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董珺昊在身後喊道。
捧着拂塵的李公公,脣角帶了淡淡的笑意,這位董爺,真真是個稀罕的。
不過自己特意走在董珺昊頭裡,又步履悠閒,本就是爲了等着這位董爺的,否則這乾清宮,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他處置,他哪裡有這個閒工夫,在這裡悠閒漫步?
李公公扭了身子,帶着和煦的笑意,衝着董珺昊打了個千,笑着問道:“董大人喚咱家,可是有什麼事情?”
董珺昊從手中遞過一方玉佩道:“勞煩公公解惑,在下着實不明白皇上今日的意思。”
李公公不動聲色的,將那玉佩收進了袖籠中,在宮裡辦差,就是這個樣子,旁人給你銀子,或是給你東西,你都要恭恭敬敬的受了,不管你能否幫着他們解惑,或是能否幫他們辦事。
彷彿你收了這銀子,就等於幫他們辦成了這差事了。
李公公將拂塵一甩,做了個請的手勢,董珺昊會意,與李公公一起,往一旁的偏殿行去。
對於李公公,董珺昊是不敢怠慢的,皇上在位三十多年,李公公便服侍了皇上三十多年,這宮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那掌事太監的位置,可李公公一直做得穩穩的。
最重要的是,皇上做任何事情,都不避諱着李公公,李公公也是一個難得的通透人,什麼話怎麼說,什麼事兒怎麼辦,李公公拿捏的向來得當。
兩人到了偏殿,自有小公公,爲二人端了茶盞來。
等着小公公退了下去,李公公方纔溫聲問道:“不知道董大人有何不解之處,說出來,咱家給董大人蔘詳參詳,但董大人也別報太大的希望,咱家就是個奴才,專管伺候皇上日常小事兒的,董大人跟皇上之間,說的是大事,咱家可不能保證,就能說破了其中的門道。”
李公公這話說的滴水不漏,董珺昊這個時候也不甚在意了。
“皇上方纔提到皇后娘娘身邊,需要人陪侍一事,不知道,可已經作準了?”董珺昊先要了解了澹臺靜的去向,才能安心。
李公公點了點頭,笑言道:“這個董大人倒是問對了人,皇上一向寵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皇上都心焦的很。”
“這不,前個兒夜裡,皇后娘娘嚷着胸口憋悶着,皇上便着了急,這才知道,是因着昭陽公主要出嫁,皇后娘娘心疼的緣故,所以皇上便想着,尋個乖巧伶俐的小小姐,來宮裡陪着皇后娘娘!”
李公公笑呵呵的說着,似是在絮叨着閒話一般,卻絕口不提瑾悠縣主,澹臺靜的事情。
董珺昊劍眉微皺,顯然對於李公公的話,不是很滿意的,李公公這話,看似是回答了,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回答了董珺昊的問題,李公公知道董珺昊想要問的是什麼,卻巧妙的避過了。
董珺昊追問道:“那可已經定下了人選?”
董珺昊生怕李公公再次避重就輕,乾脆挑明瞭說道:“是不是當真定下了瑾悠縣主?”
李公公微微一笑,這位董爺,一向是個生人勿近的性子,這突然間轉了性,還真是讓人不適應的緊。
李公公端起了手中的茶盞,抿了一口,微微思量,這話,應該如何與董珺昊說,纔會既不算是挑明瞭皇上的意思,又算是給董珺昊提個醒,顯然皇上對於這位董爺很感興趣,有心培植於他。
可若是類似今日的事情,再來這麼兩回,怕是皇上就當真要惱了!
“咱家服侍在皇上跟前,掌理着乾清宮的差事,這後宮之事,還着實是不那麼清楚的,皇后娘娘要人陪侍是當真的,至於是不是瑾悠縣主,咱家可說不好。”
李公公這話,說了等於沒說,董珺昊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李公公心下微微一笑,這位董爺啊,若是沒有皇上的默許,自己怎麼會跟他在這裡吃茶?真真是深陷局中,看不通透……
“不過,依咱家所見,皇上也是因着董大人,纔想起來瑾悠縣主的,若是沒有董大人那日在市井之間的話,皇上怎麼會想起來瑾悠縣主?這高門大戶,不知道有多少適齡的小小姐呢。”李公公抿了一口差,依舊笑呵呵的說着。
董珺昊知道,這宮中之人,每句話都是有着別樣的含義的,李公公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瑾悠是與自己綁到一處的。
見董珺昊垂首沉思,似是還沒有想通透,李公公少不得繼續說道:“說起來這也是瑾悠縣主的造化了,若是當真能入得宮來,那瑾悠縣主可就當真是非一般人可比得了的。”
“不說旁的,只說這衆人皆知的事情,皇后娘娘就生了昭陽公主一個,寵的昭陽公主跟什麼似的,便是那些個皇子都比不了。”
李公公笑着說道:“董大人不知道,咱們皇后娘娘的性子,在外頭看來,那是雍容華貴,天人之姿,可在後宮裡……”
“嘖嘖,跟董大人說一樁樂事,有一次昭陽公主在皇后娘娘的宮中玩鬧,皇后娘娘愣是不許人打擾,三皇子與四皇子去給皇后娘娘請安,都硬生生的等了一個多時辰。”
“哎呦,那可是三伏天,兩位皇子回去就中了熱暑了,”李公公笑呵呵的看向董珺昊說道:“所以董大人說說,若是瑾悠縣主,當真能到了皇后娘娘跟前服侍着,這天下,除了皇上,還有誰能越的過瑾悠縣主去?”
