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隱樓中還有多少人留守?”昭陽的聲音有些急促。
“五百人。”李昱州應着:“只是這五百人不能全部調出去,主子曾經下令,無論出現任何情況,樓中必須要保證有三百人以上駐守,而且當駐守的人低於五百人之後,便必須要將樓中所有的機關啓動。”
昭陽點了點頭:“你派人去將樓中駐守的五百人都召集起來,問一問,有哪些水性較好的。”
李昱州頷首應了,快步退了下去。
昭陽又快步走到書桌前取了信紙來飛快地寫了一封信,遞給了紅珠:“你派人去渭城,將這封書信送到君子樓,交給君子樓的掌櫃,就說我讓他轉交給他東家的。”
紅珠接了過來,昭陽又極快地吩咐着:“再同君墨將此事稟明,讓他在御林軍中儘可能多地調遣一些水性好的兵士過來。”
紅珠一一應了,想了想終是將心中疑惑問出了口:“長公主是想……”
“找水性好的暗衛和士兵,浮水上齊凌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定要將援兵送過去,我不允許蘇遠之出事……”昭陽的聲音極輕,卻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紅珠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紅珠離開之後,昭陽在屋中來回踱步,走到書桌前,目光落在桌上的地圖上,定定地望着那齊凌峰三個字。
昨日她看地圖的時候,便將那地圖上齊凌峰的形勢看的分明,明明已經瞧見了齊凌峰四面環水,且那時也已經在下雨了,她卻全然沒有想到,這兩條河會有漲水的隱患……
慕陽說的果然沒錯,她實在是太笨了一些……若是她昨日看見這地圖的時候稍稍警醒一些,便定然不會讓蘇遠之落入此番困境之中。
昭陽的心中滿是懊惱,卻也愈發堅定,此番是她疏忽了,她既然錯了一回,便定然不會容許自己再錯第二回,蘇遠之定然不能有任何損傷,否則,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了自己。
到了午時,昭陽正在用午飯,李昱州就入了屋:“樓中上下水性不錯的暗衛都已經清點完畢,只有六十三人。”
六十三人,倒實在是少了些。
昭陽點了點頭:“叫他們準備準備,一會兒隨我前往齊凌峰。”
李昱州聞言一愣:“長公主也要去齊凌峰?”
“去,我另外調集了一些人馬,只是不是血隱樓中的暗衛,我必須前去看看。”
李昱州張了張嘴想要勸,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也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沉默地點了點頭,又退出了屋子。
不一會兒,紅珠也回來了:“陛下派人調集了御林軍三百餘人,已經在前往齊凌峰的路上了。”
昭陽點了點頭,叫人找了一件稍稍便於行動一些的衣裳穿了,等着李昱州來稟報說暗衛已經準備好了,就隨着暗衛一同出了血隱樓,往齊凌峰而去。
一路騎馬疾行,昭陽的馬術算不得太好,有些吃力,大腿根隱隱有些痛,只是昭陽卻一直不曾作聲,只沉默地趕着路。
到那徑流河河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又因着一直下着雨,沒有辦法點燃火把,周圍的情形有些看不分明。
帶着御林軍前來的,是御林軍副統領,姓王。
滄藍派來的人也已經在岸邊候着了,見着昭陽連忙上前行了禮:滄藍派來的人也已經在岸邊候着了,見着昭陽連忙上前行了禮:“主子,屬下是王六,滄藍姐派屬下前來,聽從主子調遣,此番一同前來的,共有兩百三十人。兩百人是水性不錯的,還有三十人是會些手藝活兒的,滄藍姐說,長公主興許會命人造船,也許用得上,因着時間有些倉促,人數並不太多……”
“這樣就好了。”
王副統領最先到,已經將周圍情形打探了一番:“不遠處有村莊,屬下找莊子裡的人問了問,齊凌峰四周皆是被水團團圍住,水勢最爲兇猛的是兩河匯流之地,水勢最爲和緩的,是蒙河其中一段,因着周圍地勢比較平坦,河道較寬,因而比較和緩。”
“屬下建議,從那處泅水渡河。且可以仔細探查探查,看看船能不能過去。只是現下天色已晚,且雨勢不小,卻是什麼也沒法看到,現在泅水怕是十分困難。且即便是泅水過了河,也無法上山。屬下認爲,咱們可以稍作歇息,明日一早再渡河。”
昭陽點了點頭,連火把都沒法點燃,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此處離最近的村子行路約摸小半個時辰,長公主不妨去村子裡避避雨。”
“那就一起去吧,左右現在也無法過河。倒是不如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安置一下,也好養精蓄銳……”昭陽沉吟了一下,下了決定。
一行人便匆忙轉移,朝着村子而去。
夜半三更,昭陽叫人將村子的里正叫了起來,亮明瞭身份,叫里正安排地方將他們這幾百人尋個地方安置一下。
畢竟只是小村莊,統共也不過百十來戶人家,如今突然來了這麼多人,要想妥當安置實在是不易,便也的確只能尋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免得淋雨罷了。
里正倒是讓昭陽在他家中住下了。
雖有牀有被子的,只是昭陽卻絲毫沒有任何睡意,想着明日的考驗,眼睛愈發亮得厲害。
昭陽無法入睡,而此時齊凌峰上的蘇遠之卻也還未歇下。
外面雨還在下,如今他們藏身於一處山洞之中,山洞不小,百來人在裡面也尚且可以或坐或躺地歇下。
暗衛經常需要在各種惡劣的環境下執行任務,蘇遠之上戰場的時候也曾經露宿荒野,他自然也十分明白,唯有休息好,才能應對各種各樣突發的情況。
蘇遠之將掛在腰間的香囊取了下來,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裡面放着安息香,味道清淡好聞。
香囊上繡着貔貅,前不久昭陽還給了他一個同樣繡樣的錦囊。
貔貅其實長得有些難看,略顯兇狠。
只是自古都以貔貅爲瑞獸,都相信這個醜陋的東西可以帶來好運。
洞中生了火,蘇遠之就着火光,目光落在那貔貅上,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昭陽似乎並不怎麼信這些神佛之說,從不見她念經拜佛的,卻會給他繡這麼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