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賞燈受傷一事,未央宮特地送來了補品,雖然事情背後是皇后所設計的,但是衆目睽睽之下,安長溪分明是救了皇后,即使是爲了堵上他人的嘴,皇后也要將這表面的功夫做到家。
此時的漱玉苑之內,安長溪正拿着一本醫書翻看,藍北墨才自京畿司回來,跟在他身後的雲意手中端着一碗湯藥。
“看起來倒是好多了。”藍北墨走到她的身前,將她手中的醫書抽走,上下前後的仔細打量了一番道:“別看了,先把藥喝了再說。”
看着他如此認真的樣子,安長溪忍俊不禁:“我沒事了,除了肩膀有些疼之外,全部都恢復正常了。”
藍北墨自雲意的手中接過了藥,一勺一勺的吹着,看着安長溪依舊蒼白的臉,將手中的藥匙送到了她的嘴邊,見她喝了下去:“知道疼還不撲到一旁,讓那箭射空,偏要逞什麼能,這是你沒有大礙,若是真的出了事情,我定然親手殺了她。”
安長溪自然知道藍北墨口中的她指的便是皇后,不由得搖了搖頭道:“我倒是想那樣,可是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允許,我若是不裝作護着她,只怕後果會更加的……”
“真是想不到,她費盡心思舉行的一場宴會,竟然只是想要取了我藍北墨女人的性命,還真是爲難她了,動用如此大的人力財力。”藍北墨的眸光微沉,帶着些許冷冽。
“說到底她不過是想我在衆人面前死,這樣誰也不會將嫌疑放在她的頭上,即便是有人說,她也可以說我是她的替死鬼,這樣的想法,倒真是極好。”安長溪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她從未想過要了任何人的性命,可是她的性命卻一而在再而三被別人所惦記,若是在這樣下去,說不準哪天,她也許就真的命喪黃泉了。
“看來此次,我們真的要好好籌劃一番了。”藍北墨緊緊握着安長溪的手,眸底掠過一抹光華璀璨。
未央宮之中,皇后擡手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看着面前站着的藍紀離道:“那個賤人,竟然讓本宮的計劃失敗,她卻落得了一個好名聲!”
看着皇后暴怒的樣子,藍北墨扭頭對着一旁的太監使了一個眼色,那太監立刻迅速的將宮門關了起來,隨後帶着一衆的宮女們退了下去。
“母后無須動怒,至少那名刺客藍北墨他們是永遠也無法查到的。”藍紀離見殿中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這纔開口說道。
皇后咬了咬牙,手掌在桌子上狠狠一拍,腕上上號的翡翠桌子登時碎裂成了幾瓣,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安長溪那楊一叫,所有人都無法看出那箭是射向她的,都認爲是有人想要傷害本宮,她那樣一撲,完全就是劍走偏鋒!”
皇后的臉色異常的難看,本來那個刺客就是她特地讓沈家的人尋得的箭術高超的殺手,在煙火綻放的時候將安長溪刺殺,到那個時候,人死了,誰也不知道內情究竟是什
麼,只要她一說話,便不會有任何人的懷疑,可偏偏……
“母后,這陣子最好按兵不動,國公那邊傳來消息,藍北墨正在下手清查私鹽的事情,若您在弄出些事情,若是被國公知道的話,只怕他真的會選擇叛變!”藍紀離冷冷的說道,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皇后竟然會借這個機會去傷害安長溪,如今正是他最需要安國公的時候,若在這個節骨眼上安長溪出了事情,只怕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聞言,皇后不由得擡頭看向了藍紀離,她眸底的怒意夾帶着怨恨在不停的翻滾着,直到看到了藍紀離那一雙冰冷的眼眸之後,那情緒才慢慢的散去:“離兒,我們不能夠再等下去了!”
“母后,您想做什麼?”藍紀離沒有想到皇后竟然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不由得全身一激靈,壓着聲音問道。
“眼下你父皇的身子已經不再是胡衛鐸一人看着,他已經無法在其中做什麼手腳,離兒,你父皇若是身子好了,你以爲我們還能夠有好日子過嗎?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我們先下手爲強。”皇后的眸中透出了深深的不甘,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她又怎麼甘心就這樣功虧一簣!
