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兮訕笑了一下,以作掩飾,接着道:“嬌嬌表姐突然不見了,二舅母和母親一起在找她呢,我本也打算幫着找,哪知道肚子又疼了一會兒,剛好點兒就過來看姐姐了!”
白雲兮的眼神一直打量着白木槿,希望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然而白木槿只是很吃驚地問道:“怎麼會不見了?這青天白日的,應該不會出事兒吧?”
“不知道呢,原先沒散席的時候,沒看到姐姐,以爲你們在一起呢!”白雲兮不死心地接着道。
白木槿仍舊不慌不忙地應對着,心裡卻暗笑白雲兮自作聰明,想從她這裡試探虛實,未免太嫩了些。
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從家廟再度回來的白雲兮已經比過去長進許多,至少性子是沉穩了不少。
白雲兮實在不願意相信此事和白木槿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依着剛剛在雲水閣前的景況,十之八九陸嬌嬌已經出事兒了,否則白木槿不會好好地在這裡,而失蹤的卻是陸嬌嬌與朱常榮。
這齣戲演砸了她不擔心,她害怕的是,白木槿若是知道這是針對她的陷阱也一定會猜到自己也參與了,她不會只報復陸嬌嬌,只是她如今依然好好的,這讓深深忌憚白木槿的白雲兮十分不安。
依着過去的幾次交手,她已經基本瞭解了白木槿的性格,她不會這麼好說話。說她睚眥必報也不爲過,怎麼可能明知道自己要害她,還能這樣平心靜氣地和自己說話呢?
難不成真的和她沒有關係,她之所以沒去,真的是因爲半途遇上了白慕辰嗎?白雲兮心裡七上八下的。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卻見陸老夫人去而復返,又來到了客院,跟着過來的還有秦氏和陸菲媛。
白木槿要起身相迎,被老太太攔下來了,只按下她道:“不必多禮了,現在感覺可好些了?”
看着陸老夫人和秦氏的表情,白木槿知道,陸嬌嬌的事情應該是處理的差不多了,至於具體的過程,她並不想知道,反正陸嬌嬌嫁給朱常榮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因爲她瞭解陸兆安的爲人,絕對不會爲了一個女兒搭上自己的名聲。
陸老夫人臉色不好,見白雲兮在這裡,只道:“你母親說你腹痛,怎麼又跑到你姐姐這裡來了?”
白雲兮趕忙道:“現在好些了,聽說姐姐不適,就過來看望!”
陸老夫人點點頭,接着道:“你能關心你姐姐這很好,但是自己的身子也要注意,先去找你母親吧,我還有話要和你姐姐說!”
白雲兮知道外祖母不喜歡自己,故意要支開自己,心裡十分不高興,但面上還是恭順的笑着退下了。
白雲兮一走,陸老夫人就趕緊抓住了白木槿的手,眼眶紅紅地道:“你這丫頭,真是七災八難的,若不是佛祖保佑,恐怕早就折在了這些黑心肝兒的手裡了!”
秦氏見老太太又要傷心,連忙勸道:“母親,既然事情沒發生,就不必傷心了,也不要拿這些齷齪事說給槿兒聽,她到底是個女兒家!”
陸老夫人卻搖搖頭,道:“過去我就是不願意讓兒女將接觸這些齷齪事,所以總避着,如今我是看出來了,若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恐怕遲早要栽跟頭,我寧願槿兒不那麼單純,也不要她有一天吃虧!菲兒也記着,咱們不害人,卻不能不防人!”
白木槿還是第一次看到陸老夫人這樣激動,看來那朱常榮應該是將陸嬌嬌要設計陷害她的事情說出來了,否則老太太應該不是這樣的表現。
便緊張地問道:“祖母,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陸老夫人嘆息了一聲,道:“我原以爲是她不知廉恥,卻沒想到私下裡竟然是這樣齷齪,她原先是打算害你的,差人將你騙過去,我一想到你若真去了,那我怕是也活不成了!”
白木槿震驚地望着老太太,然後又用眼神詢問了秦氏和陸菲媛,見她二人都點點頭,臉色十分不好看。
秦氏是擔心陸嬌嬌這事兒要是走漏了風聲,怕會影響到自己兩個孩子,青雲和菲兒的親事可都沒有着落,若無端被這個胡作非爲的侄女兒拖累了,那她纔要捶胸頓足呢!
陸菲媛沒有想到自己,只覺得陸嬌嬌可惡至極,當時在白家就想誣陷槿兒,被人拆穿,竟然又生事兒,這一次更是歹毒,竟然要毀掉槿兒的一生。
幸而她害人終害己,沒能得逞,否則依着槿兒的性子,怕是活不成了。推己及人,若是自己被陷害了,當時就該一頭撞死,哪裡會像陸嬌嬌一樣沒臉沒皮只是哭,還要攀咬別人陷害她呢?
白木槿臉色白了幾分,眼裡的光芒也黯淡下來,一副受了刺激的樣子,卻還是強作輕鬆地安慰老太太道:“外婆……罷了,我這不是沒事兒嗎?倒是嬌嬌自己害了自己,雖然可惡,但也可憐!”
