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你對我卻不曾親近過
“不西戎還有此等高手,倒是不曾料到。”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大姐,你能尋到這黑影殺手嗎?”秦葻擡眸看着慕梓煙問道。
“我?”慕梓煙淺笑着看着她,“我爲何要尋到這殺手?”
“只是覺得大姐出馬,應當能尋到。”秦葻也不知爲何,看着如今的大姐,只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能夠讓他人由衷折服之氣,而她如今也是心服口服,更何況她還是呂二孃的徒弟,倘若不去尋此人,豈不是太浪費了?
慕梓煙勾脣淺笑,只覺得秦葻對自己太過於高看了,沉吟了片刻,而後開口,“這是官府的事兒,我不過是閨閣的小姐,也只能繡繡花罷了。”
“大妹妹,此事可關心到秦家。”秦徵連忙說道。
“哦?”慕梓煙挑眉,想着這黑影殺手與秦家有何干系?
“此人所用的劍法出自秦家,雖然江湖上尋不到此人,但是有人說此人乃是……”秦徵看着她,猶豫了片刻說道,“像大伯?”
“什麼?”慕梓煙微眯着眸子,失蹤了十年的秦大爺?
“正是。”秦徵點頭道,“故而,大妹妹,此事你不能不管。”
“不過是猜測罷了。”慕梓煙卻覺得此事有些詭異,爲何偏偏牽連到一個已經失蹤成謎的人?
“大妹妹,是與不是,等抓住兇手便知道了。”秦徵看着她說道,“難道大妹妹不想知道真相?”
“這也用不到我插手。”慕梓煙接着說道,“我一無官職,二無責任。”
“大妹妹看來不願意幫忙。”秦徵嘆了口氣。
“二哥,我記得秦家並無子弟入仕?”慕梓煙看着秦徵說道。
“是。”秦徵點頭道,“不過此事關乎到秦家的名聲。”
慕梓煙見秦徵突然提及此事,而且言下之意是想讓她插手,只是她爲何要插手呢?即便那殺手牽連到秦大爺,秦素的父親,可是她倘若真的摻和進去了,難保不會惹人非議,暴露身份,這等事情她還是莫要冒險,畢竟這處並非是大焱,或者是北青,而是西戎,這後宅的事兒還未弄清楚呢,怎得又能摻和進去朝堂之事呢?
慕梓煙不想讓自己捲進去太多,畢竟她只有半年的時間,如今也過了近一月了,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這西戎,總是透着幾分地詭異,讓她有些不安。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正要開口阻止,便見如嬤嬤前來,附耳道,“大小姐,老爺說讓您想法子尋到那個黑影殺手。”
“消息倒是靈通。”慕梓煙冷笑了一聲,擡眸看着秦葻與秦徵,淡淡地說道,“二哥,三妹妹,這京兆尹是何人?”
“京兆尹……”秦徵看着她,雙眸閃過一抹亮光,“這京兆尹乃是二皇子的親信。”
“哦。”慕梓煙瞭然道,看來又是一場權利的漩渦,她不免有些頭疼,北青那處還未徹底地解決,大焱還在分裂中,西戎剛剛崛起,卻也難逃明爭暗鬥,她雙眸閃過一抹幽光,低聲道,“此人如何?”
“倒是個年輕有爲的。”秦徵對這京兆尹倒是有些印象,接着看向秦素說道,“大妹妹,你可想好了?”
“如今爺爺都發話了,我也只能遵從。”慕梓煙頗爲無奈地說道,只覺得這秦老頭是想物盡其用。
秦葻雙眸放着亮光,“那大姐何時去?”
“三妹妹,難道你也要去?”慕梓煙看向秦葻問道。
“恩。”秦葻點頭道,“今夜跟着大姐,倒是學了不少,大姐既然要去尋人,怎能丟下我這個徒弟呢?”
