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愈發疑惑:“可是方纔你要求那兩個人將弓箭給你,他們並未同意,甚至你都沒有給他們機會讓他們改變主意,就叫人將他們殺了啊,你看都沒看,怎麼就知道這弓箭有問題。”
蘇遠之抿嘴笑了起來:“方纔雖然因爲離得太遠,我並未辨別出他們的弓箭用的是什麼木頭,可是我也並不需要辨別他們用的是什麼木頭。”
“這又是何緣故?”
蘇遠之將那弓箭遞給了昭陽:“這弓箭的材料選用,有南北之分。南方的弓箭,乾材用竹子,北方的弓箭,乾材喜歡用木頭,且是硬的實木。腹部的薄片,南方多用牛角,北方多用羊角。這是肉眼便可辨別的區別,方纔我一眼就瞧見,他們用的弓箭,是北方常用的材料和製作技法。”
“渭城雖然處於楚國偏北部的地方,可是放眼於整個天下來說,卻仍舊是南方之國。這用木頭做乾材,羊角做薄片的習慣,卻是隻有北燕國和東明國最北面的地方纔有的習慣。”
昭陽聞言,神情微微一凜:“如此說來,方纔那兩人,十有**是北燕國或者是東明國人?”
蘇遠之輕輕頷首:“卻是不知,他們是如何尋到這深山之中來的,又是爲何而來。”
昭陽若有所思:“血隱樓藏在這深山之中數百年,幾乎從未被人發現,應當不是衝着血隱樓來的。”
“我亦是這樣想,只是,若非是衝着血隱樓來,那便是衝着這楚國江山來的了。”
“如此一來,他們究竟是北燕國人還是東明國人,目的便應該是相同的了。”蘇遠之眸子中蔓延開一抹冷光:“此番有人在這附近出現,說明他們早已經在暗中偵查渭城附近的地形地勢,蓄謀已久。興許還已經暗中藏了一些兵力在渭城附近……”
“只是,東明國皇帝剛剛駕崩,若他們是東明國人,新帝未定,只怕他們沒有這樣的心情還繼續在這附近探查。所以,唯有一種可能,他們是北燕國人。”
“且他們暗中在渭城附近探查地形地勢,藏匿私兵,便暴露了倉央的陰謀,他想要的應當不是在邊關光明正大地宣戰進攻,而是意圖悄無聲息地運送將士和軍需到渭城附近,圍困渭城,直取皇宮。”
昭陽聽蘇遠之這樣分析,眉頭亦是蹙了起來:“此舉,倒是與此前楚臨沐父子意圖奪位時候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想必是因着有楚臨沐這個前車之鑑,倉央的動作更爲隱秘一些,因而我們才一直沒有發現。若非此番他們探查到了血隱樓的地盤上,只怕咱們還得些時日纔會有所察覺,到那時候,恐爲時晚矣。”
“此事,咱們須得儘管回宮告訴君墨,早些相處對策來纔是。”昭陽站起身來。
蘇遠之卻是搖了搖頭,拉着昭陽在身側坐了下來:“此事也不過你我二人的猜測而已,尚未下定論,我立馬讓暗衛分散到周圍暗中查探一番,瞧瞧是否果真如我們所料。若是果真如此,我們再稟明陛下,而後仔細篩查篩查,看看渭城附近有哪些地方可以藏匿下北燕國的兵士。趁着未成氣候,一網打盡。”
昭陽對蘇遠之的安排倒是認可的,只是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方纔那兩個士兵應是北燕國派來查看地形的,此番被我們所殺,會不會打草驚蛇?”
“放心好了,我自有對策。只需將那兩人的屍體仔細處理一番,佯裝成在山中被猛獸所傷,他們應該便不會懷疑。只是咱們的動作卻是要快些,他們已經查探到了血隱樓附近,我斷然不會讓他們發現血隱樓的所在,因而,若是他們今後再派出兵士來靠近血隱樓,我仍舊會下令將他們直接殺了,這樣有來無回,次數多了,他們定會心生懷疑。”
昭陽點了點頭,心中滿是隱憂,全然不曾想到,他們不過是來這血隱樓附近遊玩,竟也會撞上這麼一出。
經由這麼一樁,昭陽也沒有了遊玩的興致,匆匆叫人收拾了東西,就回了樓中。一回到血隱樓,蘇遠之便帶着懷安匆匆離去,一直到晚間纔回到了屋中。
“怎麼樣?可查探到了什麼?”昭陽既往開口問着。
蘇遠之頷首:“倒的確如我們所料,是北燕國的人。”
蘇遠之從書架上取下一幅地圖,昭陽湊過去一看,是渭城的地圖。
“這處,以及這處……”蘇遠之用筆在地圖上畫了兩個圈:“今日我派遣了樓中大半的信部與暗部出去,在附近仔細搜尋,在這兩處發現了端倪。這兩處雖地處深山之中,卻皆有不少人生活的蹤跡。且應當生活的時日不短,原本這兩處地方皆是荒山野嶺,可是如今卻已經有人搭起了茅草屋,還開墾出了不少土地,種上了糧食蔬菜,看起來像是普通農戶的樣子。”
“只是那些人卻比普通的農戶百姓警惕許多,還有人日夜輪崗巡查。”
昭陽神情亦是愈發凝重:“如此說來,應當是北燕國的人沒有錯了。”
“不過隨意偵查一番,便有所發現,只怕這樣的地方並不在少數。且我看他們選的這兩處地方倒也有些規律,是深山之中,遠離人煙的地方,土地不算貧瘠,且周圍一定要有水源。我們可在渭城附近依照這樣的條件,圈定一些地方,派人仔細查探。”
蘇遠之將筆擱下:“三日……”
“這三日之內,我會讓陛下,調遣所有可以調遣的力量,暗中仔細查探。三日之後,不管查出了多少,都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將查探出來的這些北燕國駐點盡數殲滅,以免打草驚蛇,若打草驚蛇,他們便可互通消息,悄悄轉移。”
“三日之後將發現了的盡數殲滅之後,再繼續派遣御林軍與暗衛一同,加大搜尋範圍,將漏網之魚一個一個清理掉。”
蘇遠之眯了眯眼:“如此一來,這些北燕國千方百計設下的窩點,便可清除十之七八。剩下的那兩三成,對咱們構不成多大的威脅,可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