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這麼一瞬間,鄂王便是如同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般,幾乎是整個人都是有點兒不知該怎麼辦了一樣。盯着謝青蕊足足看了半晌,他才猛然一起身沉聲道:“你是謝青蕊?”
鄂王這麼一起身,謝青梓下意識的便是在心頭叫了應一聲“要壞事兒了”。不過面上卻是繃住了,只看着謝青蕊糊塗的看着鄂王,然後答了一句:“妾身自是謝青蕊,王爺這是何意?”
謝青蕊也不傻,自是看得見鄂王的變化,心裡頭也有自己的猜測。
老夫人聽見謝青蕊這樣問,倒是也是心裡頭嘆息了一聲。
而到了此時,鄂王才似乎定下神來,然後對着老夫人沉聲質問道:“謝家這是什麼意思?竟是要騙婚不成?”
騙婚這個詞一出,謝青梓和老夫人都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鄂王的意思。
不過騙婚這個詞未免太沉重了些,根本就是讓人承受不起,最後老夫人便是隻能開了口:“鄂王爺這話卻是嚴重了,我竟是不知謝家做了什麼,竟是讓鄂王爺您覺得我們這是在騙婚。”
鄂王指了指謝青蕊,又死死的盯住謝青梓:“老夫人自己看看她們二人,還敢說是雙胞胎?怕是將真正的謝青蕊藏了起來,故意隨便找了個丫頭來濫竽充數罷?”
鄂王這句話果真是有些狠。不明真相的人,只怕幾乎就是要覺得鄂王說的這話是真的了。畢竟不管誰來看,都會說謝青梓和謝青蕊根本就不是什麼姐妹!
老夫人有些難堪,謝青梓則是又難堪又有點好笑。
當然,最是難堪的還是謝青蕊,謝青蕊的臉都是漲成了豬肝色,當即便是連身份尊卑都是顧不上了,只是質問鄂王道:“鄂王這是什麼意思?”
鄂王也是不客氣,冷笑一聲:“這樣姿色平庸的,怎麼配做鄂王側妃?”
這句話大概也是鄂王的心裡話了。
謝青梓雖然是早就知道了鄂王心裡是如此想的,可是這會兒卻也還是整個人都是有些止不住的惱了。這樣的話也太傷人了。
不過沒等謝青梓想出該說什麼話來,謝青蕊便是咬住了嘴脣,然後瞪住了鄂王道:“那既是如此,鄂王一開始又何必提親?既是覺得謝青梓好看,那爲什麼不乾脆向她提親就是了。提親之前,難道鄂王竟是沒打聽清楚,我這個謝家二小姐是個醜的?”
謝青蕊說完這話深吸一口氣又是冷笑了一聲,然後便是道:“既是鄂王爺您如此瞧不上我,便是乾脆的退親就是了。何必說這樣的話來羞辱與我?”
謝青蕊顯然也是動了真火的。此時一下子就說話格外的凌厲起來,絲毫倒是沒考慮過鄂王會不會因此動怒,再對謝家做出什麼混賬事兒來。
鄂王倒是也同樣被氣道了,然後便是也笑了。不過鄂王這般一笑倒也不是氣消了,反而是看起來特別的陰沉。最後便是聽見了鄂王陰沉沉的言道:“哦?退親?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理由呢?我是不是應該告訴別人,是謝家故意欺詐了我呢?”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也是忍不住蹙眉:“鄂王爺這話未免過了。一開始執意求娶的是你們,我們本是不願意的。若不是王府步步相逼,我們又如何會答應?說我們騙了王爺,倒不如說王爺您卻是有些可笑,以爲我妹妹是容貌傾城,便是如此的執意求娶,甚至用權勢相逼,而後如今覺得我妹妹並非您想象之中的傾城絕色,便是又如此出言不遜,可見王爺並非是自己口中說的那般,只是個貪圖美色之人罷了。要說欺詐,我們從不曾騙過誰。那日認親宴,王爺難道沒看見青蕊?”
“那****在嗎?”鄂王卻是不信,只挑眉看住了謝青梓。只覺得謝青梓是在騙自己罷了。
謝青梓反問:“是王爺沒有留意到,還是王爺一廂情願不願意相信?我如此重要的日子,我妹妹豈會不在?王爺未免是太可笑了!”
謝青梓如此不客氣的維護謝青蕊,倒是讓謝青蕊看了她一眼,心裡微微有些異樣。不過很快謝青蕊便是又在心頭想:不過是做戲罷了。若是調換個位置,自己還不知道想怎麼嘲笑謝青梓呢。自然,嘴上還是會維護的。不然又怎麼顯得自己品格高潔?
