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青蘿望着自己的哥哥,說道:“哥,嫂子跟你十多年的夫妻,你這樣是不是太冷血了。”符天磊的冷漠,讓符青蘿有些心寒。
符天磊說道:“就因爲她現在就快死了,就能將她做下的惡事抹平了嗎?可這世上,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陳氏就算死了,他也不會原諒。
符青蘿被噎住了,說道:“哥,人死如燈滅,過去的事你就忘記了吧,別再放在心上了。”當初知道陳氏利用她的時候,她很傷心。可日子總要過下去,總是想着這些事,對誰都沒好處。
符天磊說道:“我沒放在心上。”只是對陳氏,再沒有夫妻情份了而已。
賀大夫過來,給陳氏看過以後,朝着符天磊說道:“老爺,準備後事吧!”陳氏已經是有油盡燈枯,神仙也救不了了。不過要賀大夫說,與其這樣****被病痛折磨,還不如早點走,這樣至少還能少受一些折磨。
符青蘿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半夜的時候,陳氏又醒了過來。被留下來的賀大夫見狀說道:“這是迴光返照,有什麼話趕緊說。”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陳氏眼睛落在面無表情的符天磊身上,問道:“老爺,你是不是特別後悔娶了我?你是不是在想,若是當初沒娶我,而是娶了個門當戶對人家的姑娘,會不會現在妻賢子孝,過着歡快和樂的日子呢?”
符天磊說道:“當初我在新平城一天之內見到你第三次,是巧合,還是你故意爲之?”當初他去新平城辦事,竟然在一天之內見到陳氏三次,所以他真覺得是緣份到了。後來不顧苻堅的反對執意娶了陳氏。當然,陳氏沒出嫁之前也是水靈靈的一姑娘。若是個醜八怪,一天之內偶遇三次,估計就不是緣份而是噩夢了。
陳氏怔住了,過了半響後又笑了起來。最美好的回憶,竟然會被符天磊質疑她在算計。夫妻做到這份上,是她的悲哀,也是符天磊的悲哀。陳氏低低地說道:“都說男人愛重你時你就是寶,不愛重你時你就是草,這話果然不假。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說完這話,陳氏看都不再看符天磊一眼,而是朝着跪在她牀前百合三人說道:“記住孃的話,男人是最靠不住的東西,你們以後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心。”守好了自己的心,不管對方有多少個女人都不會心痛了,更不會像她似的,將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符天磊聽到這話,臉色有些難看。
陳氏望着符青蘿,說道:“青蘿,當初嫂子是真心對你的。只是後來被嫉妒蒙了心志,所以才做了錯事。青蘿,對不起。”也是在這刻陳氏是真的放下了。只可惜,太晚了。
符青蘿聽到陳氏的道歉,眼淚刷刷地落:“大嫂,當初的事都過去了,我早忘了。”這意思就是原諒了陳氏。
陳氏最後望向符天磊,說道:“老爺,看在我給你生了百合他們的份上,求你答應我最後一件事,等我死了你將我埋在奇兒身邊了。”符偉奇因爲是早夭,雖然葬在祖墳裡,但位置有些偏。陳氏說她要埋在兒子身旁,意思是說百年以後不跟符天磊合葬了。
如今這個時代,都講究結髮夫妻死後都是葬在一起。也應和了那句生同衾死同穴的話。只有在特殊情況下,夫妻纔不會合葬在一起。
符天磊面色微微一變,過了半響後點頭道:“既然這是你最後的遺願,那我就成全你。”他雖然厭惡陳氏,卻沒想過以後不跟陳氏合葬在一起的。
陳氏望着跪在牀前的三個女兒,低聲說道:“百合,娘要走了,你是大姐,以後你要好好照顧牡丹跟墨蘭,知道嗎?”