“我說三妹妹。”秦徵盯着秦葻看着,“素日你見了我也不曾這般熱情過。”
秦葻冷哼了一聲,“你與大哥,一個冷冰冰的,一個陰陽怪氣的,也不曾對我上心過啊。”
慕梓煙看着秦葻,只覺得她的性子反倒像極了侯依依,不過比起侯依依來,又有些像蘇沁柔,不過有了秦葻,也許往後的日後不會無聊了。
秦葻盯着秦素看着,上下地打量了一番,感嘆道,“大姐,你這病一好,連帶着這氣息都不同了。”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人都是會變得,不可能一成不變。”
“那倒是。”秦葻點頭道,“不過,我反倒覺得如今的大姐更討人喜歡。”
慕梓煙挑了挑眉,知曉秦葻話中之意,原本的秦素多愁善感,而且敏感多疑,對於他們也多了一些防備,加之一直待在院子裡頭,不曾與外界接觸,故而這性子便孤僻多了,如今的秦素自然與之前的秦素不同,而慕梓煙卻也不打算隱藏自己原本的性子,她是慕梓煙,雖然如今是秦素,可她還是慕梓煙不是嗎?
秦徵附和道,“我也覺得如今的大妹妹更討人喜歡。”
慕梓煙淺笑道,“二哥,時候不早了,你也該早些回去歇息了。”
“那大妹妹倘若要出府,別忘了我。”秦徵自然是要得到慕梓煙的答案的。
“好。”慕梓煙見秦徵如此的執着,便笑着應下了。
“那就好。”秦徵這才滿意地起身離去,垂眸看着秦葻,“三妹妹,你今夜難道真的要待在這處?”
“有何不可?”秦葻擡眸看了一眼秦素的屋子,只覺得與從前是大相徑庭,而且她還發現了有趣的東西,自然不能離去。
慕梓煙知曉秦葻發現了什麼,那便是她命人弄的一個簡易的藥廬,裡面放着一些藥材,這些都是她給慕容狄煉藥留下的,而秦葻煉毒,自然能夠發現這些,故而秦葻纔會想要留下。
秦徵嘴角一撇,只覺得秦葻對秦素的親近來得太突然,他是清楚秦葻的性子,除了毒藥,她對什麼都是冷冷淡淡的,府上的幾個姐妹,她又有與誰這般親近過?
待秦徵離去,秦葻便笑吟吟地看着秦素,那眼神中溢滿了期盼還有濃濃地興趣,“大姐,是不是帶我去瞧瞧?”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就知道你是爲了這個。”
“大姐,你會醫術?”秦葻好奇地問道。
“久病成醫,自然會些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那倒是。”秦葻嘆了口氣,“爺爺親自教導的,必定是精通的。”
“你啊。”慕梓煙見秦葻臉上溢滿了羨慕與期望,接着說道,“三妹妹,你如今的造詣自然是不凡的,不過還是少了歷練罷了。”
“我知道。”秦葻對自己的毒術是很自信的。
慕梓煙見她這般自信,隨即又笑了,帶着她入了藥廬,秦葻便興奮地來回打量着,看了一眼那些藥材,接着又看向慕梓煙,“大姐,這藥廬內的東西,有些連我那處都沒有。”
“恩。”慕梓煙點頭道,“我也費了不少的心思才尋到的。”
“這個……”秦葻連忙拿着一個錦盒,裡面放着一條毒蟲,寶貝似地握着,擡眸看着慕梓煙,“大姐,這個能給我嗎?”