若是李公公說道這個份兒上,董珺昊還不能理解李公公與皇上的意思,那董珺昊就真真是個傻的了。
董珺昊明白,三皇子與四皇子,都是妃嬪所出,非皇后娘娘親生,在皇后面前,兩位皇子都要有所收斂的,若是瑾悠,能夠得皇后娘娘庇佑,那麼,任誰也不能欺負了瑾悠縣主去。
在這個時候,說出讓瑾悠服侍皇后娘娘的話來,可見皇上的意思是要庇佑瑾悠了!
“那李公公,在下先前與皇上說,要去邊關一事……”董珺昊現在有些苦惱,自己用了那樣的法子逼着皇上答應自己的要求,卻被皇上反將一軍,這會兒,他是進退不得了!
李公公見到董珺昊這個模樣,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到底是年輕呢,不過才二十四罷了,爲了心愛的女子,竟敢挑戰天威,說句不大中聽的,皇上吃的鹽,都要比董珺昊吃的米多,董珺昊竟然敢威脅皇上,這膽子着實不小的。
不過李公公伺候了皇上多年,也是頭一次見,挑戰皇上的人,還能有這種待遇的,可見這位董爺的前程,遠大着呢!
李公公站起身來,看向董珺昊,甩了拂塵,打了個千說道:“董大人先前有說要去邊關一事嗎?”
“哦,對,好像是說了這麼一句,皇上近來因着皇后娘娘不舒服的事兒,擔憂的很,說不準有沒有聽到這話,您沒聽着皇上沒有接您這句話嗎?可見是沒有聽到的。”
李公公“噗嗤”一笑,說道:“不瞞董大人,皇上這些日子,對於董大人跟瑾悠縣主的事情,感興趣的很呢,先是打聽了宅子的事情,就稱讚過瑾悠縣主乃是女中巾幗,後來聽說了董大人在市井上豪言壯語,很是感慨呢。”
“您沒聽着,今個兒皇上問您市井上的事兒,皇上正覺得有趣兒呢,您說您可倒好,皇上正高興的說着這事兒呢,您說什麼去邊關的事兒?便是去邊關,總也得先將美人定下來,是也不是?”
李公公笑呵呵的,跟鄰家老大爺一般的,與董珺昊絮絮叨叨。
董珺昊似是聽到了這幾日最動聽的聲音,衝着李公公,便是深深一揖,“還請李公公指條明路!”
李公公側身避過,“咱家可不敢受您的禮兒,哪裡用得着咱家給您指路?皇上不是跟您說過了嗎?皇上可是不喜歡那等往後退縮的。”
皇上已經說過了?
董珺昊細細的思量皇上在大殿之上所言,皇上最後是問他,是不是當真想要去邊關,若是當真想要去,皇上便賞給他一個將軍做做,他拒絕了。
那皇上指給他的路是……
董珺昊猛然想起來皇上說的一句話,大踏步向皇上的乾清宮走去,再次求見皇上!
聽到小公公回稟,皇上掃了一眼身邊的李公公,李公公趁着這功夫,給皇上遞了一盞茶上來,笑着說道:“看來,董大人這是想通了呢。”
皇上輕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還真是個癡情種子,跟勇郡王爺當真是有一拼的,也難怪勇郡王爺在朕面前力保他!”
李公公在一旁笑着說道:“勇郡老王爺就是不願意管着戶部那堆爛攤子,想要旁人接過去呢。”
皇上微微沉吟說道:“戶部右侍郎宋之章,倒還算是個可用之材,奈何太過迂腐,管賬是一把好手,也有一雙慧眼,能從賬簿中看出彎彎繞繞來,只是……”
皇上想到宋之章一早就知道戶部的銀兩去向,卻始終不敢上報朝廷,覺得這樣的人,着實太過膽小怕事了。
李公公笑着回道:“董大人拿捏着朝臣半數的把柄,站在高處,也算是建功立業了!”
皇上帶着抹笑意說道:“瑾悠縣主還真是得留在宮裡,依朕看,有瑾悠縣主在,這小子就會老老實實的在京城待着,幫朕把朝廷上的事情,好好的收拾收拾!”
董珺昊聽着李公公的唱和,大刀闊斧的走了進去,是了,皇上給他的明路是,站得高,方纔能看得遠,只有自己站在高位,纔會讓三皇子與四皇子,都有所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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