藍紀離幾乎愣住,他自然明白皇后話裡的意思,只是如今這樣說出來,卻分明帶着些讓他難以接受的感覺:“母后,這件事情最好還是等等。”
“離兒,你若不願,母后便就自己去做,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皇后將藍紀離的話適時的制止,轉身不再看他,走進了內殿。
藍紀離看着皇后的背影呆呆的站立了一會兒,許久才邁着步子,緩緩走到門前伸手推開門走了出去。
流光府前已經開滿了一地的鮮花,前處的湖中睡蓮也鋪滿了水面,陽光在水面之上反射出波光粼粼,如金銀一般,閃爍的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蘇楚軒立在門前,楊柳依依,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灑下了淡淡的光芒,全然將他籠罩在了其中。
這不是他第一次進入墨王府,但卻是第一次來到王府之中最絕密的地點,流光府。
推門而入,藍北墨正坐在正中的上座上,一旁分別是褚逸雲,歐陽牧,唐風,厲子賢,喻青堯寧文閣等人,眼見如此大的陣仗,蘇楚軒微微一拜道:“屬下參見王爺。”
標準的軍禮,藍北墨淡淡一笑,擡手虛扶了一下道:“如今並非軍中,也不是京畿司,蘇將軍無須多禮,坐下吧。”
見蘇楚軒挨着寧文閣坐了下來,藍北墨道:“今日叫你們來這裡,是有些事情想要與你們商量,還有些任務要交給你們。”
藍北墨的神情很嚴肅,只一看便能夠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在場的人也都坐正,等待着藍北墨的開口。
手中的狼毫已經滴了幾滴墨下去,在宣紙上緩緩的暈開,形成了一朵不小的洇痕,藍北墨擡眸開口道:“半月前王妃在燈宴之上的事情如今你們也都知道了,不知諸位有什麼看法?”
話音一落,藍北墨將目光看向了在場的人,安靜的等待着他們的答覆。
“王爺,如今皇后已
經坐不住了,昨日的事情便是證明,她想要了王妃的性命亂了王爺的陣腳,只是算盤打錯了,王妃聰慧,硬生生將場面完全變成了有利於我們的場面。”褚逸雲波瀾無驚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光芒:“只怕她已經按捺不住,想要……”
褚逸雲的話到此截止,但衆人卻是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自從藍北墨班師回朝之後,皇后就像是發了瘋一般不斷的在進行各處的奔走活動,雖然有了些成效,可經過清查貪污一事時候,大部分藍紀離一派的黨羽都已經被減除。
如今軒帝沒有恢復,又沒有指出到底由誰來暫時管理朝政,於是皇后借這個空擋推了藍紀離上位,眼下看起來藍紀離的權力很大,但實際,他手中的兵權不過幾萬,若是真的兩房相鬥,只怕最後他會輸的很慘。
“皇后將所有的砝碼都壓在了皇上無法醒來的假設上,如今我們不知道皇上到底有沒有傳位詔書也不知有沒有立儲的手件,所以皇后是絕對不會讓皇上醒過來的,我們眼下的處境,說到底也十分的艱難。”歐陽牧慢慢的分析道。
藍北墨點了點頭,顯然很是同意歐陽牧的觀點,他之所以這一個月來都在按兵不動,並非只是擔心軒帝的安危,雖然當初軒帝一再表示將皇位傳給他,但是人心易變,出征八個月,誰也不知道其中會發生什麼事情,因此,只有按兵不動纔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但按兵不動只是緩兵之計,卻不能夠作爲長久的應對,他的手腕再強硬,明預閣調查藍紀離調查的再詳細,一旦他們拿出了傳位詔書,那麼這一切的工作也便都是白做了。
“明日派人入宮傳遞信息,所有安插在宮中的,我們的人開始行動,無論如何都要看看父皇有沒有寫下詔書,若是有,務必要找到,若是沒有,無論如何都要在藍紀離與皇后行動之前救醒父皇!”藍北墨思考了好一會兒,最終開口道。
那些安插在宮中的人是他最爲重要的砝碼,雖然當初並沒有爭奪權位的打算,但爲了寧貴妃,爲了藍靳念,他還是細細的部署謀劃了一番,如今爲了安長溪,爲了寧貴妃,爲了死去的藍靳念,他要開始爭奪,這些砝碼恰好能夠爲他提供最有利的幫助。
“寧文閣,明日你便讓悠然進宮,已陪同母妃的名義暗中尋找詔書,蘇楚軒,你務必要拿到胡衛鐸與皇后勾結的罪證,喻青堯,你的任務最重,在禁衛軍之中儘可能找到藍紀離的人,無論用什麼樣的理由都要將他們的嘴撬開,把藍紀離藉着軍中所做的事情全部問出來,從現在開始,他藍紀離,便是我藍北墨最大的敵人。”藍北墨將手中的狼毫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墨汁四濺,染了層層疊疊的宣紙。
在場的人大多數都是第一次見到藍北墨這般疾言厲色的樣子,不由得一怔,隨即也跟着起身道:“我等定當竭盡全力輔佐王爺!”
“唐風厲子賢,聽聞藍紀離在郊外暗做龍袍,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我要的是全部的證據。”藍北墨又道。
“屬下等明白。”
“時候不早了,你們下去吧,蘇將軍,你且留步。”藍北墨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