“這子母蟲我也只有這一條。”慕梓煙笑着說道。
“大姐,求你了。”秦葻走上前去說道。
“哎。”慕梓煙略顯爲難地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這才勉強地應道,“那好吧。”
“大姐,你真是太好了。”秦葻連忙上前挽着慕梓煙的手臂,此刻高興的儼然像個孩子,也許秦葻自生下來之後,也不曾這般地與一個人如此親近過。
慕梓煙盯着秦葻看了半晌,也只是淺淺地一笑,便見秦葻抱着那錦盒,寶貝似地收了起來,擡眸又看着四周,過了一會,幽幽地感嘆了一聲,“大姐,這藥廬我想搬去我的院子裡頭。”
慕梓煙一聽樂了,緊接着說道,“這可不成。”
“不妨事,日後我啊便經常過來。”秦葻卻退了一步說道。
慕梓煙點頭道,“好,你什麼時候來,我自是高興的。”
“大姐,我乾脆搬過來陪你吧。”秦葻當下便覺得待在這處比待在自己院子裡頭好。
慕梓煙愣了一會,接着說道,“二嬸不會同意的。”
“娘那處我去說。”秦葻挽着慕梓煙的手,搖晃着,“大姐,你便應了吧。”
“只有二嬸同意,你便過來。”慕梓煙並未有什麼隱瞞的,而且,她也清楚秦葻是個聰明的,即便搬過來,她也只會待在這藥廬。
次日,柳氏剛醒,李嬤嬤服侍着她起身,低聲道,“夫人,昨夜三小姐歇在了大小姐的院子裡頭。”
“什麼?”柳氏驚訝不已,低聲道,“這丫頭,自從五歲之後,便單獨住在院子裡頭,不願與我親近,怎得如今住在了大小姐的院子裡頭?”
“聽說昨夜院子裡頭一夜的歡笑聲,三小姐挽着大小姐的手臂,叫的可親熱了。”李嬤嬤也覺得此事太過於奇怪,秦家上下都知曉三小姐是出了名的性子冷,除了煉毒的時候能看到她的笑容之外,她何曾對旁人笑過?
柳氏這下心裡不好受了,整張臉也凝結成霜,正在思忖的時候,便聽到外頭的丫頭前來稟報,“夫人,三小姐來了。”
“夫人,三小姐這心裡最掛念的還是夫人。”李嬤嬤在一旁低聲道。
“恩。”柳氏聽着李嬤嬤的話,適才心裡頭的不順,此刻也算是有所緩解。
秦葻入內,臉上並無太多的喜色,淡淡地福身,“女兒見過母親。”
“葻兒,怎得這麼早過來了?”柳氏看着秦葻的神色,語氣也變得有些冷。
秦葻低聲道,“母親,女兒前來是與母親商量件事兒。”
柳氏見秦葻如此說,不免有些好奇,而習慣了這丫頭對自己的冷漠,連帶着稱呼也是如此的見外,之前便也無所謂,可是想起李嬤嬤適才說的話,如今瞧着秦葻,便多了幾分的怨氣。
“葻兒,我知曉你性子冷,可是我是你的娘,你對我卻不曾親近過?”柳氏幽怨地看着秦葻說道。
秦葻擡眸看了一眼柳氏,她心中始終留着陰影,永遠忘不了那件事兒,所以對於柳氏,便顯得有些冷淡,如今見柳氏如此說,她也只是垂眸道,“女兒不敢。”
“葻兒,你有何事兒?”柳氏見秦葻還是如此,這心也越發地沉了,連帶着語氣也有幾分地冷。
秦葻接着說道,“母親,大姐那處慣冷清的,女兒這些時日也有些事情向大姐討教,故而今兒個便搬去大姐那處去住幾日。”
“什麼?”柳氏斜靠在軟榻上,此刻騰地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葻,雙眸閃過怒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女兒知道。”秦葻接着說道,“母親,女兒心意已決,適才已經命人將一些東西搬過去了。”
“你是要氣死我?”柳氏指着秦葻,厲喝道。
“母親,女兒先告退。”秦葻說罷,微微福身,轉身離去。
“她……竟然要搬去跟素丫頭住?”柳氏擡眸看着李嬤嬤,“秦素這丫頭到底有什麼好的?竟然能夠將葻兒拉過去?”
“夫人,您莫要生氣,許是三小姐如此做別有用意。”李嬤嬤覺得打斷骨頭連着筋,即便三小姐對夫人再冷漠,也不可能做出對夫人不利的事來,想來如此做,難道不是前去做內應的?
柳氏一聽,沉默了片刻,顯然有些不敢肯定,“當真如此?”
