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久違的親情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她蹲在黑暗中,不停的搖頭,不停的重複着這一句話。
突然耳邊又響起一道聲音:“你去死,我恨不得你去死……”
_тt kΛn _℃ O 那個人影漸漸清晰,亮光慢慢一點點浮出,說着這句話的人,有着與她相似的面容……竟是她的胞生妹妹。
那個總是親暱的喊着她姐姐的人,此時正說着這等陰狠的話……
好多張陌生的面孔,都要她死,都要她死啊!
“啊!!”
屋中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季錦騰的一下直起了身子,滿身的熱汗,從噩夢中驚醒後,感覺臉上一片溫溼,心中的餘悸還未散去。
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她能感覺的到,她心跳的很快,她伸手動了動,突然遠處傳來“吱!”的一聲。
那個方向是房門,她警惕的死盯着門處,手也悄悄的探去枕下,將匕首取出,眼睛微眯,露出濃厚的殺氣。
腳步聲漸近,可走到一半時,沒了動靜,不過一會,屋中大亮,季錦遮了遮眼,突然的亮光有些刺眼。
“阿錦,是我。”
軟綿綿的聲音傳入季錦的耳中,季錦舒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匕首放下,見子玉只披了見單衣,她硬生硬氣的開了口:“半夜闖入女子的閨房,你做什麼。”
子玉有些羞澀的摸了摸腦袋,低聲道:“我以爲你出事了,阿錦,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恩,我做了一個好大的噩夢。”季錦淡淡的說着,她眼眶還微紅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願在想起。
子玉慢慢的走近,直至季錦的身邊,然後手突然朝着季錦伸了過來,季錦沒有閃身,任由他的手指碰觸她的臉頰,本以爲子玉是爲她擦拭淚水,卻不料子玉盯了一會,然後將手指放在脣間,像是發現了稀奇的事,突然笑吟吟的說:“阿錦,你的眼淚是鹹的。”
季錦管他有沒有受傷,拿起一旁的枕頭就摔在了他的頭上,簡直就沒法和他溝通,她真想扒開他腦子看看,他整天想的是什麼,她惱怒道:“用不用嚐嚐你自己的,看看是什麼味道!”
子玉身子閃了一下,將枕頭躲過,仍是在笑,滿眼的笑意:“阿錦,我不會哭,永遠都不會。”
季錦微微一頓,衝他擺擺手:“出去,出去出去。”
“那我就不熄燈了,免的一會你害怕,阿錦,有事喊我啊。”子玉又是扯嘴笑了笑,才拖着身子出了屋。
季錦被這麼一折騰,睏意又上來了,她眯着眼,躺下,指尖衝着燭燈的方向用力一彈,屋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與漆黑。
待她第二次醒來時,天已大亮,她快速起了身,用不大會的功夫梳洗完畢後,就往小廚房去。
還未走近,就聞見飯菜的香味傳來,她使勁一跺腳,提着氣就往廚房的方向衝去,到了門口,只見子玉與華師傅已經動了筷子。
子玉坐在飯桌前,手裡拿着一個大餅,悠哉的衝着季錦打了聲招呼:“阿錦,你來了。”
季錦咬着牙,往裡走去,看着碗裡只剩的一口豆腐湯,她立馬可憐兮兮的轉過臉,望着華師傅,低聲說:“師傅,還有沒有了,下次我一定早早的起來,師傅。”
華師傅低着頭沒有理會她,繼續喝着湯。
季錦偏過臉,看着碗裡的豆腐湯,眉頭皺在了一起,她擡眼一瞧,見子玉正笑着。
季錦瞪了一眼子玉,將碗中的豆腐湯一股腦的都下了肚,然後極不情願的出了小廚房,往後山山洞去。
先是在後山空地處練了一會霜寒劍法,然後才入了山洞,見昨日放在石桌上的虎皮已幹,便將虎皮鋪在了石牀上。
隨後她又生了火,在火堆前靜坐着。
約摸過了半刻鐘,洞外除了寒風呼呼的作響還夾雜着子玉的叫喊聲:“阿錦,你家裡的人來了。”
聲音落盡後,子玉纔出現在了洞口處。
家裡?季錦站起了聲,神情有些激動,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孃親了,她連忙問道:“他們在哪。”
“逍遙居。”子玉說道。
季錦聞言,立馬向逍遙居奔去,家人,她現在也有了家人,季錦微微笑着,這種感覺,好久沒有過了,久違的親情,令她倍加珍惜。
身後隱隱約約聽見子玉的呼喊聲:“阿錦,你慢些……”
季錦又是笑了笑,可當她站在逍遙居的門前時,腳步卻頓住了,父親的狠厲的話在耳邊響起:“從今日起,你我父女恩斷義絕,你,不在是我季家的人!”
她縮了縮了腳步,不知怎麼上前,那門前的一道低檻,就好像是一道她用跨不過的鴻溝,令她無法上前。
“錦兒!”
