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悠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覺得有人將她往暖閣里拉,打眼瞧去,竟然是許久未曾見過的孫嘉怡。
瑾悠強打起精神來,但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只露出一絲苦笑。
孫嘉怡神色中隱隱有些擔憂,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我方纔便想要來尋你的,可遠遠的瞧着,是你外祖母在身邊,便沒有到跟前去,怎麼一晃眼的功夫,你就成了這個樣子?可是遇到了什麼人?”
瑾悠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孫嘉怡的神色更加擔憂,蛾眉輕蹙問道:“難道是董太夫人與你說了你的婚事?你也彆着急,如今還沒有定論,說不得皇后娘娘會更改了主意。”
瑾悠聽孫嘉怡提及婚事,當即便變了臉色問道:“姐姐在說些什麼?什麼婚事?姐姐可是聽到了什麼傳言?難道說,董家二房的事情,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了不成?”
瑾悠有些心慌,若是董家的事情,只是在董家鬧騰着,倒也罷了,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可若是已經鬧得人盡皆知,那她便是出頭都不好出頭了,她用什麼樣的身份出頭呢?
孫嘉怡盯着瑾悠半晌,沒有從她的臉色中瞧出什麼來,只微微垂了眸子,心思流轉間,便道:“倒也不是人盡皆知的,只不過我是從武博候世子妃那裡聽了幾句話罷了。”
今日是澹臺莉的大婚之日,從今日起,她便不僅僅是澹臺府的二小姐了,更重要的身份,乃是武博候世子妃,孫嘉怡這是在轉移瑾悠的注意力,希望她能將心思,從自己的事情掙脫出來。
瑾悠鬆了一口氣,面上愁色未消,苦笑着看向孫嘉怡道:“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這董府,比澹臺府還要鬧騰,原還想着,文昌侯府,只有董郎一個,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卻沒有想到,突然冒出一個董家二房來!”
其實瑾悠何嘗不知道,董家二房的人,爲何要回京?
董珺昊隱性埋名的去了邊關,若是皇上派去的也就罷了,這會兒還易容喬裝着,且如今這天牢中還有着一個“董珺昊”,若是董家二房的人,在邊關撞見了董珺昊,將事情傳揚出去,甚至於,都不用傳揚出去,只要聽到一絲絲風聲,如今的三皇子,不,應該是太子了,還有四皇子,定然都會有所行動,有所思量了。
所以董家二房的人,必須要回京,可董家二房的人,在邊關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久到跟文昌侯府與自家的外祖母比起來,那家底太輕薄,又有那麼多的孩子等着吃飯,董家二房是一定會將主意,打到自家人的頭上!
是了,文昌侯府只有董珺昊一個,若是能過繼一個孩子成爲董珺昊的兒子,那麼文昌侯府的銀錢就等於盡數貴爲二房所有,這便是二房的打算,也是她們寧願得罪了瑾悠,也要過繼一個孩子給董珺昊的因由!
孫嘉怡深深的看了瑾悠兩眼,心裡有些許的奇怪,瑾悠竟然是一心在想着董家的事情,外頭的人,都在說,瑾悠要嫁給納蘭墨塵了,她今日原本是想要勸慰勸慰瑾悠的,畢竟那個納蘭墨塵,除了皮相好一些外,其他的……並不是很盡如人意。
儘管,人人都道,這輔國大將軍將會是朝廷新貴,可孫嘉怡作爲一個女子,只感覺到了納蘭墨塵的陰鬱,那種沉悶的感覺,即便遠遠瞧着,也給人一種壓抑之感,若是朝夕相處,這人的心情如何能夠歡愉了去。
可孫嘉怡沒有想到,瑾悠似是一點兒也不知道這樁事情……
看到瑾悠此刻正煩悶着,孫嘉怡便將納蘭墨塵的事情生生的壓了下去,若是再告訴瑾悠這個,瑾悠怕是承受不住吧!
這般想着,孫嘉怡就笑着安撫她道:“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且先過了今日再說,今個兒可是你二姐姐大喜的日子,你若是這般悶悶不樂的,莫說是你二姐姐,便是樂清郡主也饒不了你。”
瑾悠恍然的擡起頭來,輕輕的點了點頭,孫嘉怡輕輕的擁了擁她,輕聲低語道:“你且好好的,等過了今日,我遞了牌子,入宮去瞧你,咱們好好的說會兒話。”
瑾悠收起自己的情緒,不願意讓孫嘉怡擔憂,強牽起一抹笑意,“你去前廳吧,這會兒怕是已經開始拜堂了,我在喜房這邊等着二姐姐過來。”
“不對,從今個兒起,我就要改口叫嫂嫂了。”瑾悠微微彎了眉眼,看着倒也是喜氣洋洋的模樣。
孫嘉怡點了點頭,臨走又說了一句,“你在宮中遇到事情,不許胡思亂想,若是實在憋悶得慌了,便讓皇后娘娘傳旨,我定然早早的去宮中尋了你,你可千萬記着。”
瑾悠以爲,孫嘉怡是在說董府的事情,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孫嘉怡一邊往正廳走,一邊在思量着,瑾悠如今滿心惦念的,還是董府,這是不是說明,瑾悠還想要與董珺昊在一處呢?