“是不是,等過些時日自然知道了。”李嬤嬤輕輕地給柳氏捏着肩,“夫人,如今可不是動氣的時候啊,想想昨夜的事兒。”
“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要的真是三弟妹。”柳氏也覺得昨夜那姨娘死的蹊蹺,可是偏偏讓素丫頭出盡了風頭。
“夫人,此事與您無關,至於三夫人究竟得罪了何人,既然昨日未得逞,想必還會有動作。”李嬤嬤繼續說道。
“這倒是。”柳氏冷哼一聲,“不過……我自然要加把火纔是。”
“夫人放心,倘若還有下次,老奴必定會……”李嬤嬤雖然將話說了一半,可是大有心照不宣之意。
柳氏嘴角噙着一抹算計的冷笑,不過這心裡頭的怒意可是一點都未平息,秦葻對她的冷淡,着實讓她傷心。
慕梓煙看着秦葻已經忙着抱着自己的東西親自進來,還讓身後的丫頭小心一些,臉上帶着明媚的笑意,與在柳氏那處的神色簡直是判若兩人。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適才剛剛忙完庶務,此刻也正在小憩喝茶,見她入內,擡眸衝着她淺淺一笑,低聲道,“三妹妹動作真快。”
“那是。”秦葻將自己的寶貝小心地放下,湊上前來說道,“大姐,你何時出府?”
“待會。”慕梓煙湊近她說道,“不過我們可不能如此招搖。”
“那?”秦葻滴溜溜地轉着眸子,接着說道,“那該如何去?”
“自然要換身裝扮。”慕梓煙沉默了片刻說道,“去會會那京兆尹。”
“好。”秦葻點頭道,似是想到了什麼,接着說道,“那京兆尹可是個脾氣倔的,大姐,我是與他交過手的。”
“交手?”慕梓煙看着秦葻,不免好奇地問道。
“是啊。”秦葻嘆了口氣說道,“不過不是他的對手。”
“如何交手的?”慕梓煙放下茶盞,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隨二哥前去,看了一眼前日兒被殺死的官員的屍體,卻被他給攆出來了,我不服氣,便與他過了幾招,可惜啊……”秦葻嘆了口氣說道,“大姐,那人身手不錯。”
“哦。”慕梓煙瞭然地點頭,“三妹妹如此說,那應當是不錯的。”
“只可惜,他是二皇子的人。”秦葻是看不上二皇子的,故而才如此說道。
“三妹妹對二皇子有成見?”慕梓煙接着問道。
“那是當然。”秦葻冷哼道,“皇上既然封了太子,而對太子雖然苛刻,可是卻不曾有過另立皇位的心思,只是這二皇子卻動了這份心思,倘若不是看在皇上的份上,太子必定饒不了他。”
“看來你是站在太子這處的?”慕梓煙笑着問道。
“那是。”秦葻接着說道,“當年倘若不是太子……”
慕梓煙見秦葻說的起勁,卻在中途停了下來,便見秦葻嘆了口氣說道,“之前的事情不提也罷。”
“既然三妹妹不願說,我也不會多問。”慕梓煙卻也坦然,並未氣惱,也不再去好奇,畢竟她欲言又止,必定是有難言之隱,她又何必故意去揭人的傷疤呢?
“大姐,我住在何處?”秦葻見她不再多問,便也收斂了心思,低聲問道。
“你想住何處?”慕梓煙低聲問道。
“我瞧着那藥廬旁便又一處屋子,我便住在那處吧。”秦葻笑吟吟地說道,顯然一早便想好了。
慕梓煙點頭道,“好。”
“那我便去收拾了。”秦葻當下便起身,高興地轉身離去。
如嬤嬤走上前去,卻覺得有些不妥,“大小姐,您爲何要讓三小姐住過來?萬一……”
“不妨事。”慕梓煙低聲說道,“如嬤嬤放心便是。”
“是。”如嬤嬤卻覺得大小姐慧眼如炬,如此做,自然有她的用意。
秦葻收拾妥當之後,便來尋慕梓煙,二人正準備用午飯,便見秦徵興沖沖地趕了過來。
慕梓煙擡眸看着秦徵,“二哥這是剛回府?”