“你這丫頭,心善也該有個度,真是老天有眼,纔沒讓惡人得逞,她自食惡果,根本不值當咱們可憐,只盼着她這事兒能遮掩過去,否則傳揚出去,陸家的臉面,你表哥表姐都要受連累!”陸老夫人倒是十分清醒,痛心了一會兒,就想到了關鍵之處。
白木槿看了一下陸菲媛,發現她一臉憤憤不平,便問道:“那事情到底如何處置了?”
“還能如何?只能將她嫁給朱家那個惡徒了,這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若無害人之心,怎麼會惹禍上身?”陸老夫人現在可一點兒也不同情陸嬌嬌,只覺得自己過去付出的關愛都白瞎了。
陸菲媛也不忿地道:“槿兒,你可別爲她擔心,人家可是想害你的,若不是你遇上我們,怕真就着了人家的道兒,可她卻精着呢,竟然想將髒水潑到我母親身上,真可惡!”
白木槿聽了微微有些詫異,道:“這和大舅母有什麼關係?”
“她說騙她去雲水閣的丫頭是母親院子裡的小翠,那丫頭已經逃跑了,也沒有個對證,怕二叔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得最後還要攀咬母親和我們呢!”陸菲媛的擔心可不是杞人憂天,她如今是看明白了,二叔一家子都不安好心,除了陸大海那個莽夫,其他人就是一肚子壞水。
“那叫小翠的可是瘦瘦小小,臉尖尖的,有些黑?”白木槿問道。
陸菲媛平日裡也沒怎麼注意過那個丫頭,所以搖搖頭,只問道:“難道騙你的那丫頭就長得這樣?”
秦氏對自己院子裡的人卻很清楚,立馬道:“你說的應該就是小翠了,沒想到她還真是厲害,竟然真的揹着我害人,只是也奇怪,怎麼她被嬌嬌買通了,竟然轉過身又去害嬌嬌呢?”
陸老夫人也十分奇怪,這事兒的確透着蹊蹺,那朱常榮說陸嬌嬌早和他串通好的,還拿出了證據,說的頭頭是道。小翠又是這裡面的關鍵人物,怎麼這小翠竟然又會背叛嬌嬌,難不成是朱常榮買通了她?
還是陸菲媛腦子裡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道:“祖母,有件事我只是疑心,不知該不該說!”
陸老夫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這裡也沒外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今日我發覺嬌嬌和兮兒十分奇怪,兩人一起偷偷摸摸地嘀咕了好久,我離得遠也沒聽見,但是到了景園之後,槿兒要離開,兮兒也跟着走了,後來槿兒就差點兒出事兒!”陸菲媛越想越覺得蹊蹺,這事兒和白雲兮也脫不了干係。
陸菲媛的話音剛落,喜鵲和鴛鴦突然齊齊跪在地上,鴛鴦一副心有餘悸地道:“老夫人,聽表小姐一說,奴婢們也覺得奇怪,當時我們跟着小姐準備去花廳,二小姐突然就說肚子疼,把我支開了,之後又說要喝茶把喜鵲也支開了,幸而我怕小姐出事兒,所以找了夫人之後,就趕緊又找到了正要跟着那丫頭走的小姐,後來那丫頭見我來了,才找了個藉口溜掉了!”
經過陸菲媛和鴛鴦的推測,陸老夫人也不得不懷疑起了白雲兮,此事她若參與其中,也就能解釋得通了,那陸嬌嬌之所以被陷害,是不是白雲兮下手的?
這個年頭縈繞在老太太心頭,卻沒有說出口,只道:“此事沒有證據,就不要提了,你們往後行事都得小心些,不要輕易相信人,不給那些黑心肝的機會!”
陸菲媛和白木槿都齊齊應是,白木槿自然不擔心自己,陸菲媛卻經此之後,多長了幾個心眼兒,生怕哪天自己也着了道兒。
幾人互相安慰了一番,陸老夫人又嘆息道:“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我院子裡那兩個還沒着落呢!”
陸菲媛一臉疑惑,秦氏的臉色瞬間白了,白木槿知道這事情纔是當務之急,陸嬌嬌那邊已經輪不到她去操心了。
然而她們不知道的是,在幾個時辰之內,陸昭然的心態又有了變化,一場鬧劇再度上演。
而離開客院的白雲兮則匆匆趕去了二房那邊,她知道一直躲着也不是辦法,陸嬌嬌的事情應該已經有了定論,她絕不會傻到把自己供出來,所以現在該是去表現姐妹情誼的時候了。
沒想到白雲兮一跨進院子,就聽得了二舅舅的怒罵聲:“都是你這個不濟事的,將女兒教導成這樣,我的臉都叫你們丟盡了,我陸家是什麼樣的門第?我陸兆安又是什麼身份,豈是那個朱家能攀附的?如今都叫你們毀了!”
然後就是胡氏的哭聲,還有自己母親間或夾雜着的勸導聲,白雲兮有些怯怯的,但還是鼓足勇氣進去,這件事不能完,她要讓二舅舅和二舅母知道,此事定和白木槿脫不了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