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臉好似透明一樣,在靜謐空檔的大殿籠罩下,好似一張輕薄得快要飛起來的畫卷。
他黑眸璀璨幽深,透徹一種鋒芒般的銳利。
梵雪謙看着太子,忽而發出一聲冷笑,目光在他那身月色的長袍上掃了一下,對視上他墨黑的眸子:“這個位置,確實不適合你。”他冷笑出聲,意思很明顯,太子並不適合做皇帝,一個帝王,怎麼會在大地來臨之前穿着這身普通的衣服出現呢,好似剛睡醒一樣。
“那,你覺得適合誰來做?”面對梵雪謙的諷刺,太子神色淡然,好似已經無所謂。
“父皇的眼睛瞎了,怎麼會封你做太子?”太子的淡然讓梵雪謙有點動怒,儘管他已經知道自己是梵印樓的兒子,可是宮中生活的十幾年,他還是被偏心的對待,這一點他從來都不會忘!
“是啊,連孤王都想不到,不過孤王知道,就算他不選擇我,也不會選擇你。”太子嘆息一聲,似乎在嘲笑梵雪謙,從來都沒入過皇上的眼。
梵雪謙臉色一沉,怒火從眼中拂過,但接着便是得意的冷笑,“不過你倒是挺能撐,等到今天,那過程一定很痛苦吧。”梵雪謙看着太子接近透明的臉,跟他那身月色長袍一對比,給人的感覺那樣不真實,好像不過是一縷幽魂一樣。
一聲輕笑飄過大殿,好似暗中偷窺的人發出的一樣,帶着嘲諷跟鄙視。
梵雪謙一愣,一臉狐疑的看着太子,似乎不理解他的笑到底是什麼含義。
“孤王記得,你一直很自信,好像在你眼裡,沒有什麼可以逃出你的掌控,可是事實卻正好相反,孤王沒說錯吧。”太子看着梵雪謙滿臉的狐疑,用略帶嘲諷的口氣說道,眼角的笑意分明表示了他此刻的不屑。
梵雪謙一愣,接着臉上的狐疑加深,帶着一種被捉弄的憤怒,“不可能!那種毒天下無人能解,根本就沒人能救得了你!”梵雪謙大聲的說道,聲音穿透空曠的大殿,那麼清晰。
太子聽了一笑,那笑容淡淡的,卻給人無比自信到了無所謂的地步,他看着梵雪謙,用一種同情跟可憐的眼神,“你知不知道,你爲什麼一直跟孤王爭,卻總是失敗,就因爲你太自信,太驕傲,所以纔會這樣。”
“你……”看到太子一臉的淡然,梵雪謙徹底被激怒了,之前梵印樓告訴過他,太子所中的毒是天下第一奇毒,無色無味,就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難道……
“所以,你今天來這裡,也是一個錯誤,你覺得孤王會打開城門像你認輸嗎?”梵雪謙正在懷疑,太子又繼續說道,口氣沉了幾分,說完,梵雪謙猛然意識到什麼不對,但已經晚了。
一股熱浪從四面八方衝過來,大火在一瞬間燃燒起來,整個大殿頓時陷入了一片火海當中,太子的臉在火光的映射下,表情淡然,卻透着一股傲視天下的冷漠,堅毅,那雙黑眸好似兩顆璀璨的寒星,讓人不敢直視。
梵雪謙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敢想逃出去,卻發現大殿的門根本打不開,他用挫敗憤怒的目光盯着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太子,突然一個箭步衝過去!
“本王今天就要了你的命,讓你看看,最後到底是誰敗了!”梵雪謙沖太子奔過去的時候喊道,卻看到,太子不但不躲閃,還對他詭異的一笑。
等梵雪謙意識到什麼的時候,他已經跟太子近在咫尺,電光火石之間,太子的手從他眼前一晃,一道冰冷的白光劃過,劇痛之後,梵雪謙感覺到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當中……
“我的眼睛……”梵雪謙在大火中捂着自己流血眼睛大喊一聲,他手下的人在外面聽到喊聲,衝進大殿中,從大火中把他拉了出去。
大火接着蔓延了整座大殿,似乎要把一切燒成灰燼……
“快點!快點!馬上要啓程了,耽誤了世間小心老大扣你們的工錢!”
