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徒嬌從錦繡閣出來的時候,已然到了日落時分。
站在錦繡閣外,沐浴在夕陽的餘輝之中,司徒嬌一時間有些怔忡。
“小姐可是先回青雲閣稍稍休息休息?”春竹有些心疼地看着司徒嬌略帶疲乏的小臉。
司徒嬌晃了晃腦袋,擡手揉了揉額頭:“陪我去後院練練鬆鬆骨再回青雲閣吧。”
再有半個時辰小姐就該去梅苑陪夫人用膳了,這時候去後院鬆筋骨,等回到青雲閣,玉蘭姐姐還不知會如何怪她不懂得心疼小姐呢。
春竹就有些遲疑起來:“小姐”
司徒嬌卻沒容春竹再說什麼,直接吩咐春梅道:“你先回青雲閣,讓玉蘭準備好洗浴的熱水,我和春竹一刻鐘後回青雲閣。”
說罷率先向後院的練武場行去。
這些天整日睜開眼睛就是忙老夫人的事兒,司徒嬌已經快有大半個月沒去練武場。
再不去鬆鬆筋骨,司徒嬌覺得自個兒的手腳都快僵了。
司徒嬌與春竹在練武場呆的時間並不長,畢竟梅苑用晚膳的時辰每日差不多是固定的。
韓氏並不喜歡司徒嬌習武行醫,爲了照顧韓氏的心情,平日裡除了晨起的早鍛鍊,司徒嬌幾乎從來不讓韓氏知道她一直都在練功。
就如同醫術一樣,除了幾位貴人和自家親近的,司徒嬌並不接受外人的求醫。
今日韓氏病着,司徒嬌更不可能惹韓氏不開心。
接近平日晚膳的時辰,一身清爽的司徒嬌依舊帶着春竹和春梅來到梅苑,見韓氏精神似乎還不錯,此刻坐在榻上正與林嬤嬤說話,像是在處理家務,心裡頓時鬆了口氣:“娘身子可好些了?府裡的事務,娘直接交待下去就是,沒得再累着身子。”
“娘好多了,不過就是些微小事,累不着娘。倒是你,可有歇息?”韓氏拍了拍身邊的牀榻讓司徒嬌在身邊坐下,拉着司徒嬌的小上下打量,眸中閃過一絲愧疚。
“嗯,去看了嫂嫂,又去看了二妹妹,也歇了會兒。”司徒嬌晃了晃被韓氏抓着的小手,儼然撒嬌的小女兒樣笑彎了眉眼。
“這些日子你卻是比娘還累些,看你這小臉都沒二兩肉了,等會用了膳早些回去休息。”韓氏說罷就讓紅珊去小廚房傳膳。
在等小廚房送膳食過來的時候,韓氏同司徒嬌提起了一個人,此人從鐵城來,是與魏慎一起來京都參加武舉的舉子,姓趙名奔。
“趙家那小子人品不錯,趙家人口簡單,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姐姐都已經成親,趙家後院更沒有什麼糟心的事。你姨母的意思,可以考慮考慮,嬌嬌怎麼看?”簡單地介紹過趙奔其人其事以及趙家,韓氏盯着司徒嬌問道。
司徒嬌揚了揚眉問道:“那趙奔今年多大歲數了?”
能來京都參加武舉的人,年齡上大多都不算小了。
司徒錦今年不過才十三歲,若年齡相差太大,讓人家等幾年總歸不太妥當。
被司徒嬌這麼一問,韓氏拍了拍額頭笑了起來:“看我這記性,什麼都說了,倒是忘記告訴你趙家小子的年齡。那孩子今年也不過十六歲。”
十六歲的武舉,這次雖說沒進前三甲卻也是中了武進士的,看來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
只是那趙奔雖不是長子,其父大小也算是個官員,趙夫人會樂意自個如此有出息的兒子娶個庶女回去嗎?
不過讓雙方相看相看也沒什麼問題,若雙方真能看對眼,倒也算是良緣。
司徒嬌沉吟半晌,既不願意錯失良緣,也不願意司徒錦心有委屈。
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內心裡還是覺得應該問過司徒錦本人的意願爲佳,她可不想結親結出個冤家來。
於是看着韓氏道:“這事不急,讓我先探探二妹妹的口風。”
韓氏知道司徒嬌的主意極正,既然她這般說,也沒再強求,只將這事先放在一邊。
陪着韓氏用過晚膳,司徒嬌沒在梅苑多留,與韓氏告辭帶着春竹和春梅又去了錦繡閣。
此時司徒錦剛剛在春桃的伺候下用過晚膳,見司徒嬌又過來,心裡覺得有些驚訝,卻也十分開心。
當日捨身冒險替韓氏擋下司徒穎那一撞,雖然讓她身體受損,卻讓司徒嬌對她更多了幾份親近,總歸還是值得的。
司徒錦頭枕着軟枕,一頭秀髮散開,因司徒嬌的到來而愉悅的心情,讓她的臉上帶出了真誠的歡喜。
笑容讓司徒錦的小臉露出兩個隱隱約約的酒窩,比之以前那個總是橫眉冷對的司徒錦,那可是甜美可愛多了。
司徒嬌在司徒錦的牀邊坐下,拿起司徒錦隨手放在牀邊的書籍翻着看了看,爾後揮手讓丫環們退下,這才促狹地對着司徒錦眨了眨眼睛道:“剛纔娘與我說了個人,就過來同你說說。”
司徒錦先是一愣,片刻過後明白過來司徒嬌說的是什麼意思,白皙的小臉頓時飛上紅暈。
“你也別害羞,這可是關乎你一生的大事,你是如何想的,儘管說來就是。”司徒嬌見司徒錦還沒聽她說出什麼就已經羞得要將頭埋進被子裡,不由搖頭笑道。
“我,我都聽母親和大姐姐的。”司徒錦已經羞得連脖子根都紅了。
“那可不行,無論那個人在別人看着有多好,總歸要二妹妹能夠看得上才成。”司徒嬌正色道。
爾後將趙奔的情況以及趙家的情況慢慢說給司徒錦,最後嘆道:“說實在的,若趙家在京都,我還是比較看好的。鐵城雖然離京都並不遠,到底是離了京都。”
她們雖非一母同胞,到底都是司徒空的骨肉。
司徒空名下也不過只一子二女,司徒嬌心裡還是希望能夠在京都替司徒錦找個合適的人家。
當然若司徒錦與那個趙奔真的有緣,將趙奔留在京都倒也不是件難事。
好歹那趙奔也是個武進士,就算不用安寧侯府的權勢,司徒嬌也有辦法將趙奔留在京都的軍營裡,當然還得看趙奔本人是什麼個意願。
見司徒錦半晌沒有出聲,目光定定地看着遠處,也不知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司徒嬌也不催她,若在一年前,司徒嬌怎麼都不會管司徒錦的事兒的,只是經過近一年來的磨合,多少生出些姐妹之間的情誼,能讓司徒錦尋個好去處,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