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
千秋不由得苦笑,“我憑什麼怪你呢?有什麼理由?又有什麼資格?”
風簫情急道:“不,不是的,小夙是你的,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可以……”
“小夙!”千秋打斷了他的話,認真地看着面具下那雙驚豔絕倫的金瞳,“你是自由的,你只能屬於你自己,我是救過你,但你已經爲我做了太多,你早已經不欠我什麼了。”
“不,我不要!羿”
風簫情忽然變得異常的激動,這一聲不要甚至透着一股暴戾之氣,可是轉眼之間,他又如一隻被遺棄的小狗似的殷殷地看着千秋,好像之前那個他不過是千秋的錯覺。
“穹姐姐,你是不是生小夙的氣了?怪我毀了你的夢,沒有做你心目中的小夙,是不是?圍”
千秋輕聲嘆道:“小夙,你離開時給我留下的信你還記得嗎?你說得沒錯,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廂情願把自己的理想強加在你身上,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可能永遠按照我的意願無慾無求,纖塵不染,是我錯了,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理由怪你。”
風簫情靜靜地聽着她的話,過了一會兒,眼尾又勾出了之前那種嫵媚撩人的笑意。
“我那信是騙你的,不過我明白了,你是不想束縛我,可是呢……”
他俯身,脣瓣似無意地擦過千秋的耳垂,低柔的聲音含着笑,“我是自願用鎖鏈將自己銬住,把鎖鏈的另一頭交到你手中的,小夙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如果你不想要我,我可以離你遠遠的,等到你什麼時候需要我了,我還是會回到你身邊。”
千秋心裡百感交集,到底是怎樣的心理煎熬讓小夙擁有了這些偏執的想法?
“小夙,既然你在這裡過得不高興,那就跟我走吧,我不會再逼你按照我的想法生活,你可以按照你的意願做你想做的事。”
風簫情沉默了,他放開了千秋,冗長的紅衣隨着他的腳步在身後拖曳,冷豔而悽美。
修長的手將紗帳撥開一條縫隙,陽光打在他的臉上,金色的面具,紅潤的嘴脣,那種神秘妖豔的美簡直讓人窒息。
他回頭看向千秋,正好一縷風將他的鬢髮和耳垂上的紅流蘇吹動,說是妖冶,卻又有種超脫人間煙火的謫仙之姿。
“不。”
他答覆得如此堅決,聲音卻輕柔得像是夢囈,情深款款。
“我不能跟你走,我是你的,便只爲了你而活着,可現在的你並不需要我,我若在你身邊只會造成你的困擾,而且呀,我現在是南茲的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還不夠,我必須把我上面那個人徹底踩在腳下,纔有資格對你說出那個秘密,你等着我,不,你不需要等我,我會竭盡所能儘快追上你。”
他說完又轉過了身看着外面,千秋則看着他高大俊挺的背影,默默無語。
雖然她一直自負可以看穿每一個人的心思,可是總有那麼幾個人,總是讓她嚐到挫敗的滋味。
風簫情忽然發出一聲輕笑,冷漠、嘲弄、狠絕,千秋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正疑惑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他已經向她伸出了手。
“穹姐姐,你過來,外面可是正有好戲看呢!”
看着現在的他,風華絕豔,千秋卻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她沒有牽他的手,顧自走到他身邊,透過那條縫隙正好可以看到青玉臺的情形,但此刻的青玉臺上絕對算不上是什麼好景緻。
葉梨若大概是在千秋下臺之後被抽中的舞者,但是現在站在臺上的她別說是一舞驚四座了,就是連最基本的顏面都保不住了,她竟然在……當衆解衣服!
千秋凝神聽着觀衆的議論聲,約摸聽出了苗頭,葉梨若開始上臺的時候本來還好好地跳着舞,想也知道必定是飄然如仙的形象,可是後來跳着跳着就忽然變了個人似的搔首弄姿,大跳豔~舞,直至連衣服都接了開,被她一件件拋飛。
如果單是這樣,人們可以猜測她是被人下了藥陷害之類的,起碼還會對她抱有同情的心態,可是在她解去衣服之後,那嬌嫩的皮膚上竟然佈滿了男女歡好留下的痕跡,有些已經開始淡去,有些一看就是昨夜留下的。
這下,周圍才真叫炸了窩了。
“真是沒想到啊,這葉大小姐平日裡高貴嫺雅,知書達理,居然還沒成親就已經是殘花敗柳了!”
“不過她遲早都是要嫁進連城家的,出了這麼一出雖然顏面盡失,但依朗月公子的爲人應該是不至於因爲這點事就真的拋開她不負責任了吧,說不準倒還成全了葉梨若,葉家被滅了這麼久,朗月公子一直不迎娶她進門,她恐怕也不安吧!”
