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太子忽然殺豬似的大叫起來,“疼,好疼!”
順德帝吃了一驚,猛地站起來,“這……”
自己就碰了他一下,他怎麼痛成這樣?
夜皇后看出他情況不對,趕緊道,“皇上小心些,臣妾看太子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太對。”
順德帝往後退了兩步,果然見太子眼睛血紅,情緒暴躁,像中了邪一樣。“你們幾個還愣着幹什麼,快給太子看看!”
幾個傻了的太醫這纔回神,趕緊道,“是,娘娘。”
這才又圍過去,替太子診脈。
可方纔他昏迷着的時候,還能任人動作,現在醒了,就有如瘋狂,一位太醫才一碰到他,就被他打翻在地,“不許碰本宮!疼死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方纔身上還癢的難受,可現在只要一被痛,就像是剝皮拆骨一樣,疼的他想要殺人!
他哪裡知道,這正是華裳用毒的厲害之處,這毒不但侵入他的肌膚,還將他的感官暫時放大一百倍,別說被碰觸了,就算一根羽毛從他身上拂過,他也會疼的受不了。
其他太醫看一眼被踢翻的同伴,都傻了眼,這……
“辰逸,你冷靜一點!”順德帝看出不對勁,也顧不上罵太醫了,“你怎麼了?讓太醫替你看看,你這樣會傷到自己!”
天殺的鬼醫,到底把辰逸給怎麼了,竟把人折磨成這樣?
太子戒備地看着所有人,“都不準過來,不準碰本宮!父皇,兒臣、兒臣好疼啊!”
“好好,不碰,不碰!”順德帝對着太醫們一聲厲喝,“全都退下,到門邊守着!”
“遵旨!”
太醫們這才鬆了口氣,扶起倒黴的同伴,到門外侯着。
“啊,好癢,好癢!”太子又叫起來,才一抓,接着叫的更淒厲,“好疼,疼死了,啊——”
順德帝和夜皇后在旁,乾着急,沒有辦法。
這又痛又癢的,是要折磨死人嗎?
太子又喊又叫的,折騰了兩個多時辰,才累極了,昏睡過去。
順德帝也是身心俱疲,罵了太醫一頓,讓他們好好守着,這纔回去歇息。
夜皇后更是累的腰腿痠痛,坐在轎輦上,不停捶着腿。
皇后身邊的司嬤嬤不放心了,“娘娘可要緊嗎?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主子月份漸漸大了,腿腳也開始腫,大意不得。
夜皇后道,“沒什麼要緊,皇上正在氣頭上,太醫們也要守着辰逸,就不要聲張了。”
“說起來殿下真是病的奇怪,捉拿鬼醫不成,竟成了這模樣,莫不是中了邪?”司嬤嬤是夜皇后的心腹,私底下說話沒有什麼顧忌。
夜皇后冷笑,“還用說?太子以爲鬼醫是那樣好捉拿的嗎?上次捉拿不成,鬼醫肯定早就對宮中人起了戒心,何況這次求醫的還是國師,鬼醫再笨也能想到,國師無能不能,還用得着他出手?這一看就是個陷阱,鬼醫不可能上當的,太子還自告奮勇,搶着立這大功,吃虧也是活該!”
別看她表面對太子很疼愛,還處處維護,可真到了這時候,說出來的話也夠難聽的。
司嬤嬤得意地道,“可不是嗎?太子做的那些事,奴婢聽了都覺得噁心,他是越來越不得民心了,就等娘娘一舉誕下龍子,然後……”
“哪有那麼容易,即使沒有太子,還有一個幽王,他比十個太子都難對付。”夜皇后卻是面帶憂色,沒她那麼樂觀。
“娘娘,奴婢倒是聽說了,幽王這一去,危機重重呢,”司嬤嬤小心注意着四周,壓低了聲音,“好像國師還替幽王卜了一卦,他這一去,是生死劫。”
“哦?竟有這事?”夜皇后眼中閃過一抹銳利,“你聽誰說的?”
“無意間聽到宮女們議論,應該是國師身邊的人說開的。”
夜皇后沉吟起來,這麼說,國師是故意把這消息散佈出來了?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讓大家都知道,幽王此行明明有危險,皇上還非派他出使南詔不可,爲的就是要他的命?
真是這樣的話,皇上更會失了民心,而國師效忠的是皇上,皇上倒臺,國師又有什麼好處呢?
看來國師心裡,也有一份算計啊。
第二日一早,華裳整理妥當,百里恪夫婦一道過來送她。
百里夫人是一萬個不放心,拉着華裳的手囑咐了又囑咐,說着說着,眼圈兒就泛了紅,“華裳,你可千萬要小心呀,我這……”
華裳心裡也不好受,還得趕緊勸慰,“母親,你不用擔心了,我跟天嘯一起,不會有事的,再說我做了萬全的準備,光毒藥就帶了幾十種呢,現在我渾身上下都是毒,旁人只要碰到我,就先死了,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懷着我兩個弟弟,萬萬不能大喜大悲,傷身子的。”
百里夫人忍不住笑了,“你呀,就是會鼓搗那些個東西。我也知道你是個細心的,不過去南詔,有很多未知的危險,你就算再有準備,也得小心行事。”
“知道了,母親放心。”
百里恪也囑咐了華裳幾句,就與夫人送她出門。
他雖然也擔心女兒,卻也覺得兒孫自有兒孫福,女兒早晚有一天要離開他們,獨自去面對一切,早些獨自面對一些磨難,也能使她儘快成長起來。
當然了,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因爲有個萬能的女婿陪着嗎?要不然,他也絕對不會放心的。
來到大門外,東丹天嘯已經在等了,施禮道,“父親,母親。”
百里恪道,“不必多禮了,天嘯,華裳就交由你照顧了,你們兩個要互相扶持,不離不棄,知道嗎?”
東丹天嘯將愛妃接過來,“父親母親放心,我不敢說讓華裳毫髮無傷地,但是我一定會死在她前面。”
華裳擰他一把,“胡說什麼你?”
夫妻本是一體,要同生共死的,他以爲他死了,她還能好好活着?
“就是,還沒啓程呢,就說這些,多不吉利,”百里夫人也不幹了,白了女婿一眼,拿出兩個平安符,“這是我請清心寺的住持開過光的,能保佑你們平安,好好帶在身上。”
“謝謝母親。”兩人接過來,一人一個,放到懷裡去。
華裳心裡不以爲然的,這玩意兒要真能保平安,世上哪有人會遭遇不幸,母親不過求個心安罷了。
“好了,時候不早,快走吧,早去早回。”百里恪攬住愛妻的肩膀,狠心趕人。
“女兒(小婿)拜別父親母親。”
兩人跪倒磕了頭,起身上了馬車。
華裳回着頭,一直向父親母親招手,“父親母親回去吧,父親,好好照顧母親!”
百里恪點頭,擡着下巴,免得眼淚掉下來。
百里夫人卻偎在他懷裡,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