如此一想,謝青蕊便是將心裡頭那點子的心思都是壓了下來。而後便是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仍是惱怒的鄂王,反倒是不惱了:“鄂王爺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若是能夠退親,那自是再好不過的。我就是剪了頭髮做姑子,也不願意嫁鄂王爺這樣的人。”
謝青蕊這個反諷倒是用得甚好,鄂王聽見了這話,便是一下子就猶如是被點燃了的炮仗,登時險些從椅子上蹦下來。面色也是更加陰沉了。
鄂王如此的惱怒,倒是讓老夫人越發的擔心了起來:鄂王若是因爲這個和謝家過不去的話……
不過還沒等老夫人說出幾句話來緩解氣氛,便是聽見了鄂王爺陰冷的言道:“我竟是不知,原來你是這般的不想嫁給我。若是早知道這個,那我倒也真不會勉強你。只可惜現在麼……”
謝青蕊心裡頭一咯噔:“你想做什麼?”
鄂王笑得越發的邪惡了;“我想做什麼?今日我發現你雖容貌平庸,不過這脾氣我倒是中意。況且退親這樣麻煩的事兒,我又何必爲之?鄂王府那麼大,多養幾個人也是養得起的。”
鄂王這話的意思,倒是再明顯不過了。
謝青梓皺了皺眉:“鄂王何必如此,既是不喜歡,還是退親得好。”
鄂王看着謝青梓,然後便是道:“不,我仔細想了想,你說得卻是對,容貌又算什麼?自還是內涵重要些。
謝青梓竟是不知該如何再說了。
謝青蕊也是蹙眉,寒聲道:“鄂王爺這是在嚇唬我嗎?”
鄂王似反倒是覺得有趣:“我又何曾嚇唬你了?不過是說了句實話罷了。我改了心思,卻是不退親了。怎麼,你不高興嗎?”
謝青蕊登時目瞪口呆——除卻有一種深深的被羞辱之感之外,她更是忍不住的從骨頭裡生出了一股子的恐慌來。
鄂王的混賬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只從這件事情上就能看得出來了。此時鄂王還要讓她嫁過去,無非就是想要折磨她罷了。
謝青梓看着謝青蕊還想再說,便是上前去拽了一下謝青蕊,嘆道:“此事兒還是以後再說吧。”如今鄂王正在氣頭上,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無非是再繼續將他激怒得更加厲害罷了。到時候吃虧的自然還是謝青蕊。
老夫人也是這個意思,看了一眼早在旁邊瑟瑟發抖的藥房小夥計,而後便是轉移了話題:“今兒叫你回來,也是因爲了麝香的事兒。你叫翠縷進來說話。”
提起這個事兒,謝青蕊倒是一下子卻如同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冰水,登時整個人都是涼透了。比起這個事兒,她倒是更想談論退親的事兒!
腦中幾乎是一下子就猛然飛快的轉了起來,謝青蕊陰沉着臉不住的想這個事兒,想着該怎麼將她摘出去纔好。
好在此時剛說起了退親的事兒,便是一下子也沒人覺得謝青蕊的神色不對。
比起謝青蕊的鎮定,翠縷則是一進屋子看見了那個藥店夥計之後,便是猛然就腿軟了起來。到了這個時候,不必別人說,她也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而一旁的鄂王坐在旁邊,見事情這般,也是狐疑的看了一眼謝青蕊——這怎麼反倒是查在她的身上了?不是她叫自己幫忙的嗎?難道其中有什麼誤會不成?
這樣一想,鄂王倒是猛然的又生出了幾分興趣來。也不等老夫人問,便是自己問那藥店夥計道:“到底是誰在你手裡買的東西?你指出來給我看看罷。”
就如同謝青梓和老夫人猜測的那般,那藥店的夥計便是一下子看住了翠縷,顫聲道:“就是這個姑娘。”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又問一句:“你可看清楚了,別慌慌忙忙的竟是認錯了人。”
那藥店夥計卻是一口咬定了就是翠縷。
翠縷則是腿上一軟,癱在了地上,連辯解的話都是說不出來了。末了只是驚恐的看住了謝青蕊,勉強擠出來兩個字:“小姐——”
翠縷本想說是讓謝青蕊救她的,不過看着謝青蕊一臉陰沉的樣子,忽然又反應過來,謝青蕊怎麼會救自己呢?
謝青梓則是看向了謝青蕊:“青蕊,你可還有什麼話說?”
不過沒等謝青蕊說話,鄂王倒是又不識趣的插話進來了:“這卻是不應該啊,怎麼會是她呢?是不是有人故意債髒嫁禍的?”
謝青蕊一聽這話,便是猛然反應了過來,隨後看了一眼翠縷道:“你做了什麼?果然是你給的青櫻麝香?我待你不薄,你如此做是想做什麼?誰叫你這樣做的?”
謝青蕊說得斬釘截鐵,又儼然是質問的語氣,悲憤交加的樣子更是讓人無法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