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帝並沒有多說,而是微笑着,伸開了雙臂。
除了對華裳和親人,他還從來沒對哪個女人,這樣溫和寬容過。
耶律皇后衝過去,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因爲太過驚喜和激動,她反而哭不出來了,只是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着,彷彿不勝其寒。
“朕來了,沒事了,沒事了,別哭,別哭。”天盛帝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撫。
耶律皇后聲音裡帶着哭腔,“你總算來了!你這個壞蛋,爲什麼現在纔來,一直讓我一個人……”
“時機沒有成熟,朕不能輕易露面,否則萬一被人看到,會爲你招來殺身之禍,朕不得不小心。”
這麼多年了,他當然不放心耶律皇后,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還是不見的好。
“我明白,我明白……”
兩人抱了一會,還沒有要放開的意思,華裳不幹了,“我說兩位,差不多了就放開吧,當我不存在嗎?”
好歹她也是天嘯的正牌皇后啊,耶律皇后就不能稍微避諱一下?
兩人這纔回過神,趕緊放開彼此,都有點尷尬。
“華裳,你別誤會啊,我、我跟天嘯其實……”耶律皇后手忙腳亂地擦掉眼淚,是真有點急了。
華裳故意道,“我誤會了嗎?我親眼看到你跟天嘯抱頭痛哭,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個多餘的呢。”
“不是,不是這樣的!”耶律皇后趕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其實……天嘯,你快跟華裳解釋清楚,她懷着身孕呢,別急出個好歹來!”
天盛帝無奈道,“華裳,你非要戲弄雁兒不可嗎?”
耶律皇后一愣,“啊?”
“哈哈,”華裳忍不住笑出來,“姐姐何必急呢,我是與你開玩笑的,你跟天嘯的事,他都跟我說啦,我怎麼可能誤會!”
這一聲“姐姐”,把耶律皇后叫的愣了好一會,回過神後又是欣慰,又是感動,嗔怪地道,“華裳,你真是……都是要當孃的人了,還這樣調皮,嚇死我了!”
虧的她剛剛還在後悔,雖說是驟然見到天嘯有些激動,可也不該這樣失控,害的華裳誤會了。
華裳笑的彎起了眼睛,“開個玩笑嘛,無傷大雅,我呀,還得好好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呢,多虧了你。”
耶律皇后擺了擺手,“有什麼好謝的,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我接到天嘯的信,說是你要來,叫我千萬保護好你,我心中就已有數。不過看到你對我的親近百般防備,我好幾次都差點笑出來!”
華裳紅了臉,“姐姐還說呢,幹嘛不直接告訴我,哪怕給個小小的暗示也行,我還差點……”
“是天嘯說不要告訴你實情的,我想他可能另有安排吧,所以纔沒說,只跟他們說你是我的姐妹,他們纔會有所忌憚,正好西陵銳要我與你多親近,我就順水推舟,方便行事。”
耶律皇后各方面處理的也足夠精細了,至少在天盛帝到來之前,還沒人敢對華裳怎樣。
華裳斂了笑容,“說到西陵銳,我倒想問姐姐,他爲何一定要留下我?我跟天嘯夫妻一心,還懷着他的孩子,西陵銳該不會喜歡我到非得到我的地步吧?”
話一說完,她自己先惡了一下。
耶律皇后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還真不太清楚,我試探過西陵銳幾次,他都沒有明確地說,似乎有什麼秘密,我只隱約從他的話音裡猜到,似乎你是他一統天下的關鍵,不知道是何根據。”
華裳瞪了一會眼睛,手一揮,“他腦子抽了。”
就算她想幫着人一統天下,也是幫自己夫君,怎麼可能幫西陵銳?
再說了,她根本不想讓天嘯一統天下好嗎,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強求什麼。
天盛帝冷哼一聲,“西陵銳是癡心妄想,利用柔貴妃之事來給東川國施壓,朕自有辦法讓他啞口無言。至於雁兒所說,朕會留意。”
“你小心一點就好,”耶律皇后提醒道,“今晨西陵銳還來過,說是華裳非要出宮,要我想辦法留住她,我看他臉色不善,面帶殺機,看來是打算好言留不住華裳的話,就要下殺手了。”
“肯定跟蘇瀟瀟有關,”華裳一點都不意外,“姐姐放心,我早料到了,自有應對。倒是你,跟西陵銳之間,是怎麼回事?你是故意幫他的吧?”
耶律皇后看一眼天盛帝,眸光中有狠意,“不錯,我是誓殺文宣帝報仇的,他的那些皇子也沒一個好東西,尤其是西陵銳!是天嘯教我,除非毀掉整個西陵皇室,否則我就算殺了文宣帝,也難逃其皇子追殺,後患無窮。”
“我明白了!”華裳打個響指,“所以姐姐就挑中了最有能力、最狠毒的西陵銳,與他合作,幫他殺掉其他有能力的皇子,以削弱文宣帝的實力。”
“這是其一,其二,”耶律皇后伸出兩根手指,“最開始的時候,我不停地攛掇文宣帝征討其他各國,又很巧妙地將西陵國的情報送出去,結果文宣帝的兵馬遭受數次重創,國力大損,只是維持着表面的框架而已。”
華裳讚道,“姐姐,你太厲害了,我看好你哦!話說回來,你跟文宣帝之間,也是從那開始,就變的無情陌生了吧?”
文宣帝一開始既然肯聽耶律皇后的甜言蜜語,肯定是很寵愛她的。
不過幾次出兵遭受重創,估計他多少能猜到一些,就算猜不到是被耶律皇后出賣,可也是因爲聽了她的話,纔出師不利,他對耶律皇后,自然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
耶律皇后冷笑,“不錯,西陵遭重創之後,文宣帝聽信朝臣饞言,說我是禍水,要他廢了我。不過那時,我已經跟西陵銳聯手,有他和一部分朝臣保我,文宣帝也奈何不了我。”
可以想像,文宣帝是怎樣的憤怒和無奈了。
“這倒不錯,不過可惜了,姐姐不能自己生個皇子,否則……”
耶律皇后搖頭,眼神中有痛苦,更多的則是堅毅,“這個連提都不用提,我進宮只是爲了報仇,怎麼可能替仇人生兒育女?否則將來報仇成功,孩子長大了,我如何面對他?再者爲了消除西陵銳對我的猜忌,我也必須這麼做。”
所以,她不肯生育皇子,其實是爲了報仇所必須,而並不是衆人所看到的那樣,是爲了全心全意,支持西陵銳。
也就是她,才狠得下這樣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