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一等城市之中,首都市是最繁華、各種設施與保障最齊全、經濟與商業最繁榮的城市。因爲這裡聚集了整個文明內最多的政府高官與文化精英,還有成功的商界人士。在新的經濟改革政策已經推行許久的今天,也只有首都市與少數幾個一等城市還保留着專門的商業區。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沈復生與韓月再一次來到了這裡。高官子女的身份並未給他們帶來多少特權,夜晚的幾個小時休息時間仍舊是他們在一天之中最爲重視的時光。
人工河正在靜靜的流淌着,涼爽的人造風輕輕的吹拂着,其中夾雜着若有若無的花草香氣。背後是人潮洶涌的步行街道,前方則是清澈的流水。
剛剛結束了酣暢淋漓的一次購物,兩人並排着坐在長椅上,靜靜享受着這段繁華與靜謐交織的時刻。
韓月轉過頭來,悄悄看着自己丈夫那英俊的側臉,心中滿是甜蜜。還未看多久,便發現沈復生也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轉過了頭。兩人目光對視,互相莞爾笑了起來。
能成爲沈復生的妻子,是韓月這輩子最幸福的一件事。同時,她知道,沈復生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互相對視片刻,韓月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呀的驚叫了一聲。沈復生心中一緊,立刻問道:“怎麼了?”
“那雙鞋子,我忘在了店裡,忘了拿出來。”
望着妻子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沈復生親暱的在韓月額頭上輕輕一吻:“小傻瓜,你總是這樣迷糊。”
沈復生起身向後方商業街走去,打算將那雙鞋子拿回來,韓月則繼續坐在這裡,享受着涼爽的夜風吹拂。但一個人影悄然出現在了她面前。
當沈復生手中提着袋子回到這條長椅處的時候,韓月已經沒有了蹤影。之前購物所得到的那些袋子還在長椅邊放着,空氣中似乎還瀰漫着淡淡的韓月的香水味道,但韓月已經消失了。
沈復生並沒有慌亂,而是坐在長椅上等待着妻子回來。在以往時候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妻子或許是去購買某些零食,又或者乾脆躲了起來想要嚇一嚇自己——總之,在這人來人往,監控密佈,不時有警察巡邏的繁華地帶,又能發生什麼意外事件呢?
但這一次似乎與以往不同。沈復生足足等待了十幾分鍾事件,卻仍舊沒有見到妻子的蹤影。他有些不安的打開了通訊界面,撥通了妻子的號碼,一個手提袋內卻傳出了亮光。沈復生打開袋子,便看到了妻子應該時刻隨身攜帶的隨身電腦。
有一點不祥的預感出現在沈復生腦海之中。沈復生站起身來,開始左顧右盼試圖尋找妻子的痕跡,但並沒有收穫。他看到旁邊長椅上有一名中年男子坐着,便走了過去,問道:“你好,請問,你看到這條長椅上剛纔坐着的那名女子去哪裡了嗎?”
男子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抱歉,我沒有看到。”
沈復生略有些焦躁的再次詢問其餘行人,但哪一個人都給予了否定的回答。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沈復生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他定了定神,找到了步行街的警衛處。三名警衛十分盡職的調取了監控開始幫助尋找,可是那處長椅正好位於監控盲區。警衛們只看到韓月與沈復生並肩離開最近一個探頭的監控範圍,也看到了沈復生重新出現在監控探頭下的景象,但獨獨沒有看到韓月的身影。
從那個長椅處,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會經過探頭的覆蓋範圍。但無論哪個探頭都沒有拍攝到韓月的身影。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沈復生調出通訊界面,撥通了岳父的號碼。於是,在五分鐘之後,足足二十幾名警察快速趕來。又過了一個小時,一羣帶着各式儀器,穿着常服,但渾身都散發着精悍氣息的人也來了,再過兩個小時,韓洛常親自來了,趙陽也親自來了。
韓洛常神情冷峻,只感覺心中的怒火幾乎無法控制。面對趙陽,韓洛常話語之中的冰冷似乎能將空氣都凍住:“趙陽,我想問你,如果一名政務委員都會被人暗殺,政務委員的兒女都會被人莫名綁架,我們的政府機構之中,是否設立情報部門還有什麼區別麼?趙陽!你他媽是怎麼幹活的!”