“過來湊個熱鬧。”秦徵笑着坐下說道。
“正好,那便一同用午飯。”慕梓煙知曉秦徵也是爲了那黑影殺手而來,只是慕梓煙也剛剛瞭解了一些,至於其他的,也只能去現場才知道。
三人一同用過午飯,如嬤嬤捧着衣衫前來,低聲道,“大小姐,都準備好了。”
“恩。”慕梓煙點頭道,而後看向秦葻,“三妹妹,隨我過來。”
“好。”秦葻笑着應道,便隨着慕梓煙入了裡間,待行至屏風後,過了一會,出來時,二人皆是男子的裝扮。
慕梓煙將青絲束起,挽成男子的髮髻,而後插着玉冠,轉眸看着秦葻,低笑道,“倒是頗有幾分英氣。”
“大姐也是。”秦葻看着慕梓煙的裝扮,渾身透着一股難掩的不凡之氣,她讚歎道,“大姐,你如此倒真像個翩翩公子。”
慕梓煙挺直後背,挑眉道,“走吧。”
“是。”秦葻跟着慕梓煙便出了裡間。
秦徵正等着無聊,見二人出來,他緩緩地起身,上下打量着慕梓煙與秦葻,連連點頭,“不錯不錯。”
慕梓煙低笑道,“出府吧。”
“不過你二人如此,到時候以什麼身份過去呢?”秦徵看着她問道。
“我這處有太子的文書。”慕梓煙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文書拿了出來。
“看來大妹妹早已經準備好了。”秦徵雙眸閃過一抹驚訝,未料到她竟然一早便做好了準備。
連秦葻都不禁歎服,“大姐,你是何時準備好的?”
“今早。”慕梓煙淡淡地說道,“時候不早,走吧。”
“恩。”秦葻便跟着慕梓煙,與秦徵一同出了府。
柳氏小憩之後,得知慕梓煙出了府,雙眸一沉,“她出府做什麼?”
“夫人,大小姐是跟三小姐,還有二少爺一同出府的,而且還是一身男子的裝扮,也不知是去何處了。”李嬤嬤低聲道。
“什麼?”柳氏明顯一愣,“你是說徵兒也去了?”
“正是。”李嬤嬤這下也看不懂了,怎得好端端的二少爺也摻和進去了?
柳氏有些坐立難安,當下便起身,焦急地說道,“派人跟着,看他們去何處了。”
“是。”李嬤嬤應道,隨即便去吩咐了。
柳氏雙手緊握,雙眸越發地冰冷,“看來這丫頭當真是留不得了。”
府外,慕梓煙與秦葻跟在秦徵的身後,三人並未刻意地前去京兆尹府衙,而是信步前去,等到了之後,慕梓煙將文書遞了上去,過了一會,便看見衙役請他們入內。
裡頭的堂案前端坐着一人,瞧着年歲與秦邧相仿,面色微冷,頗有威嚴,長相俊秀,多了幾分的文雅之氣,顯然與京兆尹有些不符。
秦葻擡眸看了一眼京兆尹,鼻翼間發出一聲冷哼。
慕梓煙走上前去,微微拱手,“見過大人。”
“未料到此事驚動了秦大小姐。”那人一語道破了慕梓煙的身份。
慕梓煙並不覺得意外,能夠如此年輕便坐上京兆尹的位子,自然有一定的洞察力。
“大人說笑了,只是此事關乎到家父,這才前來一探究竟。”慕梓煙直言道。
秦葻走上前去,正欲開口,卻被秦徵給攔了下來。
“大人,太子的文書在此,這黑影殺手一案,秦家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秦徵走上前去,和顏悅色地說道。
“聽聞昨夜秦家發生了兇案,秦大小姐觀察入微,巧妙地破解了命案,倒是讓本官刮目相看。”京兆尹冷聲說道,隨即起身,繞過堂案,行至慕梓煙的面前。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怎敢在大人面前班門弄斧。”
她未料到昨夜秦家發生之事,竟然傳到了京兆尹的耳中,不免覺得秦家內部的確是需要整頓了。
秦徵一聽,臉色也頗爲不好,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還是如此隱秘之事,竟然能夠傳出來,秦家怕是越發地不安穩了。
京兆尹卻看着慕梓煙,審視了一番,顯然未避嫌,連男女之別都不曾守,而後說道,“不知秦大小姐有何高見?”
