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帶兵出征,藍北墨已經養成了早起的習慣,雖後來交了兵權,但是有的習慣還是一直存在,而安長溪因爲久在閨閣又無人管她,每日起的都是很遲,嫁入王府之後更是沒了規矩,什麼時候起都隨她,不過也許是因爲藍北墨早起的緣故,她也養成了每天都要早起的習慣,只要藍北墨起身她便也再難入睡。
只是這日卻是不知道爲何,藍北墨起身後見安長溪仍舊懶懶的窩在那裡似乎沒有要起的一絲,半睜着眼睛看着他,他溫柔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龐道:“怎麼了?今日不願早起?不想跟我去大營看看?”
搖了搖頭,安長溪低聲道:“天冷,不想動。”
聞言,藍北墨不由得輕笑了起來道:“我看你這兩日是變得懶了,前兩日不還是總鬧着要與我一同去大營嗎?怎麼此時倒是安分了起來。”
“王爺是不習慣嗎?我安分豈不是讓你省心了。”安長溪勾脣一笑,不施粉黛的面龐看起來格外的清秀。
“既是如此你就多睡會兒吧,後天我們便要去前線了。”藍北墨替她掖了掖被角,笑着道。
“恩,知道了,王爺,今日大營若沒什麼事,你便早點回來。”安長溪點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說道。
藍北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中帶着無限的溫柔道:“好。”
話音一落,披起披風便走了出去,今日的天氣格外的晴好,不遠處程安程彬已經等在了那裡,見他出來,便翻身上馬一路向着大營去了。
藍北墨此次率領的軍隊乃是軍中精衛禁衛軍,有十萬已經隨着蘇楚軒做先鋒軍去支援藍北墨,而剩下的十萬則在楚城紮營,雖然暫時沒有上前線,但十萬大軍仍舊每日操練,並無間斷。
一到大營,副將安若義早已經站在營帳之前迎接:“王爺!”
藍北墨聞聲點了點頭,“開始訓練吧。”
得到命令,戰鼓便敲擊起來,禁衛軍聞聲而動,整個營地之中塵土飛揚,安靜無聲,每個人都拿着手中的兵器操練了起來。
這一訓練便是一整日,藍北墨對這羣士兵倒是極其有信心,轉身對着安若義道:“不錯,今日便就到這裡吧,明日便是初一,今日讓將士們好好休息。”
安若義面帶微笑,對着場地之中的大軍一揮手,禁衛軍全部單膝跪地,齊聲道:“禁衛軍二十營將士祝王爺新年好!”
夕陽西下,帶着淺紅色的光芒籠罩在大地之上,賀聲自萬名將士的口中齊聲而出,彷彿像是出自一人之口,氣勢逼人,撼天動地。
饒是藍北墨平日裡一向淡漠示人,此時看着營地之中一片鐵骨錚錚也是面露詫異,不過也只是一瞬,轉身便問道安若義:“什麼時候你們倒是會這些花樣了?”
“今日新年要在前線度過,兄弟們也是得到了高人的指點纔會如此。”安若義臉帶微笑,俯身說道。
藍北墨心頭微微一動,目光掃過這些曾經與他在刀光劍
影之中一路走過來的將士,十分的感慨,雖已經很久未曾帶兵,但是曾經的並肩作戰,這些年來私下裡的聯繫,早已經將他們深深的融合在了一起,日常雖然不曾察覺,但這個時候看着衆人,還是有一種鐵血豪情油然而生。
但他在軍中一向淡漠,此時心中雖是感動,面上仍是一片平靜,淡淡道:“起來吧,今日是大年三十,大家最近也都辛苦了,若義,今日備上美酒美食,暢飲無妨,便當做是本王給你們的新年禮物。”
“謝王爺!”安若義及全體的將士欣然領命。
站在營地之中,藍北墨心中感慨萬千,突然想到了安長溪囑咐他今日要早些回去,沒有想到的時候還不覺得,可一旦想到,心底竟是莫名的想她,無論這幾日多麼勞累,多麼傷神,可只要一想到她,心中所有的思緒都被她牢牢帶起,竟像是中了毒一樣無論如何都是無法解開了。
上馬飛奔,冷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或許感情就是這般,剪不斷理還亂,這種滋味若是不自己親自體會怕是永遠也不能夠想到,七情六慾這般的惑人他也是第一感覺到,何況在這樣的日子裡,他更想要同她在一起。
想着想着便已經回到了行館,他此時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安長溪,快步的走到門前,卻不知爲何突然停住了腳步,推開門的手頓了頓,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這纔將房門輕輕推開。
剛剛走進房間,雙眼便立時被一雙柔弱無骨的手矇住,身邊傳來了熟悉氣息,不是安長溪又會是誰?