可是悅凌郡主對瑾悠的不滿,就是因爲瑾悠當初的不爲所動,還有董珺昊入了天牢,瑾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心急,想要將董珺昊從天牢中解救出來。
孫嘉怡認識的瑾悠,是個有情有義的,若是還對董珺昊有心,怎麼會沒有任何動作呢?
還有那納蘭墨塵,皇后娘娘似是對納蘭墨塵另眼相看,瑾悠又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紅人,沒有了董珺昊,皇后想要將瑾悠嫁給納蘭墨塵,也在情理之中,可孫嘉怡就是覺得,那納蘭墨塵不是良配,那日他看向自己的神色……該怎麼形容呢,那是看死人的神色……
孫嘉怡打了一個寒顫,納蘭墨塵這個人,空有皮相,可整個人的氣度卻是有些戾氣的……
孫嘉怡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既然瑾悠如今還毫無所知,便說明,皇后和董太夫人都沒有跟她提起這件事情,那麼應該只是傳言,便是皇后當真有這樣的想法,說不得也是可以更改的,她不該太過杞人憂天!
此刻的正廳迴廊上,還蓋着蓋頭的澹臺莉,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到底是怎麼回子事兒?不是說過了嗎?不能讓瑾悠縣主見到董家二房的人,怎麼你們就將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澹臺莉氣得狠了,恨不能一把抓了蓋頭!
身邊的青檸低聲回道:“奴婢已經儘量讓人安排着了,可是董家二房的人,到底是主子,奴婢們便是有心攔着,也是攔不住的,且那位三夫人,分明就是故意要去尋瑾悠縣主的,咱們攔都攔不住!”
澹臺莉氣得不成,卻又知道青檸說的有理,只得悶悶的問道:“那我三妹妹現在在哪兒呢?”
青檸低頭回道:“應該是在世子妃的喜房裡,瑾悠郡主今日是以武博候府義女的身份在的,作爲世子妃的小姑子,瑾悠縣主這會兒應該在喜房等着世子妃。”
澹臺莉連忙伸出手去,“那就快一些,我去瞧瞧三妹妹,那董家二房的人,真真是個難纏的,日日在文昌侯府裡鬧騰還不成,竟然還要在我的喜堂上鬧騰,等着過了今日,瞧我怎麼跟他們算賬!真真是氣死我了!”
青檸與綠翹互相對視了一眼,只得低聲勸道:“世子妃,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這般動怒,且您就算是想要與瑾悠縣主說話,也要世子爺給您掀了蓋頭才成!”
澹臺莉此刻心裡急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還等着什麼,趕緊叫世子爺過來,掀蓋頭!”
綠翹不敢耽擱,想着今日雖說是澹臺莉與段紹峰大喜的日子,可因爲段紹峰只有五歲的智商,也不會有人強硬的逼着他喝酒,便是先將蓋頭掀了,也是成的,便往前廳去了。
澹臺莉由青檸攙扶着,後頭跟了一長串的喜娘等人,澹臺莉都置之不理,她是知道瑾悠的心思的,瑾悠是要等着董珺昊的,可悅凌郡主等人都不相信,心裡對瑾悠多有怨怪,這也就罷了,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可董家二房突然插了這麼一腳,這讓瑾悠如何能夠承受的了!
澹臺莉就恨不能現在掀了蓋頭,將那董家二房的人,徹頭徹尾的罵上一通去!
原本還是不敢的,等着過了今日,她是正經八百的武博候世子妃,她倒要瞧一瞧,誰敢跟她過不去,到時候,她要好好的將瑾悠受的這些個委屈討要回來,董府二房的人,還真真是以爲,她們澹臺府的人好欺負了不成!
段紹峰被拉着將澹臺莉的蓋頭掀開,衆人都鬨笑着他,可澹臺莉這會兒也顧不得那麼多,有些敷衍的與段紹峰說道:“你得去前頭喝酒陪着客人們,這邊有瑾悠縣主陪着我,便成了。”
段紹峰原本見到澹臺莉這般模樣,心裡正讚歎着,不想澹臺莉竟然將自己往外推,心裡雖有些不高興,但到底是小孩兒心性,一會兒就過去了。
倒是那些個旁的夫人們,互相對視一眼,都以爲澹臺莉是瞧不上段紹峰,纔會這般敷衍的。
澹臺莉將段紹峰哄走了之後,便推說累了,將那些個看笑話的夫人們盡數趕了出去,只將瑾悠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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