“死者的屍身現在何處?”慕梓煙知曉眼前的人對自己是輕看的,故而也不與他爭辯,更不氣惱,只是神色淡淡地問道。
“哦。”京兆尹微微地擡手,指着不遠處說道,“在驗屍房。”
“可有仵作?”慕梓煙也只是不緊不慢地問道。
“秦大小姐倒是懂得這些。”京兆尹雙眸閃過一抹驚訝,也不過是轉瞬,而後說道,“將仵作記錄拿來。”
“是。”身後的衙役應道,隨即便去拿了。
如此,幾人便立在大堂內,眼前的京兆尹只是盯着慕梓煙看着,似是要將她看穿一般,而慕梓煙卻覺得此人的目光不善,而且還帶着幾分地敵意。
她自顧地想着,她不曾與此人結仇啊,爲何他會如此看着自己?
秦葻見此人如此無禮,忍無可忍,當下上前擋在了慕梓煙的身前,“京兆尹,非禮勿視。”
京兆尹冷笑了一聲,“秦大小姐一身男子裝扮,顯然是不會拘禮的?”
秦葻見他如此地不屑與囂張,冷哼一聲,“好生無禮。”
“無禮?”京兆尹越過秦葻,看向慕梓煙說道,“秦大小姐認爲呢?”
“我只當大人對我心存好奇。”慕梓煙淡淡地說道,便見衙役將記錄拿了過來。
慕梓煙擡手接過,仔細地看了起來,時值午後,外頭日頭毒辣,這大堂內也顯得有些煩悶,秦徵站了一會,便覺得有些不耐煩,更別提秦葻了。
而慕梓煙此刻卻是筆挺地站着,聚精會神地看着手中的驗屍記錄,纖細如玉的手指拂過,輕輕地翻着頁面,等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她才合起記錄本。
慕梓煙擡眸看了一眼,沉默了良久之後,才緩緩地啓脣,“驗屍記錄甚是詳盡,不過卻有所遺漏,大人,我要親自去驗屍房。”
“好。”京兆尹挑眉,爽快地應了。
慕梓煙轉身便向驗屍房走去,秦葻跟着慕梓煙,臉色極爲不悅。
秦徵看着慕梓煙自始至終都不曾露出絲毫的焦慮與不悅,這份定力連他都自嘆不如。
待入了驗屍房,慕梓煙走上前去,從第一具屍體開始,待打開之後,這具屍體已經停放了三個月,已經腐爛到了一定的程度。
秦葻看着的時候也忍不住地皺了皺眉頭,這味道着實難聞,讓她抑制不住地乾嘔。
慕梓煙轉身看了一眼,不遠處放着驗屍的裝扮,她走上前去,熟練地穿戴好,接着便看到一旁也立着一名仵作,擡眸看了一眼慕梓煙的手法,雙眸閃過一抹驚訝。
慕梓煙轉眸看着仵作,接着說道,“有勞了。”
“這位……”仵作看着她,低聲道。
“不過是個跑腿的。”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喚她秦公子便是。”京兆尹卻在此刻開口道。
“是。”仵作應道,接着便走上前去,與慕梓煙一同重新驗屍。
秦葻站在一旁仔細地看着,“大……公子,我來給您搭手。”
“屍體一共有六十八道傷痕,每到傷口皆深五寸,是從同一個方向所刺,手法極快,甚是殘忍。”慕梓煙淡淡地說道,“這些傷口處並無血跡,不過卻有些特別之處。”
“特別之處?”仵作看着慕梓煙問道。
慕梓煙接着拿過一把刀,手法熟稔地將死者的胸口劃破,低頭看了一眼,接着說道,“可看出些什麼?”
