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扯出一抹苦笑,陳靖蓮在心裡暗歎了一聲:她不過一尋求庇護的弱女子,她堂堂身份高貴無比的公主,何必與她過不去。若非bi不得已,她又哪裡願意與她同行?
悄然擡頭間,她卻發現,除了公主凌厲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另有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也正順着公主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櫻脣微動間,還似在與公主說着什麼。
而這人,並不在昨日公主隨行侍候的侍女之列。只從公主脣角緩緩綻出的不懷好意的淺笑,她便能猜到,那侍女所言,絕非什麼好話。
她不想昨日的一幕再次上演,更不想將公主的怒火激得更甚,暗暗地哀嘆了一聲後,她並沒有鑽進俞朗博的馬車中,而是頂着寒風坐在了馬車前,卻讓陳靖萱坐到了知書和雨墨的馬車裡。俞朗博始終沒有發話,公主的氣色卻是好多了。因爲她還發現,一臉暗黃半邊臉頰還微腫着的陳靖蓮長得並不怎麼樣,這讓她越發有優越感。
一路隨着充滿過年喜氣的鞭炮聲往南前行,直到晚上入駐客棧時,均是平安無事。摸着吹得發麻的臉蛋,再看着公主稍稍和緩的臉色,陳靖蓮只得暗暗地嘆着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面對公主,或許她能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但人家畢竟是公主,地位與身份都擺在那兒,便是真要取她性命,也是易如反掌,豈容她反抗?
因着所處之地乃是個小城,入住的客棧條件自然也比不上桐城。公主與俞朗博行在前面,陳靖蓮二人和他們的一衆隨行丫環小廝,便只得緊隨着跟在後面。在四周此起彼伏的鞭炮喧鬧聲中,衆人齊齊踩在“咯吱”作響的木質樓梯上,隨時都有一種即將塌陷的感覺。
陳靖蓮盡力放輕自己的步子,並與其他人拉開距離,卻不想,就在還差兩級樓梯便要上到二樓時,腳下忽然被人絆了一下,身體前傾着整個人撲在了樓梯上,一半趴在二樓的平臺上,另一半則是直接磕在尖銳的臺階之上。
“嗯……”雙膝和小腹處傳來的疼痛,令陳靖蓮皺緊了眉頭,shenyin出聲。
“姐姐!”隨在後面的陳靖萱差點被她伸直的雙腿蹬下樓梯,卻在慌忙別開之後,緊踩着樓梯趕了上去,扶着她坐起後指着旁邊最近的一位翠衫丫環道,“蓮枝是吧?是不是你推了我姐姐?”
陳靖蓮撐着一旁的扶手緩緩地爬起來,淡淡地掃了一眼面前站着的雙眼靈動的女子。
“我可沒有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踩空了臺階才摔倒的。也真是的,這麼大一個人了,走個路還會摔倒,真是丟死人了。”蓮枝向着陳靖萱攤了攤手,眨巴着眼睛說完後,提着裙子欲要越過陳靖蓮而上去,卻在經過她身邊時,右腳狀似不經意地往她腳尖處挪了挪,嘴裡還在對着昨日捂嘴笑陳靖萱的翠衫丫環說着,“翠碧,還不快點上來,小姐都已經渴了。”
公主的身份貴不可言,出門在外,爲防被人覬覦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俞朗博事先已叮囑了衆人在人前以小姐和少爺相稱,不可透露他與公主的身份。
蓮枝這樣一句話,立時使得衆人將注意力放到了翠碧身上,陳靖蓮卻在感覺到她身子靠近的剎那,便在心裡提高了警惕,眼角餘光瞅到她的舉動,察覺到她的意圖時,眸光一沉之際刻意擡了右腿假裝揉着發痛的膝蓋,堪堪避開她的踩踏。並刻意做了個搖搖欲墜的姿勢,身子一歪,兩手不經意地往前按了按。
卻不想,蓮枝的反應甚爲靈敏,一腳踩空後眼瞅着陳靖蓮雙手推了過來,她已如一陣風般飄到了公主的身邊。陳靖蓮雙手推了個空,身子跟着往前撲去,情急之下右腿迅速往前大跨了一步,方纔定住倒向地面的身子。她沒想到蓮枝的動作會如此之快,差點偷雞不成,反蝕了米。
“你還說不是你,爲何你一靠近我姐姐,我姐姐就摔倒?”陳靖萱邁開步子便欲追上前去與她理論,卻被陳靖蓮一把拉住,緩緩地搖了搖頭,“是我自己不小心踩空了臺階摔倒的。”說完,卻是擡頭淡淡地看向一臉得意的蓮枝。
她可以肯定方纔那一下定是離她最近的蓮枝絆的,但既無人瞧見,便是鬧開了,也是她們姐妹無理。何況,人家背後還
有個可以任她仗勢的公主。
看着陳靖蓮微瘸着腿跟在後面,公主的心情格外好,對着蓮枝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主僕二人笑着入了二樓最裡面的房間。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一丘之貉!”陳靖萱衝着她們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憤憤不平地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見陳靖蓮跟着俞朗博進了屋子開始收拾,便也連忙快步跟了進去,心裡卻在無限怨念着俞朗博的無情。她們好歹一路服侍着他,他可倒好,看着姐姐被一個侍女欺負,也不出言說一句,真正是個冷xing無情的傢伙。
俞朗博是個生活非常自主的人,除了端茶遞水收拾屋子,其他的事,基本不假手他人。因此,待他吃過晚飯,泡好一杯綠茶送到他的手邊,再爲他取好換洗的衣物之後,陳靖蓮二人便基本上可以忙自己的事了。
“呸呸呸!這是什麼飯食,我怎麼好像吃到泥巴了?”陳靖萱一個勁兒地將剛吃進嘴裡的飯菜吐到桌上,再用筷子撥了撥碗中的飯菜,看着其中混着的泥粒兒,噁心的同時,一張臉立時氣得通紅。
陳靖蓮亦剛扒了一口飯菜到嘴裡,一股濃重的泥巴味兒讓她的眉頭蹙得緊緊的,張嘴將飯菜吐到了桌上,看着那混在飯菜中還不曾咬開的一粒綠豆般大小的泥粒,她抿了抿嘴,眸中劃過一道暗芒。
她們行事如此惡劣,到底意欲何爲?
“走,姐姐,咱們找她們理論去。”陳靖萱用筷子將陳靖蓮吐出的泥粒撥回碗中,端着碗拉起她的手便欲奪門而出,去找公主理論。
“沒用的,沒有證據,便是去找她們理論,也是自失顏面罷了。”陳靖蓮搖了搖頭,陳靖萱立刻舉了舉手中的碗,“這碗中的泥粒兒不就是證據麼?”
“可有誰看見是她讓人放的了?”陳靖蓮落在桌上搖曳不定的燈光上的眸光越發深邃,垂着的雙手握成了拳。
“但她們越來越過分,難道咱們就只能一味地忍氣吞聲,連個飯都吃不飽?”陳靖萱氣得將碗往桌上重重一放,碗中那粒硬硬的泥粒兒又蹦了出來重新落回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