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老夫人的壽宴,顯然比葉老夫人的壽宴要隆重的多,澹臺老夫人對於這幾個孫女都是寄予厚望的,除了已經定下親事的大小姐澹臺蓉,沒有露面外,餘下的幾位小小姐,通通都被老夫人喚了出來待客。
澹臺靜沒有想到,老夫人竟然讓自己以主人的身份陪着二小姐澹臺莉與四小姐澹臺眉,有些感激,又有些不知所措,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澹臺靜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若是在澤城也就罷了,這裡可是京城!
果然事情是沒有那麼順利的,澹臺靜方纔坐下沒多久的功夫,迎來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個不好相與的。
“你大姐怎麼沒有出來?”一個穿着鵝黃色對襟褙子的小小姐,指着二小姐澹臺莉,趾高氣昂的問道。
二小姐澹臺莉不悅的掃了那小小姐一眼,撇了撇嘴,但礙於場合,到底沒有什麼過份的舉動,只是語氣冷冷的說道:“先前我母親受了風寒,發了熱,大姐姐服侍了幾日,母親身子好了,大姐姐倒是病了,因爲怕過了病氣,所以今日不曾出來。”
那位小小姐便帶了怒氣,瞪了二小姐一眼,冷哼哼道:“這侍疾的事情,原就該是你這樣的庶女去做得,現如今可好,你大姐姐這個嫡女侍奉母親,生了病,今個兒見不得人,你們兩個庶女反倒出來待客,倒真是不怕失了規矩!”
澹臺靜原是打定了主意,今兒個就眼觀鼻鼻觀心的坐着,左不過她也不是正主,她爹爹澹臺善昌還沒有入京,這些個京城名媛自然瞧不上她,她也沒必要上趕着過去,可卻沒有想到,澹臺莉會遇着這樣性子的人。
澹臺靜不由的細細打量這位穿着鵝黃褙子的小小姐,梳着雙螺髻,兩邊綁了宮絛,微微垂落下來,隨着行動微微晃動,脣紅齒白,圓圓的臉,配着現在的表情,有些氣鼓鼓的模樣。
這人是誰?今兒個到底是澹臺老夫人的壽誕。二小姐澹臺莉與四小姐澹臺眉雖然是庶出,但出來待客,乃是老夫人吩咐的,這位小小姐這麼說,可不是一巴掌打到了老夫人的臉上,說老夫人沒有規矩?
顯然,這位小小姐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倒是她身邊跟着一個年紀稍大的媽媽,偷偷的拽了拽那位小小姐的袖擺,有些不好意思的與澹臺莉說道:“二小姐莫怪,我家縣主一直都是這個性子,並不是針對二小姐的,我家縣主與大小姐一向關係好,原就是衝着大小姐的面子,哪知道卻沒有見到大小姐,難免有些氣惱。”
縣主?澹臺靜正不解的當口,四小姐澹臺眉往她身邊湊了湊,用帕子遮掩着,低聲道:“三姐姐,這一位乃是永樂侯府的大小姐孫嘉怡,永樂侯府只有一位大少爺和這位大小姐,全部都是嫡出,永樂侯也沒有旁的侍妾,所以孫姐姐一直瞧不上庶出的。”
澹臺靜有些奇怪的望向一旁的四小姐澹臺眉,論理她也是庶出的,遇到這個孫嘉怡,該是有些不悅的,就如二姐姐澹臺莉的表現,纔是應當,可爲什麼四小姐的話語中,沒有半分惱怒的語氣?甚至還帶了些許的豔羨?
還沒等澹臺靜想出結果,便有大小姐澹臺蓉跟前的丫鬟過來,請了這位永樂侯府的孫小姐去了後院。
孫小姐喜滋滋的,根本沒有注意到二小姐澹臺莉的不悅,道:“我就說,你大姐姐一定不會將我一個人丟下的,我這就去尋了她。”
二小姐澹臺莉氣惱非常,卻說不出個什麼來,她庶出的身份在那裡擺着,總不能將所有人的嘴都堵上,好在祖母並沒有苛待她,還一心爲她着想着……
想到這裡,澹臺莉看向了在一旁淡然坐着的三小姐澹臺靜,面上露出久違的微笑,自己還有這個三妹妹……
澹臺靜這會兒卻是瞧着孫小姐的背影有些發呆,大小姐澹臺蓉最是端莊,學的是大夫人範氏的那套大家做派,竟然可以與這位跋扈的孫小姐相處的好?
“這位孫小姐在學堂的人緣很不好,卻能跟大姐姐說得來,說起來,也是因爲大姐姐人好,學堂裡的所有人都跟大姐姐親如姐妹。”四小姐澹臺眉似是能猜測出人心中所想,低聲於澹臺靜說道。
澹臺靜扭臉看向四小姐澹臺眉,小小的眉眼,散發出羨慕與崇拜的神色,“大姐姐很厲害,無論是什麼都做得極好,似是沒有她做不好的事情!”
澹臺靜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想着,大小姐澹臺蓉是有些端正過了,四小姐澹臺眉一直跟在大小姐身邊,對她尊敬的很,幾乎到了說一不二的地步,可如今瞧着,大小姐澹臺蓉對待這位跋扈的孫小姐,比對自己的兩個庶妹還要好!
因爲澹臺靜人生地不熟,來的女眷沒一個是認識的,澹臺靜很自然的躲了懶,由二小姐澹臺莉,四小姐澹臺眉陪伴着,待到客人來的差不多,用了膳,澹臺靜都打了一個照面的時候,便被老夫人跟前的姚媽媽喚道了內堂。
“外間幾位小小姐,還勞煩二小姐與四小姐看顧着,老夫人怕三小姐不習慣,所以讓老奴帶了三小姐去後堂歇着。”姚媽媽慈眉善目的笑着說道。
四小姐澹臺眉掃了一眼澹臺靜,疑惑道:“三姐姐不在多待一會兒了嗎?我們一會兒要投壺,成語接龍呢。”
姚媽媽笑得慈愛,看着四小姐澹臺眉沒有說話,二小姐澹臺莉嗔怪的掃了一眼四小姐澹臺眉,低聲道:“三妹妹不能說話,你讓她參加成語接龍,豈不是給她難堪?”
四小姐澹臺眉猛然想到,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澹臺靜,見其依舊溫婉的笑着,似是不介意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上前挽了澹臺靜的胳膊道:“那三姐姐去歇一歇,我等會兒去尋三姐姐,也免得三姐姐一個人怪悶的。”
澹臺靜歪着頭笑了笑,這位四小姐澹臺眉還真是個心思細膩的。
二小姐澹臺莉想到自己與澹臺靜的話,澹臺靜要趁着用完膳的這會兒功夫,去見馬元童,給她問個準話的,哪裡能被四小姐澹臺眉擾了,忙道:“三妹妹不會悶的,你就在這裡陪着我便是了,否則我一個人陪着這麼多人,哪裡顧得過來?”
四小姐澹臺眉有些猶豫,澹臺靜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四小姐澹臺眉方纔露出小心翼翼的微笑來!
澹臺靜隨着姚媽媽去了後堂,帶着些苦笑,四小姐方纔的模樣,像極了前世的自己,想要討好所有的人,只是卻從不管自己是否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