秦葻湊了上去,雙眸閃過一抹訝異,“這是蠱毒?”
“恩。”慕梓煙點頭道,“這些蠱毒能夠從體內吸食血液,故而,此人在刺中這些傷口的時候,不會見血。”
“怪不得呢。”秦葻恍然大悟。
仵作雙眸閃過一抹驚訝,“我到不曾如此檢驗過屍體。”
“這具屍體是三個月,故而這些蠱蟲隨着屍體內血液的凝固而隨之死了,可是卻能夠保證屍體不會很快地腐爛,故而,這具屍體已經死了三個月,瞧着卻像是剛剛死了一個月。”慕梓煙不緊不慢地說道。
“是,這是我不解之處。”那仵作看着慕梓煙說道。
慕梓煙將第一具屍體合起,而後行至第二具屍體,檢驗了傷口,而後看向秦葻,“去拿些艾草來。”
“艾草?”秦葻不解地看着她。
“我去。”仵作自告奮勇,當下便轉身去了。
京兆尹始終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只是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秦徵也跟着湊了過來,盯着慕梓煙看了半晌,卻也不知她葫蘆裡頭賣什麼藥。
等過了一會,仵作拿着艾草前來,慕梓煙擡眸看向秦葻,“三妹妹,你知道該如何做了吧?”
“我明白了。”秦葻盯着那艾草,又看向屍體,雙眸閃過一抹了然,接着便將艾草放在了屍體上,自懷中拿出一個瓷瓶,緊接着便瓷瓶內的藥粉灑在了艾草上,過了一會,奇蹟發生了,艾草漸漸地滲入了屍體內,緊接着便看見原本冷卻的屍體突然有了溫度,而後變成了血紅色,那艾草也漸漸地散去,紅色的屍體上竟然爬滿了蠱蟲。
仵作盯着那屍體看着,不可思議的看着慕梓煙,“當真是奇蹟啊。”
秦葻有了用武之地,這下得意地拍着雙手,“這些蠱蟲還真可愛,大公子,我能帶去嗎?”
“這要問京兆尹大人。”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大人,這些蠱蟲?”秦葻向來能屈能伸,爲了這些寶貝,委屈求全一些又能如何。
京兆尹也只是冷冷地開口,“未料到你竟然有這等癖好。”
“多謝大人。”秦葻笑着連忙出去,不一會便入內,手中多了一個葫蘆,緊接着還多出了一個黑色的東西,那些蠱蟲便隨着那黑色的東西全部入了葫蘆,秦葻連忙收了起來,笑吟吟地看着慕梓煙。
“這具屍體內的蠱蟲還未徹底地死去,故而這具屍體也便保存的完好無損。”慕梓煙淡淡地說道,“這劍傷自然是兇手所爲。”
“看來剩下的也是如此了。”秦葻看着慕梓煙問道。
“不錯。”慕梓煙點頭應道,“只是這些蠱蟲十分地罕見,並不像西戎的東西。”
“不錯。”秦葻眯着眸子,“我如今也猜不出這些出自何處。”
“你便拿去好好研究吧。”慕梓煙說罷之後,又將其餘的屍體都重新檢查了一遍,而後轉眸看着仵作說道,“這些都有一個共同性,死亡時間皆是子時,而且沒有絲毫的差別。”
“不錯。”仵作點頭道。
慕梓煙盯着那些屍體看了許久,這纔出了驗屍房,接着說道,“他們身上有種奇怪的氣味。”
“我也聞到了。”秦葻看着慕梓煙說道。
“而且身上的劍傷還有些奇怪。”慕梓煙覺得這劍傷並非一人所爲。
“有何奇怪之處?”秦徵在此刻問道。
“二哥,你試試。”慕梓煙看着他說道。
“如何試?”秦徵盯着她,有些不解。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擡眸看着京兆尹說道,“大人可否命人擡兩頭死豬來?”
