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馬車已經備好了。”流蘇垂着頭立在一旁。
昭陽撥弄了一番妝柩中的首飾,遞給棠梨一支紅色的梅花釵。棠梨將梅花釵簪在昭陽頭頂,方扶着昭陽起了身。
“孩子們可都醒了?”昭陽輕聲問着。
棠梨點了點頭,笑着道:“奴婢已經囑咐了墨念去將小公子們帶過來了。”
正說着,就聽見孩子們的吵鬧聲漸漸近了。
昭陽剛出了裡屋,慕陽就已經朝着她撲了過來:“孃親,孃親!”
昭陽被他這麼一撲,退後了兩步,纔將人抱了起來:“慕陽又沉了。”
“我吃了好多,孃親你摸摸我肚子,圓滾滾的。”慕陽拉着昭陽的手就往肚子摸去。
倒果真是圓鼓鼓的,昭陽笑得眉眼彎彎:“剛吃了東西,別跑這樣快。”
慕陽胡亂點着頭,從昭陽懷中探過頭往裡屋望去:“爹爹今天真能醒來?”
“能的。”昭陽揉了揉慕陽頭頂軟軟的絨發:“孃親等會兒出門一趟,等孃親回來之後,爹爹就醒了。”
慕陽應了一聲,在昭陽懷中不停地撲騰:“孃親孃親,我要下來。”
昭陽無奈,只得又將他放了下來,慕陽一轉眼就鑽進了裡屋。
奶孃和嬤嬤連忙跟在他身後跑了進去,嘴裡不停地念叨着:“小祖宗,慢着些。”
慕昭見慕陽跑了進去,也似乎急了,伸手指着裡屋的門,咿咿呀呀地說着話,雙手不停地揮舞着,似乎十分着急。
慕楚卻只吃着手,對這一切不聞不問。
慕昭見抱着自己的奶孃沒有動靜,更是着急,在奶孃懷中耍脾氣,手一直指着裡屋。
慕楚終於擡起頭來看了慕昭一眼,眉頭一皺,伸手就將慕昭的手打了下去。
慕昭一愣,眨巴眨巴眼,卻是“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昭陽見着這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小人,亦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了聲來。
慕昭哭得更歡快了一些,昭陽這才快步走到了奶孃面前,伸手將慕昭抱了過來,在懷中輕聲安慰着:“慕昭乖,不哭了。”昭陽挨個抱了一會兒,才擡起眼來囑咐着奶孃和嬤嬤:“我離開之後,你們就帶着孩子們去找顧公子吧。”
昨日昭陽與顧清澤說過,爲了防止楚臨沐趁着昭陽出府之際,對孩子們下手,讓顧清澤帶着孩子們離開。
下人們應了下來,昭陽看了看天色,才轉身同流蘇道:“走吧。”
昭陽只帶了流蘇出門,棠梨與墨念知曉此去兇險,她們不會武功,十有**是要拖後腿的,便也沒有跟着。
出了院子,懷安早已經帶了二三十個暗衛在院外候着了,見着昭陽出來,便低聲道:“夫人,屬下將如今能夠信任的暗衛已經盡數調集齊了,只是人實在是不多。”
臉上帶着幾分隱憂。
昭陽笑着掃了一眼,並不怎麼在意的模樣:“無事。”
待上了馬車,昭陽取過放在馬車中的茶壺來,搬了小爐子煮了茶,給自己斟了杯茶,纔開頭問道:“從這兒到碧山湖,大抵需要多少時間?”
“半個多時辰吧。”流蘇應着。
昭陽頷首,半個多時辰,倒也並不算太久,倒是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楚臨沐出發沒有。
“左右現在時辰尚早,咱們也不着急,讓車伕稍稍慢些。此前雖然也隨着顧清澤在這淮南城中逛了不少回,卻也覺着這淮南城風光不錯。慢些走,讓我好好賞一賞淮南的風景吧。”
流蘇應了吩咐了下去,馬車倒是果真行的極慢。
只是昭陽說着想要賞一賞淮南城的風光,卻連馬車的車簾都並未掀起過。只靜靜地捧着茶杯,品着茶。
“夫人,有人跟蹤我們。”懷安的聲音在馬車外響了起來。
流蘇聞言,亦是繃緊了神經,咬了咬牙:“莫不是楚臨沐打算在路上就動手?”
昭陽倒是並不怎麼着急,反倒笑了笑,寬慰着流蘇:“不會的,楚臨沐既然約了我到碧山湖賞荷,就定然不會在半道上動手。他那人自負得很,知曉我這兩日也在碧山湖附近有所動作,定是會等着我到了碧山湖,名正言順地贏了我。”
“如今跟在我後面的這些人,興許只是想要確認我出門赴約了,好將我的行蹤稟報給楚臨沐吧。”
昭陽雖然這樣說,只是流蘇與懷安卻都不敢掉以輕心。
一路倒也果真如昭陽所料,雖後面跟了不少尾巴,卻也只是跟着而已。
流蘇瞧着昭陽一路都只是低着頭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不知在想着什麼,卻幾次三番地問她她們出門多久了,心中雖覺着有些奇怪,卻也並未問出來。
從院子出來,正好半個時辰,離碧山湖已經極近。
馬車外懷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夫人,屬下瞧見了此前來府中求見夫人的那乞丐。”
昭陽摩挲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劉三兒,來了?”
“是。”懷安應着。
昭陽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吩咐流蘇將馬車車門打了開來。
立在馬車前面衣衫襤褸頭髮雜亂,擡起眼來朝着她笑的,正是劉三兒。
昭陽瞧見劉三兒的神情,心猛地一跳:“事成了?”
劉三兒點了點頭,笑容愈發燦爛了幾分:“屬下辦事,主子放心。主子可要前去瞧瞧?”
昭陽頷首,眉眼之間盡是歡喜:“自然是要去的。”
“那屬下帶主子過去。”劉三兒應了,轉過頭吩咐着馬車車伕:“走吧,跟我走吧。”
懷安和流蘇皆有些莫名:“夫人,不去碧山湖了?”
昭陽搖了搖頭:“不去了,就跟着他走吧。”
懷安看了昭陽一眼,沉吟了片刻,才低頭應了下來。流蘇將馬車車門關了起來,馬車方又繼續行進了起來。
馬車在一間小院子門前停了下來,流蘇扶着昭陽下了馬車。
劉三兒在門口敲了敲門,門打了開來,立面探出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地看了劉三兒一眼,纔將門大打了開來。
劉三兒引着昭陽進了院子,到了一間有好些人看守的門前停下:“主子,就在這兒了。”
說着,叫人將門上的鎖開了。
昭陽擡腳走了進去,就瞧見屋中放着一張極其簡陋的牀,牀上躺着一個人。
楚臨沐。
昭陽嘴角攸然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