“嘿,你怎麼就能斷定她身上那些一定是朗月公子做的?萬一……”
“你什麼意思?葉梨若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溫柔善良,說句不該說的,她跟谷家千金不一樣吧,怎麼可能揹着朗月公子幹出那種……”
嘈雜的議論聲中,有那麼一些人像是終於聽不下去了
,紛紛站了出來,將矛頭指向了臺上的葉梨若。
“太過分了,沒想到堂堂葉姓世家的大小姐竟是這等水性楊花的女子,連城少莊主連日來一直都不眠不休與我們徹夜商討武林大事,你身爲他的未婚妻,非但不爲他分憂,反倒與人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我實在是爲少莊主感到不值!”
“沒錯,我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想與你一個女子爲難,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因爲你這樣一個女人而毀了少莊主的名譽!”
……
說話的幾人都是在南茲頗有名頭的幫派人物,他們確實不可能閒着無聊陷害一個小女子。
偏在這個時候,又有人竊竊私語:“哎,聽說有一種藥女人要是吃了就會變得……呃,咳咳,那個你們懂得,青~樓裡很多姑娘都用的,不過是藥三分毒,這藥據說服用的日子久了,毒素就會蠶食人腦,身體也會變得十分敏感,我看剛纔葉梨若那樣子很像……”
連篇的議論像殺人不見血的刀,一把接着一把地飛向葉梨若,早已經清醒過來的她纔剛意識到自己渾身衣衫不整,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在她耳邊充斥着這些不堪的議論,眼前是那千千萬萬銳利、嘲笑、不屑的目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要她以後如何見人?
“是連城少莊主!”
連城朗月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葉梨若一見到那人羣中最爲耀眼的一個人,立馬像見了救命稻草似的,淚水盈盈,期期艾艾地喚道:“月哥哥,月哥哥,幫我,梨若好害怕……”
連城朗月一步步走出人羣,飛身越過江面上了青玉臺,在幾步之外看着葉梨若,那陌生、震驚、沉痛的眼神讓葉梨若不由得愣住了。
爲什麼?
爲什麼月哥哥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明明知道的,一直以來自己都是跟他有……肌膚之親……
“梨若,你……太讓我失望了!”連城朗月像是廢了好大的氣力纔開了口,可聲音卻那麼低啞。
葉梨若猛地瞪大了眼睛,“月哥哥?你……你在說什麼呢?你忘了嗎?我們……你和我……”
“梨若,我知我近來忙於正事,無暇顧及你,可是你怎能……”
不管他平素如何的心胸寬闊,有容人之量,但他畢竟是個男人,何況還是如此受人矚目的大人物,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背叛,誰能容忍?
作爲一個被背叛者,他必有滿腔的悲憤要發泄,可是他又似乎是顧及着往日的情分,不想當衆給葉梨若難堪,當即轉身下令道:“歃血衛,先把人帶回去吧!”
隨即,他又對衆人道:“各位,今日出了這樣的醜事是朗月的過失,請諸位見諒,朗月先行告辭了。”
葉梨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衝着連城朗月大喊:“月哥哥,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明明知道的,梨若一直都是你一個人的啊,月哥哥……”
可是,連城朗月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幾個歃血衛更是毫不客氣地挾着她就走。
“呵呵,在天下人面前被撕去僞裝,聲名喪盡,這種從雲端跌落泥淖的感覺,對於葉梨若這種真正活在面具下的女人而言一定是生不如死的,穹姐姐,連城朗月這是在爲你報仇呢!”
千秋一直等到葉梨若的身影在視線裡消失,漠然轉身,當初她放過葉梨若是爲了顧及朗月,而葉梨若的存在一直讓她覺得和朗月之間隔着什麼。一直以來,朗月都知道她的想法,卻從來沒有給過她明確的解釋,如今,他用實際行動給了她答覆。
“不過,既然連城朗月捨得這樣對葉梨若下手,說明他從未真正喜歡過葉梨若,那麼葉梨若以往對你所做的一切他必定都一筆一筆地記在心裡,呵,看來葉梨若的噩夢要開始了,報應……開始了!”
(要過年了,清墨在這裡提前跟大家說一聲,過年好,我也不知道該送給大家點什麼,正好趕上收拾葉梨若,不知道拿這個給大家當個禮物會不會有點……嘿嘿,如果大家想要個大年夜特別篇什麼的,可以在評論裡提,最好能說一說你們想在特別篇裡看到什麼內容,清墨會斟酌滿足大家的,如果你們不提,那麼……我也就……偷懶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