百合這會已經哭成了淚人,抱着陳氏的胳膊說道:“娘,你不要死,娘,求求你不要死。”牡丹跟墨蘭也跟着一起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陳氏笑着道:“傻瓜,這世上誰都逃不過一死的。不過娘會在天上看着你們的。”說完這話,陳氏再深深地看着百合跟牡丹三姐姐,那眼中滿是眷念。
賀大夫伸手在陳氏鼻子下面探了探,發現已經沒了呼吸。賀大夫說道:“夫人已經走了。”病人都死了,也就沒他什麼事了。
百合跪在符天磊面前,說道:“爹,求你讓我操持孃的喪事吧!”百合也不是爲了意氣之爭,她從七歲就開始學管家,這些年也學得七七八八了。不過百合會提出這個要求,是因爲她不放心楊氏。若是喪事交給了她,到時候她孃的喪事肯定會辦得亂七八糟的,爲了能讓她娘走好最後一程,百合纔開口求情。
符天磊其實壓根沒想過將喪禮交給楊氏,楊氏懷着孕受不得累。符天磊點頭說道:“你有這份孝心,爹成全你。不過你年歲還小,有不懂不會的地方,你就多問問賀媽媽,或者來問我。”
百合點頭道:“謝謝爹。”符天磊對百合姐妹三人也是疼愛有加,所以雖然符天磊跟陳氏夫妻幾乎成爲仇人,但百合姐妹三人跟符天磊的關係卻不差。
一個時辰以後,玉熙就知道陳氏死了的消息。雖然跟陳氏的過往並不愉快,可這會人都死了,那些過往也就煙消雲散了。玉熙叫來了韓吉,讓他準備一分禮,到時候送到符府去,之後,該幹嘛幹嘛。
回到後院,玉熙看着柳兒一個人玩紙片玩得專心,也沒打擾她,直接回了臥房。
靠在牀上,玉熙突然跟全嬤嬤說道:“嬤嬤,今天得了消息,說符天磊的妻子陳氏沒了。”想想第一次見到的陳氏,瞧着也挺不錯的,卻不想幾年功夫就去了。
說完,玉熙有些感嘆地說道:“我記得第一次見陳氏,瞧着挺好的,卻沒想到後來會變得那般不可理喻。”玉熙到現在都弄不清楚,到底是陳氏當初僞裝得太好,還是說陳氏變化太大了。
全嬤嬤說道:“那陳氏,是入了情障了。”
玉熙愣了一小會說道:“情障?嬤嬤你的意思是陳氏對符天磊用情太深,所以入了迷障,是這個意思嗎?”見全嬤嬤點頭,玉熙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全嬤嬤說道:“這世上,唯有情字最是傷人。因爲付出太多,收不回來,就會陷在裡面再出不來。而陳氏,就是一個例子。”
玉熙搖頭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陳氏走到今天這一步,也跟她的性子有關係。若是陳氏能看開,就算沒有兒子,她帶着女兒也一樣過得很好。”是陳氏自己看不開,鑽進那死衚衕不出來。
全嬤嬤失笑,說道:“事情哪裡有你說得那般簡單。感情付出了,再想收回來就很難了。”
玉熙知道很難,但再難也得咬牙挺過去:“陳氏現在解脫了,可是她的三個女兒卻要受苦了。”楊氏差點落胎的事,玉熙是知道的。除非楊氏是跟她娘這樣的慈善人,否則面對殺子仇人的女兒,能不下毒手謀害了她們就算厚道了,還想讓她好好照料,那除非是聖人了。
全嬤嬤點頭道:“你能這樣想就好。其實男人變心不可怕,可怕的是女人還傻傻地用盡各種手段想去挽回,卻不知道這男人一旦變心就再挽回不了,越是折騰越是將自己不堪。”全嬤嬤這話也算是在給玉熙敲邊鼓了。萬一雲擎以後變心,有了陳氏這個慘痛的先例在,玉熙就不會重蹈陳氏的覆轍。
玉熙很是贊同全嬤嬤的話,說道:“君既無情我便休,男人變心了就沒必要再癡纏了。”就算和離不了,也該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而不是去折騰。越是折騰,失去的就越多。
全嬤嬤笑着道:“若是有你說得那般簡單,這世上也沒有那麼多的癡兒怨女了。”其他人做不做得到她管不着,她只管好玉熙,不讓玉熙有一日落入到這樣的境地。當然,她不希望有那一日。
晚上的時候,雲擎破天荒地地跟玉熙說起了陳氏:“想當初陳氏剛嫁給天磊時,我們一干人都羨慕死他能娶到這麼一個漂亮賢惠又能幹的媳婦。誰能想到,不過十年功夫,陳氏竟然變得那般不可理喻。”
玉熙沉默了下說道:“符天磊當年娶陳氏的時候,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相信這個誓言的時候有多幸福,背叛的時候就有多心痛。陳氏變成後來的樣子,符天磊要負一大半的責任。”所以符天磊並不無辜,只可惜他付出的代價太輕了。而陳氏付出的代價,卻是衆叛親離外加自己一條命。
雲擎沉默了一下說道:“你說得很對。若是天磊能跟餘叢一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符家鬧成這樣符天磊確實應該負主要的責任。
玉熙沉默留下說道:“修身治國齊家平天下,連家都管不好,以後還能指靠他幹什麼大事。”要玉熙說,符天磊這個男人能力也許有,但對家人太過縱容。先前一味縱容不知道約束符青蘿,結果符青蘿名聲臭大街了,沒一個好男人敢娶她。要不是陰差陽錯嫁給楊鐸明,被楊鐸明管住了,符青蘿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樣。再有就是陳氏,其他不說,只說當初陳氏要來鎬城若是符天磊堅決不答應,陳氏也不會死了。
雲擎也知道玉熙說得在理,可他不是個會議論兄弟是非的人。雲擎摸了下玉熙的頭髮,說道:“睡覺吧!”
玉熙哪能不知道雲擎的性子,笑着說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就是我們也有一本難唸的經。”她跟雲擎沒問題,可韓家卻是問題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