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秀兒看來,莫夫人能把她留下來,定然是爲了服侍世子爺。只要她還留在世子爺身邊,一切就還有挽回的希望。
面對秀兒一臉狂喜的神色,劉媽則默默的低下了頭。她在莫夫人身邊侍奉了多年,深深的明白絕無這種可能。若她沒有猜錯的話,秀兒十有**會被隨便拉出去配小廝,從此成爲侯府最低等的僕婦,永遠擡不起頭來。
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秀兒,莫夫人便一臉戲謔的開口問道:“秀兒,我把你家人都打發到莊子上去了,你卻還能如此歡喜,不知是何緣故?”
被莫夫人如此一問,秀兒臉上歡喜的神情就是一僵,只好支支吾吾的說道:“夫人,您能把奴婢留在府裡,說明還是給了奴婢一線希望。只要奴婢好好侍奉世子爺,相信將來必能將父母家人從莊子上接回來。”
聞聽此言,莫夫人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然後直接出言打破了她的希望:“你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我把你留下來不假,但絕不是讓你去服侍世子的。”
聽見這樣的回答,秀兒如遭雷擊,隨即就愣在當場,好半天沒回過神來。不僅是她,就連劉媽都受到了打擊。她儘管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心裡一直都還存了一絲念想。莫夫人直截了當說出這番話,無異於掐滅了她們心頭的最後一絲希望。
看見姑侄倆臉上的絕望,莫夫人嘴角的微笑變得越發冰冷。口中則一字一頓道:“聽身邊人說,車伕老王不久前剛剛死了娘子。他這人月錢拿的也不算少,做你丈夫足夠了。”
聽見這番話,秀兒的面色一片蒼白。若說之前她還只是感到絕望,那這時候卻已經連死的心都有了。老王是個什麼人,侯府里人盡皆知。他不僅嗜酒如命,還喜歡打老婆。他娘子之所以年紀輕輕就丟了命,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一想到要嫁給老王,秀兒只覺腦子裡轟的一聲,馬上就不管不顧的哀求道:“夫人。老王媳婦是被他活活打死的。您菩薩心腸。能不能不要將奴婢指給他做娘子?”
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莫夫人就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這消息你是聽誰說的,不會是假的吧?老王這人一直很老實,從來沒動過什麼不該動的心思。那些傳言肯定都是假的。跟了老王以後。你一定要好好學學什麼是本分。千萬別枉費我一片苦心。”
聽她這麼說,秀兒豈肯任命。她還想出言苦求,卻被劉媽制止住了。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流着眼淚謝恩退下。
待這對姑侄退下去,莫夫人這纔算是清淨下來。料理了這一對姑侄之後,她心情明顯好轉了不少,起碼沒開始那麼鬱悶了。直到這時候,她纔有心情打理侯府內部的事物,將堆積了幾天的雜事一股腦處理了個乾乾淨淨。
被劉媽拉出去以後,秀兒仍然沒止住哭泣。她覺得她委屈極了,只是沒能服侍好世子爺,卻要承受如此不公的命運。
看見她哭起來沒完,劉媽自然沒什麼好臉色,立刻就冷着臉呵斥道:“哭什麼哭?除了哭,你還知道別的嗎?眼下這種情況,你就算哭瞎眼,對我們的困境也於事無補。把你那不值錢的眼淚擦乾淨,好好的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被姑媽呵斥了一頓,秀兒終於止住了眼淚,但還是一臉將信將疑的開口問道:“姑媽,都這種情況了,我們難道還有辦法?”
