”邊說着,便轉過身子去面對着齊茂雲。
見駱明詩不願說,齊茂雲也不強求,只深深的看了駱明詩的眼睛一眼,後纔開口道,“自己睡醒的,剛想找你便發現你獨自一人站在外邊,還以爲你是在想什麼心事。”
齊茂雲在此狀似無意的提起,駱明詩仍是閉口不答,只道,“這麼晚纔起來,定是餓了吧,我叫廚房溫了粥。”
說罷,便是吩咐一旁的人把粥端上來,便拉着齊茂雲往室內去了。
其實齊茂雲在駱明詩同段離打鬥的時候,便已經默默地在一邊瞧了。
因爲一眼便瞧出二人是相識的,便很是理所當然的在一邊觀賞起來,欣賞駱明詩的英姿。只是待段離離去後,齊茂雲正要現身,卻是忽覺駱明詩恍如陷入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回憶當真,渾身籠罩着悲涼的氛圍,叫人只是看着,便也覺得爲之心酸。
駱明詩有多愛倔強,齊茂雲又怎會不知曉,隨即以免的駱明詩覺得不快,遂本不欲現身打斷。
然而實在也是因爲,那一瞬間,他竟然開始惶恐。因爲那一瞬間,駱明詩仿若要隨風而逝一般,叫人只是這般想着,便覺得無法忍受。
再也顧不了其他,上前一把擁住了她,這才暗暗再心中鬆了口氣,才面上若無其事的說,“你方纔在想什麼?”
之後任由着駱明詩將他拉入到室內,見着她親手端過下人送上來的小碗以及一盅蓮子粥,又是親自爲他舀上一碗粥放置在他面前。
齊茂雲心中心思複雜難言,然而面上卻是不禁也帶着些柔和的笑意。
待駱明詩親手將一碗粥遞過來時說着,“來,吃點吧。”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角已經嘴角皆微微勾起,聲音還好聽的如同那天上的彩雲飄過,室內僅靠桌上的一根蠟燭照亮,蓮子粥的清香瀰漫在這間屋子裡,那一刻,他的眼裡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
也就是那一刻,他忽而就懂了,什麼是幸福,以及他爲何曾經那般執着於她的執念。只因爲冥冥之中,他早已有了預感,她。一定就是他一直想得到的那個人。
”怎的我一個人吃,你爲何不吃?”齊茂雲心中感懷,眼眶不自覺的染上幾分溼意,害怕叫駱明詩看了出來,當即藉故去接駱明詩手中的碗,這般問着。
駱明詩不甚在意,將碗遞了過去,這才道,“我之前吃過了。”
齊茂雲聽的駱明詩這麼說,忽而想到什麼一般,“方纔,你一人吃的嗎?”
駱明詩面色如常,不在意道,“自然是我一人吃的,怎的你還要爲這點事大驚小怪不成?”
齊茂雲不曾理會駱明詩話中的揶揄,只道,“往後,我都陪你一起吃。”
這也算是一個承諾了。
駱明詩聞言也只是笑笑,她知曉這是齊茂雲的好意,卻也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承諾二字太過慎重,叫人不能輕易承受,她駱明詩從來都是不較真這些事情的,因爲一旦她較真了,那往後的失落感她將難以承受,所以一開始還是不要抱有期望纔好。
這是駱明詩爲人處世一向的準則,對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並非可以針對誰。
只瞧着齊茂雲說的認真,駱明詩躲開齊茂雲灼熱的視線,轉兒說起道,“之前不是說要給你嚐嚐我釀的酒?明個兒就帶你去我那處別院可好?去年今日我早已命人在那處種滿了桃花,只是不知曉,如今,那兒的景色如何了。”
齊茂雲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那滿園桃花盛開的景色,也覺得應是美得,隨即便也是說道,“有南卿作陪,我自是哪裡都願意去的。”
駱明詩又是無端只覺一陣耳熱,隨即又道,“你還是快些吃吧,小心面這粥也快涼了,會傷胃的。”
齊茂雲輕笑一聲,本想說道,“我這病殘的身體還怕什麼傷胃。”後終究是忍住了,只深深的看了駱明詩一眼,見其也是關切的看過來。
二十多年來,我從不知有一人能伴在左右耳面督促的感覺竟然會讓人覺得如此,如此無法言喻。
有生之年遇到你,我何其榮幸。
次日又是一個眼光明媚的日子。駱明詩醒過來才睜開眼,便撞進一雙溫柔的眸子裡。
那雙眸子的主子滿眼噙着笑意和無盡的寵溺,駱明詩幾乎在這片寵溺的海里沉浸到無法呼吸。
終是喚回了理智,出聲道,“你醒了?”
事實上,駱明詩本意是爲了掩飾自己呆呆與齊茂雲對視了這麼久的尷尬,不想一發出口的聲音因着才醒過來,帶着些許嘶啞的味道,只是說出來叫人聽了也只覺得更加難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