最後幾個字,韓洛常幾乎是以咆哮的語氣吼出來的。
爲了防止高官政要子女親人被綁架然後作爲人質要挾之類的事情發生,較爲親密的親屬也會受到情報部門的暗中保護。而這也是趙陽的職責。很顯然,沈復生與韓月也在被保護名單之上。這,也可以算是沈清源與韓洛常留給子女不多的特權之一。
面對韓洛常的暴怒,趙陽神色陰晴不定:“韓委員,我剛接到報告就立刻來到了現場。請你放心,不管你女兒去了哪裡,我都會把她找出來。”
因爲政務委員的到來,整條商業街所有閒散人員全部被清空。大批荷槍實彈的警察與大批特工幾乎檢查了每一處地方,但仍舊一無所獲。
韓月失蹤了。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悄然從這個世界消失無蹤。沈復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一個吻,竟然是自己與妻子的離別之吻。
沈復生在無眠之中度過了這個夜晚。清晨時候,他直接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爸爸,阿月不見了,阿月失蹤了,韓伯父與趙伯父已經找了一個晚上卻還是找不到。爸爸,您是元首,無論什麼事情您都可以做到,您一定要幫我把阿月找回來,沒有阿月,我也不想活了……”
沈復生的話語之中滿是自責與懊悔。沈清源柔聲安慰着兒子,將電話掛掉,一名秘書走了進來。
“元首,韓月已經帶到首都第一精神病院了。”
沈清源輕輕點頭,秘書便操作了幾下,一個虛擬畫面出現在面前,其中赫然出現了韓月的身影。 шшш ◆ttka n ◆c o
韓月頭髮凌亂,滿臉淚痕,如同一隻受驚的小貓一般蜷縮在牆角。見到沈清源身影,韓月立刻哭泣了起來:“沈伯父,快來救我,我害怕,我害怕……”
沈清源柔聲安慰道:“阿月,不要害怕。你放心,他們對你沒有惡意的。之所以通過這種特殊的方法把你帶到這裡,是因爲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這些事情關係到我們人類文明的命運,你身爲政府高層的子女,應該懂得地位越高,責任越大這個道理。”
韓月淚眼朦朧的望着沈清源:“沈伯父,是您將我帶到這裡的?我父親呢?復生呢?他們知道麼?”
沈清源的神色有些黯然:“你需要做的事情比較特殊,他們不方便知道。”
或許察覺到自己沒有人身危險,韓月的情緒終於微微平復了一點:“我需要去做什麼?”
沈清源說道:“姜院長,你來爲阿月講解一下。”
房門打開,姜院長走了進來,神情凝重的將有關莫象聲的事情講了一遍。伴隨着姜院長的講述,韓月牙齒越咬越緊。
“沈伯父,您是說,要我去安撫那個得了精神病的胖子,在有必要的情況下,我需要做出一定的犧牲——無論這犧牲是什麼,只要有必要,我都必須去做,目的則是爲了讓那個瘋胖子能暫時恢復冷靜,幫助萊爾德教授解開某些他們無法解決的物理學難題,以便於行星加速器的鋪設?”
沈清源點了點頭。
“憑什麼?”韓月眼睛裡再度有淚水涌出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只想與我的愛人平凡度過一生,爲什麼要我去做這件事情?我是您兒子的妻子,您怎麼可以讓我去做這種事情?”
“因爲你是解開莫象聲心防的唯一鑰匙。這是你的使命,你必須去做。”
“復生和爸爸絕對不會同意讓我去做這件事情的!”
“所以我沒有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
韓月哭喊着問道:“爲什麼?爲什麼是我?就因爲二十多年前我到孤兒院去給了他一袋肉乾嗎?我做錯什麼了嗎?”
沈清源微微低下頭來,靜靜的注視着滿臉淚痕的韓月:“不,你沒有做錯什麼,我也沒有做錯什麼,我們人類文明更沒有做錯什麼。這僅僅是生存的代價。在這宇宙之中,想要生存,總歸是要付出點東西的。”
韓月抽泣着,沒有說話。沈清源則嘆息一聲,再度說道:“阿月,事已至此,無論你情願與否,你都必須要去做這件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證,一旦結束,無論在這裡發生什麼事,都會受到最嚴格的保密。你仍舊會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之中,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等你的答覆。”
沈清源的身影消失,韓月則神情呆滯的重新縮回了牆角。她就那樣呆呆的坐着,一直度過了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之後,她站了起來,眼睛裡滿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答應了,我去做這件事情。”