鹽坊裡面,好一片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馬老大指揮着手下幾個兄弟從裡面把鹽搬出來,弄到馬車上,準備到鎮子上去賣。
藤輕染靠在一把藤椅上,就坐在屋門口,看着自己手下的人忙活着,自從她的鹽坊擴大成鹽幫之後,有了這些小的們幫忙,她的生日簡直紅火得不得了,石頭山上得鹽湖已經不夠用了,她正在考慮去尋找新的鹹水源。
一共十幾輛馬車,每輛馬車裝五百斤,五千斤鹽,去了費用可以賺兩千多兩,不但能把聶痕的錢還上,她還可以自己剩下一千兩,一千兩啊,她徹底翻身做主人了,她打算在鎮子上買個院子,再找幾個樸實的丫頭家丁,過上自在悠閒的大小姐日子……
牛二也帶着幾個夥計跟着幫忙,自從村子裡的人按照藤輕染的辦法養鴨子養魚之後,不到半年時間,就獲得了大豐收,很多人家都把房子翻新了,還買了牲口餵養,比從前富裕了一倍,時不時就把他們的特產給藤輕染送來,藤輕染在村裡的人緣好得遠遠超過了聶痕這個古怪大夫。
“聶大夫,你有什麼東西要帶嗎?”十幾輛馬車都裝上鹽之後,牛二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走到從早上就一直悶聲不響在藥房忙活的聶痕身邊,他老婆想要鎮子上的南方江米,牛二便早早過來打算跟着藤輕染他們一塊去鎮子上,他想到之前聶痕給自己兒子治國病,便想給他買點什麼表示一下感謝,畢竟最近手頭寬裕了。
聽到牛二的話,聶痕停下鼓搗草藥的動作,回頭看了看牛二,但目光卻落在他後面正坐在屋門口藤椅上的藤輕染身上。
“沒有……”看到藤輕染的目光只專注的看着自己的一幫人馬,想到早上她對自己說,今天回來就可以把欠他的所有錢都還上,聶痕的心情突然就低落到現在。
“那,您要不要扯一身不料,您這身衣服都舊了。”聽聶痕說沒有,牛二又問了一句,接着看到他的目光投射的方向,正要回頭去看,聶痕趕緊轉過頭去不再理會牛二,而是拿着一碗剛搗好的藥回了房子。
牛二一愣,看看藤輕染,再看看聶痕,而後一臉不解的搖搖頭走了。
藤輕染接着帶着馬老大跟一幫弟兄們押送着鹽車出發。
聽着一輛輛馬車從大門出去,車轍聲壓在地上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聶痕站在屋裡,目光盯着藤輕染坐在馬上的身影,漸漸變得黯然,腦海裡始終想着,藤輕染早上說還了他的錢,她跟他就各不相欠的話……
“老大,今天兄弟們可以到酒樓喝上一杯不?”離開了村子,馬車排成一隊走在路上,聲勢浩蕩,馬老大看着今天這麼多鹽,想着一定可以賺很多錢,忍不住跟藤輕染舔着臉邀功。
“一杯可以,如果有誰敢喝兩杯,我就讓他一個月爬不起來!”藤輕染看着一幫弟兄,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她現在已經完全認識了自己擁有的神秘空間,不管是解毒還是下毒,都能遂心應手了,雖然她不是苛刻,但對這羣過慣了打家劫舍日子的手下,還是要軍法嚴明一點的好。
“那當然,老大的命令誰敢不聽!”聽了這話,有人跟着附和。
馬老大不好意思的撓撓臉,一邊感恩戴德的點頭,其實他知道藤輕染不是心疼銀子,而是害怕他們喝了酒誤事,但總算答應他們喝一杯了,這就表明藤輕染還是縱容他們的。
“老大,聽說鎮子上剛來了一批南方運過來的不料,還有一批珍珠首飾,你這回去了要不要兄弟們陪您去看看?”走了一會,又有消息靈動的弟兄爲了討好藤輕染打了報告。
“聽說還有從京城運過來的胭脂,那胭脂擦在臉上可好看了,老大擦了一定會更好看!”
“是啊是啊……”
一個弟兄開了口,其它人都跟着附和,說說笑笑的,氣氛很高漲。
藤輕染只管聽着,什麼都不說,她知道這幫傢伙自由慣了,嘴上每個遮攔,但既然開口閉口稱呼她是老大,自然是心裡尊敬她的。
什麼胭脂布料她沒興趣,不過,賣了鹽之後既然有了銀子,何不做點其它生意?
想到這個,藤輕染便當下做了決定,到了鎮子上後,讓自己的人去打聽一下,最近鎮子上什麼東西緊缺,又從哪裡可以上來好的貨,既然人手她有了,銀子也有了,大可以把生意做得花樣多點。
想的這個,藤輕染便讓大家都不說了,加緊趕路,今天的鹽多,過去點貨談價格,再犒勞一下這些人,要安排的事情多着呢。
藤輕染接着也把自己想法簡單告訴了馬老大他們,讓他們到了鎮子上先去打聽緊缺的貨物,然後他們擴大生意,讓兄弟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馬老大跟一幫兄弟聽了頓時興奮起來,馬上甩開鞭子趕着車朝鎮子上一路快速過去。
到了鎮子上,先買了鹽,然後去打探了銷路好貨源少的東西,再到酒樓吃喝了一頓,回到村子裡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
“老大,您怎麼不給聶大夫帶點東西回來,聶大夫會不會不高興啊?”回到鹽坊,進門的時候,馬老大藉着酒勁跟藤輕染打趣,說起了聶痕。
藤輕染聽着馬老大的話邁進大門,正要想着還了聶痕的錢就行了,還給他帶什麼禮物的時候,突然看到院子裡黑兮兮的,一點燈光都沒有,藤輕染一愣。
後面跟着進來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勁,往日這個時候聶痕都還在藥房忙活着,或者一個人在屋裡看醫書,這會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啊?
“你們快看!”正在大家猜測的時候,一個眼見的弟兄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藥簍,以及藥房前面打碎在地上的瓶瓶罐罐。
藤輕染看到一愣,趕緊走過去,看着滿地狼藉之後,剛要去想是怎麼回事,就看到柱子上插着一把匕首,上面有一張紙條,她趕緊上去把紙條取下來,打開快速的看了一遍,頓時臉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