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怡是唯一知道實情的人,不動聲色的看了瑾悠一眼,依舊溫和的笑着說道:“辦得很好,難得你們都是懂事兒的,知道將事情想到頭裡,不過本妃並沒有吩咐了你去,你便離了正院,萬一本妃有什麼差事,可不是身邊不夠人使喚?”
孫嘉怡這樣一捧一責,讓藍櫻急急的磕頭,想要請罪,孫嘉怡卻沒有容得她張口,便道:“罷了,你是纔到本妃身邊伺候的,本妃的規矩,你不是很清楚,日後注意着些,也就是了。”
藍櫻鬆了一口氣,這新側妃入門,怕是要尋機會立規矩,好在沒有拿她開刀,“側妃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的跟側妃娘娘身邊的初露與初雲姐姐學習的。”
孫嘉怡擡了擡手,想要將藍櫻與藍羽打發了去,卻又頓了頓道:“藍羽,你去前院問問,大將軍要到了什麼時候,讓廚房給大將軍與勇郡王爺備好了醒酒湯,另外,若是時辰太晚了,本妃便先睡下了,不等着大將軍了。”
孫嘉怡的話音一落,所有人都震驚的瞧着她,這是怎麼個意思,大婚之日,新娘子要自己睡了,不等着大將軍了?
藍櫻與藍羽不敢應了這樣的話,求救一般的瞧着瑾悠等人,瑾悠倒也算是勇郡王府的常客了,見到這個模樣,不過微微思量,便明白了孫嘉怡的意思,輕輕頷首,平聲說道:“去吧。”
等着兩個人去了,孫嘉柳嘟着嘴問道:“大姐姐何必難爲了兩個丫頭?哪有大婚之日,新娘子自己先睡了的道理?”
瑾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孫嘉怡懶怠給孫嘉柳解釋,倒是澹臺莉頗爲無奈的說道:“自然是沒有新娘子自己獨自睡了的道理,所以你大姐姐只有這樣說,你的姐夫纔會被那些個人放回來。”
孫嘉柳撇着嘴說道:“起先大姐姐不是一直教導我,嫁了人要賢良淑德了去?怎麼這會兒自己倒是先撒潑打諢了去?”
孫嘉怡再怎麼懶怠給孫嘉柳解釋,也受不得孫嘉柳這樣的話,往前幾步,纖纖細指點着孫嘉柳的額頭,戳了一下道:“你可真真是的,我何時撒潑打諢過,不過是爲了讓大將軍脫身罷了。”
瑾悠卻是暗地裡點了點頭,孫嘉怡也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那些個來參宴的衆人,她孫嘉怡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若是納蘭墨塵夠聰慧,明白孫嘉怡的意思,大概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孫嘉怡也是這般想着的,她成爲納蘭墨塵的側妃,是有着緣由的,若是她不能做好了自己的本份,如何能成?
她就是要讓那些個朝臣們知道,她不是個好相與的,想要與她爭奪了納蘭墨塵身邊的位子,也得讓她們的女兒或是遠方親戚們思量思量。
這樣一來,孫嘉怡日後與何人交好,就等於向這個府邸,伸出了橄欖枝,如此一來,纔算是做到了納蘭墨塵迎娶她入門的條件。
孫嘉怡笑看了幾人一眼道:“你們該回去的,就回去吧,瑾悠可以多坐一會兒,左不過她過會兒是要與皇后娘娘一同回去的,皇后娘娘不走,她也走不得。”
確實是有些個晚了,孫嘉柳與澹臺莉也就沒有多耽擱,命人擡了軟轎,早早的回去了。
孫嘉怡喚了初雲與初露進來,幫着她梳洗更衣,瑾悠也沒什麼忌諱的,兩個人在宮中的時候,就曾有一段日子,是一同梳洗的。
孫嘉怡將頭上那沉甸甸的鳳冠摘了,鬆了鬆脖頸,這才覺得舒服了些,從雕刻着海棠花紋的菱花鏡中,看到瑾悠正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陷入深深的沉思。
孫嘉怡背對着她,輕聲問道:“可是想着那寧朝郡王的事情?”
瑾悠輕輕頷首,董珺昊去邊關,是爲了寧朝一事,她也沒什麼人可以說上一說,即便皇后娘娘寵着她,但到底是關乎着朝政上的事情,皇后娘娘也不可能給她什麼安撫。
論起來,她能說上兩句話的,也就只有孫嘉怡了,這麼說起來,倒是好在孫嘉怡是嫁給納蘭墨塵的,且因爲孫嘉怡的位置特殊,納蘭墨塵的事情,倒也不是什麼都瞞了她的。
孫嘉怡輕聲問着身邊的初露道:“方纔瞧着你沒在門口伺候着,聽到了什麼消息,說給瑾悠縣主聽一聽。”
初露挑起了一抹笑意,意有所指的說道:“那藍櫻與藍羽在門口守着,似是生怕奴婢二人與她們搶了風頭的,奴婢二人哪裡還敢近前伺候着……”
初雲在一旁挑眉瞧了初露一眼,初露方纔吐了一下舌頭,先說正事,“回瑾悠縣主的話,奴婢去打聽過了,這個寧朝的郡王來的突然,先前也沒有打了招呼,還是咱們這邊擺了喜宴,他才表明了身份入門的。”
“哦?”瑾悠眉頭凝起,心中的歡喜愈發狂熱,“這麼說,他入了咱們大理有了一段日子了,卻沒有表明了身份,今日若不是他來參加大將軍的喜宴,咱們大理,竟然沒有人知道,他是寧朝的人?”