“王爺,猜猜你面前的都是什麼?”藍北墨身形挺拔,安長溪踮着腳才勉強能夠捂住他的眼睛。
藍北墨嘴角帶着溫柔的笑意,隨着她慢慢向前走,一陣香氣便傳進了鼻道:“恩,很香的味道,有美酒。”
“還有呢?”
“這個味道倒是很熟悉,像是蜜汁小排的味道。”
“沒有別的了?”
“有……似乎是蘇八珍的味道。”
“沒了嗎?”
“真的猜不到了。”藍北墨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安長溪笑笑鬆開了手,負手站在桌子前,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藍北墨這才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滿滿的菜餚,精緻而漂亮,看起來格外的美好,帶着香氣縈繞在房中。
“怎麼樣?要不要嘗一嘗味道?”安長溪歪着脖子,一副十分俏皮靈動的模樣。
藍北墨笑着將她拉到了身邊,看着桌上精緻的菜餚,清一色的全部盛在了白色的盤子之中,一旁擺着幾小碟開胃的小菜,倒是色香味俱全。
“看起來很好,只是我竟是不知道這行館之中的廚子竟然還能夠做出鏡湖樓的菜餚。”藍北墨微微挑眉,臉上閃過一抹戲謔。
聞言,安長溪擡頭看他,輕笑道:“倒是還好吧,我還沒有嘗味道,這些都是我做的,不過……不過廚房此時已經無法進人了。”
“你做的?”藍北墨不由得驚詫,片刻才
明白:“怪不得今日讓你去大營你都不去,原來是在做這些東西。”
“是啊,今日是大年三十,本來我們是該在王府的,不過在這裡也不錯。”安長溪眸中略過了一抹暗淡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藍北墨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眼中的神情,知道她定是想念家人了,不由得有些心疼,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
“這是我第一次做飯,快來嚐嚐看到底好不好吃。”安長溪將心中的思念壓了下去,拉着藍北墨的手坐下道。
低頭看過去,藍北墨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有幾點紅腫,不禁皺起了眉頭道:“怎麼回事?燙着了?”
將手迅速抽了回來,安長溪搖頭道:“沒事,快吃啦。”
“這些事情自會有人去做,你又何必要逞強。”藍北墨皺着眉頭心疼道。
聽他這樣說,安長溪挺了挺身子,目光灼灼,輕柔的說道:“其他人做的不一樣,今日是大年夜,我就想着能夠親手做給你吃,只給你一人吃,當然啦,日後你覺得不難吃我也可以經常做給你。”
藍北墨心中一動,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以往山珍海味無數在他的眼中卻也沒有這簡單的家常便飯來的感動,伸手拿起筷子道:“那我便嚐嚐看。”
見他吃了一塊排骨,安長溪目不斜視的盯着他看,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怎麼樣?”
藍北墨聞言只是笑笑,卻並不回答,又夾起了一塊雞肉放進了口中慢慢的咀嚼着,待看到安長溪嘟起了嘴才說道:“倒是讓我想到了鏡湖樓的味道。”
“如此就不難吃了?”安長溪驚喜一笑,雀躍着說道。
放下筷子,藍北墨揉了揉她散在腦後的秀髮道:“我的溪兒是最聰明的女子,無論做什麼都是最好。”
“人生得意須盡歡,王爺,我從未曾見你喝醉過,不如今日醉給我看?”兩杯酒下肚,安長溪的雙頰已經攀上了兩坨紅暈,擡頭看向藍北墨迷濛着道。
放下酒杯,藍北墨深深的望着安長溪道:“溪兒,自從娶了你,我便輕微清醒過,有你,我不因酒而醉。”
兩人舉杯共飲,趁着茫茫的月色在屋中相談甚歡,什麼叛軍,什麼戰場,在這個時候似乎都不存在,只有一室的溫情濃濃從不曾消散。
見她溫柔似水,藍北墨只覺得整顆心都在融化,眼前的美人美酒,月色朦朧,此時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任何的事情能夠想,只期盼今生今世能夠與她長伴。
月光像是輕紗一般淡淡的傾瀉了一地,安長溪起身卻突然覺得全身一軟,猛然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周身盡是藍北墨身上溫柔的氣息,他的溫度像是深沉的大海一般無時無刻的不將她包裹在其中,讓她幾乎沉溺在這樣的柔情之中。
藍北墨漸漸低頭,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兩人相擁,彼此靜靜的凝視着,心跳的聲音在靜謐的屋中異常的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