是孃親的聲音,她擡起眼,正是孃親徐徐朝她這裡走來,她依稀瞧見了孃親眼眶中的一片霧氣,她仍是沒有挪動腳步,靜靜的站在。
一步一步,孃親離她越來越近,身後還有父親,父親手裡領着一個與她一般大的孩子,那張臉,與季錦幾近是如出一轍,父親衝着她溫和的笑了笑。
只是這一笑,竟讓季錦紅了眼眶,可她的依舊是挪不動腳步。
孃親慢慢走近,穿着皮裘禦寒,仍是有着精緻的面容,然將她緊緊抱住,嘴裡不停念着:“錦兒,錦兒,我的錦兒……”
季錦眼中滑出一滴清淚,流入了她的脖頸間。
“錦兒,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孃親鬆開手,轉而搭在她的肩上,問的有些急切。
她略生澀的發音,緩緩從口中道出:“娘…孃親,錦兒好想你。”
孃親又是哭了起來,她一邊抹眼,一邊道:“我的錦兒,娘也想你。”
季錦笑了笑,是啊,她現在還是孃親的錦兒,是孃親的錦兒。
孃親牽起她的小手,領着她邁過門檻,才發現,原來這也是如此的輕鬆。
父親這時也走了過來,輕輕的摸着她的腦袋,問道“錦兒,在這裡苦不苦。”
季錦搖搖頭:“錦兒不苦。”
那句爹爹,還是沒有喊的出口。
“姐姐。”與她一個模子的胞生妹妹季蘭笑的天真無邪。
許是因爲那個噩夢,看見季蘭的這一笑,她心中有些發冷。
入了屋內,父親與華師傅在那邊在說一些事情,而季錦則是被孃親拉着問長問短,差點將她每日每刻做了什麼事,都問出來。
而她的妹妹季蘭緊緊抱着她的胳膊,在一旁聽着,時不時笑兩聲。
季蘭與季錦雖然是一胞所生,但兩個人的脾性完全不同,上一世還不太明顯,這一世,差別顯現便越來越清楚了。
十歲那年她的父母上羣白山時,沒有帶季蘭,這一世倒是與之有些不同。
這時,子玉也慢悠悠的出現在了逍遙居,他先是給季錦的孃親斟了杯熱茶,然後又將孃親誇的笑意不斷。
結果孃親又一直拉着子玉開始問東問西,季錦狠狠瞪了他一眼,難怪山下的村民被他收服的服服帖帖,原來是張了一張巧嘴。
季錦感覺有人在拉扯她的衣袖,她偏過頭,發現季蘭的臉頰上染過一道淡淡的紅暈,她不禁詫異,問:”蘭蘭,你怎麼了?”
季蘭支支吾吾了半天,纔將她拉到角落裡,悄聲問她:“姐姐,他是誰阿?”
季錦順着她羞澀的目光看去,只看見了父親與華師傅,華師傅的手還在縷着那並不發白的鬍鬚,其實華師傅並沒有多大,只是愛裝老成,還愛留着鬍鬚,差不多就是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她隨口道:“我師傅。”
季蘭扭捏的甩了甩衣袖,還以爲是季錦專門在逗她,臉色羞的更紅了,只道:“討厭,姐姐你盡取笑我,不是他啦。”
除了華師傅也就是子玉那個臭小子了,她又仔細的順着季蘭的目光看去,華師傅的身後,可不就是那與孃親談的甚歡的子玉。
子玉似是感受到了季錦的目光,便回過頭,沒皮沒臉的衝她一笑,眼光順帶落在了一旁季蘭的身上,然後也是微微一笑。
季蘭連忙將眼低下,拽着季錦的衣袖更緊了。
季錦一挑眉頭,對她道:“你說的是他?”
季蘭點了點頭。
然後季錦在心中將子玉罵了個遍,纔不過一會的功夫,他已經將孃親和妹妹都勾搭了去,真是氣煞人也。
“姐姐?”
耳邊傳來柔弱的聲音,顯然季蘭還在等着她的答案。
“我師弟。”季錦眼睛瞪着子玉,咬牙切齒的說道。
季蘭得了答案,默默的點了下頭,嘴角還蕩着淡淡的笑意。
孃親突然喊了她一聲,她連忙走過,摸着她有些散亂的髮絲,寵溺的說:“錦兒,子玉說你在羣白山很乖呢,習武也很勤快,孃親這下就安心了,以後你可要多多跟着子玉學習呀。”
季錦正笑的嘴角突然僵了僵,擡起眼,他琥珀色的雙眸在日照下閃着亮光,眼睛幾不可見的朝她微微一眨,若不是有孃親扶着,她險些就摔倒在了地上。
“怎麼了錦兒?是不是不舒服?”孃親急切的問道。
季錦搖搖頭:“沒事,剛剛沒有站穩。”
孃親這纔沒有繼續追問。
孃親她們是在逍遙居吃過飯才離開的,季錦與子玉親自將她們送下了山,下山時,孃親依依不捨的抱着季錦,不願鬆手,好說了一通,孃親才鬆了手。
父親突然彎下身子,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的開口:“錦兒,華師傅說了,三年後你便可以回府了,這幾年要好好的,明白嗎?”
季錦微微一滯,從父親的墨瞳中,她看見了寵溺,她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說:“爹爹,我明白。”
在上馬車之前,季蘭衝她跑過來,緊緊的將她抱住,耳畔傳來她的聲音:“姐姐,他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