“恩。”京兆尹冷冷地應道,接着便去吩咐了。
過了一會,等將兩頭死豬擡來,慕梓煙看着秦徵,“二哥,你用劍也留下如此的劍痕。”
“我?”秦徵盯着那死豬,低聲道,“我試試。”
“好。”慕梓煙點頭道。
秦徵拔出隨身攜帶的寶劍,劍花飛落,端得是風姿翩然,這劍法的確精妙,而且帶着他獨有的灑脫,一看便知是各種高手。
過了一會,秦徵瀟灑地收起寶劍,接着盯着那死豬上的劍痕,轉眸看着慕梓煙,“不成。”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而後在他的耳畔附耳說道,秦徵狐疑地看着她,而後便又按照她所言,接着又舞了起來,不過是朝着另一頭死豬,過了一會,收起寶劍之後,秦徵驚訝不已。
秦葻走上前去,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梓煙,“這怎麼會?”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而後說道,“這是障眼法。”
“障眼法?”秦葻眨了眨眼,轉眸看着秦徵,“二哥,你是如何做的?我適才並未看見有何不同之處?”
“我?”秦徵也覺得甚是奇妙,接着將目光落在了慕梓煙身上。
慕梓煙擡手,示意秦徵將寶劍給她,秦徵便將寶劍丟給了她,慕梓煙擡手接過,緊接着劍影飛舞,猶如朵朵的飛花,卻又透着一縷風情。
秦葻行至秦徵的身側,不可思議地說道,“大姐原來會武功啊。”
“是啊。”這下秦徵也愣住了,畢竟在他們的眼裡,秦素一直是病秧子,走一步都會咳兩聲,如何能夠練武?可是看着眼前將劍法是的如此精妙的秦素,二人不得不另眼相待。
慕梓煙隨即落下,利索地收起寶劍,接着走上前來遞給秦徵,“只要用那個法子,只要會用劍法的都能做到。”
“是啊。”秦葻走上前去,看着不遠處的樹幹上,接着轉眸看着慕梓煙,“大姐,到底是什麼法子?”
“意念。”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好一個意念。”京兆尹上前看着慕梓煙,“看來這鬼影殺手不過是用了障眼法,讓我誤認爲他乃是絕世高手,實則並非如此。”
“不錯。”慕梓煙看着他說道。
“秦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京兆尹沉聲道,“看來秦大小姐也知曉誰是兇手了?”
“不知。”慕梓煙搖頭道,“如今只是知曉兇手殺人的手法,倘若要捉住兇手,那麼便要知道他接下來殺的會是誰?”
“不知。”京兆尹如實地回道。
“大姐,我今兒個算是長見識了。”秦葻走上前去,笑吟吟地看着慕梓煙,未料到這鬼影殺手並非是劍法高手,也不過是個能使劍的人。
秦徵也未料到竟然是障眼法,不過能夠懂得此法的人也絕非是個普通人。
慕梓煙淡淡地啓脣,“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本官送秦大小姐。”京兆尹說着便側身道。
慕梓煙微微頷首,便擡步向外走去。
等離開京兆尹府衙之後,秦徵還連連感嘆了一聲,“大妹妹,你的劍法也甚是精妙,看來你隱藏了許多事兒。”
慕梓煙淺笑道,“不過是防身之用罷了。”
“那此事與秦家無關了?”秦徵看着她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不過此兇手刻意僞造成秦家的劍法,用意可想而知。”
“是要引出秦家。”秦徵直言道。
“不錯。”慕梓煙點頭道,“兇手不會善罷甘休的。”
“看來日後要多加小心了。”秦徵轉眸看着她,繼續說道,“只是適才大妹妹是如何想到這是障眼法的?”
“那蠱蟲。”慕梓煙看着他說道,“因着那些蠱蟲,他才能夠做到那般。”
“大姐,這些蠱蟲究竟是出自何處?”秦葻盯着那葫蘆,擡眸看着她問道。
“不知。”慕梓煙搖頭道,“不過三妹妹可以想想。”
“我回去好好研究一番。”秦葻握着那葫蘆,興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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