初露點了點頭說道:“奴婢倒是聽着那些個前院伺候的丫鬟們嚼舌根,說是這位郡王的生母,身份卑微,爲人有些狂妄不羈的,在寧朝並不是很得勢的人,這次說是來咱們大理學儒家之道的。”
孫嘉怡聽到這裡,也有些好奇,問道:“聽着你這意思,他的年紀倒是不大?就成爲了郡王了?”
這皇上的兄弟,乃是親王,能成爲郡王的人,要麼是親王之子,要麼就是極得寵的朝臣之子了,到不知道這個寧朝的郡王是怎麼個身份。
初露揚眉說道:“具體的倒是沒有打聽清楚,只知道這位郡王在皇上面前,倒是跟幾位皇子差不離的,只是到底不是皇子,所以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人也自由些,纔會養成了如今的性子。”
初露看着孫嘉怡與瑾悠都沒有旁的要追問的話,便笑着說道:“奴婢遠遠的瞧了一眼,論樣子,跟咱們大將軍是沒得比的,但是氣度上,卻也不是一般人,看着似是有些俠肝義膽的模樣。”
初露這話,讓初雲又瞪了她一眼,初露便撇着嘴與孫嘉怡告狀道:“大小姐,您倒是說一說初雲,這一晚上,瞪奴婢幾次了,奴婢又沒有說錯了話。”
初雲張口道:“還沒有說錯?你還想要錯到個什麼地步?如今該稱呼側妃娘娘纔是。”
初露就有些不高興的衝着孫嘉怡福了福身子,撇嘴道:“主子,不是奴婢嫉妒那兩個藍櫻與藍羽,您是沒有瞧見她們的樣子,奴婢兩個方纔想在廊子下頭站着,兩個人就搶到奴婢二人頭裡去了。”
“奴婢瞧着,她們兩個就是衝着大將軍去的,提到大將軍就眉開眼笑的,說不得就等着主子您進門,然後讓大將軍提了她們兩個做通房呢!”
初雲聽着初露說話越說越沒譜,忍不住輕斥她道:“你胡說些什麼?大將軍在今日大婚的時候,就說過了,要讓府裡頭的人,稱呼咱們大小姐爲夫人,這是多大的臉面,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的。”
論規矩,納蘭墨塵是勇郡王世子,孫嘉怡是納蘭墨塵的側妃,當真稱呼起來,也只是側妃娘娘,納蘭墨塵卻是讓人稱呼孫嘉怡爲夫人,喚作夫人,便是衝着輔國大將軍了,便等同於將後院所有的權利,盡數交給了孫嘉怡,這意味着,納蘭墨塵對嘉怡縣主很是滿意,一時半刻的,絕不會再尋了正牌世子妃去。
就因爲這一樁,不知道讓外頭正當嫁齡的世家小姐咬碎了多少銀牙,不過那些個還有兩三年才及笄的小小姐們,倒是樂得如此,她們到底還是有機會的。
瑾悠聽着三人說着話,便知道,孫嘉怡嫁給了納蘭墨塵爲側妃,就會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納蘭墨塵無心是一回事兒,可納蘭墨塵那份兒潘安之貌在那裡擺着,能收的下孫嘉怡,那些個丫鬟們,誰不得動點兒小心思?
瑾悠原還是想要與孫嘉怡說一說這寧朝郡王之事的,可見到這般模樣,倒是有些張不得口了,便站起身來,收斂了裙襬,看向孫嘉怡道:“估摸着,大將軍這會兒就該回來了,我也去前院伺候皇后娘娘了,你自己多注意着些。”
孫嘉怡聽了,看了瑾悠一眼,輕聲說道:“我明白的,左不過我身後還有你,我不怕的。”
瑾悠會心一笑,輕捻裙襬,款步出了孫嘉怡的喜房。
才走出一射之地,就見兩個丫鬟上前給她行禮,正是方纔初雲,初露口中的藍櫻與藍羽,經過孫嘉怡方纔的一捧一責,兩個人心裡也明白過來,孫嘉怡不是個好相與的,連大將軍的臉面都敢不賣,她們兩個哪裡敢在大婚之日,上前討嫌?
見到二人給自己行禮的諂媚模樣,瑾悠微微打量了二人兩眼,輕聲說道:“今日,將軍夫人吩咐你們做事,你們竟然還等着本縣主發號施令,膽子倒是不小的,日後且等着吧!”
瑾悠撂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只當是幫着孫嘉怡立一立威信吧,她在大理的時間不多了,能幫孫嘉怡多少,算多少吧,若是孫嘉怡能夠成爲納蘭墨塵的皇后,對她和董珺昊,並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