聽她這麼說,劉媽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馬上伸手指着她的鼻子罵道:“小蹄子,你這叫什麼話?莫說還沒被髮配到莊子上去,就算真的被送過去了,我們難道就這麼任命了?我們一家爲何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還不是爲了往上爬。”,
聽她這麼說,秀兒立刻就想起了剛纔的事情,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姑媽,我們爲何會落到這步田地?您能不能說個清楚,好讓侄女做個明白鬼。”
怒其不爭的看了她一眼,劉媽這纔開口說道:“夫人會如此生氣,並非因你沒有侍奉好世子爺,而是因我們揣度她的心思。她當時雖暗示是選通房,實際上卻未明說。我們要是裝作不知,便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聞聽此言,秀兒一臉糾結的說道:“若當初裝作不知,今日確實能獲得平安,但那通房卻未必能輪到我。”
見她這時候還在想通房的事情,劉媽露出一臉失望的神情。她以前就知道秀兒不是一個心中有溝壑的人,原以爲慢慢就能潛移默化的改變過來,如今才發現這個想法有多麼離譜。上不了檯面就是上不了檯面,哪怕有她這個歷經風霜的姑媽在旁邊指導。
無奈的揮了揮手,劉媽一臉無精打采的說道:“外面人來人往的,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有什麼話,等回家再說吧。”
儘管莫夫人刻意保持了低調,但一連串的動作卻還是被有心人瞧在了眼裡。至於這個有心人是誰,那自然非趙飛燕莫屬。自從告發了莫易和素問的私情後,她就一直在等待莫夫人那邊的反應,後來事情的發展果然沒讓她失望。
爲莫易選通房,這消息雖沒有走漏風聲,卻還是被趙飛燕瞧了出來。她聽說了之後,心中只覺好笑,當時就開始期待看莫夫人的熱鬧。
對於莫易,趙飛燕其實是非常瞭解的。她這麼多年默默努力,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將莫易的脾氣秉性摸了個透徹。像莫易這樣有情有義的少年,一旦動了心,就會竭盡全力去守候。遇到的阻力越大,他反而會越堅定。
若是趙飛燕知道了素問所說的逆反心理,肯定會舉雙手錶示贊同的。莫易就是一個特別容易產生逆反心理的少年,莫夫人的行爲只能將他推的越來越遠。
過了一天多的時間,趙飛燕就聽到了通房丫環爬牀失敗的消息。如她所料,莫易不僅把通房丫環丟了出來,還找莫夫人理論了一番。可惜她沒什麼人脈,沒辦法探聽到母子倆在房間裡的談話內容,想必定然十分激烈。
在兒子這邊沒討到便宜,莫夫人應該會把攻克的目標換成素問。一切都如趙飛燕預料的那樣,莫夫人第二天一早就去安和堂就診了。
在別人看來,莫夫人或許真的是去就診了,但趙飛燕卻並不這麼認爲。她可是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所以自然對莫夫人的想法有所瞭解。去會見不受自己待見的兒子的意中人,作爲一個母親,沒多少人心裡會覺得痛快。
按照趙飛燕對素問的瞭解,莫夫人這一趟定然不會討到什麼便宜。若是真的將素問得罪很了,她必將落一個灰頭土臉的下場。
自從認識素問起,趙飛燕就從來沒從她手裡佔到過便宜。別人不知道,她卻清楚,素問表面人畜無害,其實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角色。只要沒去招惹她,那一切好說。一旦觸犯了她的利益,那必將遭到她瘋狂的報復。
對於這一點,趙飛燕深有體會。她這一次堅持隱藏在幕後,除了想看他們三人自相殘殺外,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想借機避開素問的報復。
抱着這樣的念頭,趙飛燕就等着看莫夫人和素問的笑話。問題是她這回卻失算了,莫夫人回來後並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她專門派人去安和堂門口盯梢,卻也什麼熱鬧都沒看到,那樣子彷彿莫夫人真是去看診的一般。
心中有疑惑,趙飛燕卻並沒打算派人去打聽什麼消息。她現在只想隱藏在幕後好好看戲,並不想將素問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這一邊趙飛燕按兵不動,那一邊她卻已經被人懷疑上。常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她在三人間挑撥離間,這樣的作爲自然不可能毫無痕跡。有心人只需要聯繫一下她去單獨拜訪莫夫人的事情,便可猜到她在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
至於這一回的有心人是誰,那自然非當事人莫易莫屬。他被莫夫人用通房噁心了一回,心中便起了疑,當天便暗中進行了調查,順藤摸瓜發現了趙飛燕的嫌疑。
知道了趙飛燕曾拜訪過莫夫人的事情後,莫易立刻將她當做了幕後的始作俑者。能瞭解他與素問之間的曖昧關係,同時還有告密動機的人,全天下就趙飛燕一個。即便沒有任何證據,他也能萬分確定這一猜想。
忙完了永寧侯交代的事情,莫易便馬不停蹄的奔向安和堂。昨天遭遇了丫鬟爬牀的事情,他生怕素問誤會,所以想要解釋一下。
與素問相處了這麼長時間,莫易早就摸透了素問的脾氣秉性。她最討厭男人三妻四妾,連跟丫鬟有曖昧關係都不行。現如今,他竟然遭遇了丫鬟爬牀這種事,當然有必要解釋清楚,否則要是引起誤會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